抬頭看去,林樹正心疼的看著她。

她悽然笑道:

“怎麼是你。”

林樹坐在旁邊,一邊替她把散亂的頭髮撩到耳後,一邊溫柔的解釋道:

“辦完事我就去學校了,結果沒看到你,回家後一直擔心你,不知不覺就走到這裡了。”

蘇夢吸了吸鼻子,鼻腔一陣發酸的感覺,周身的力氣彷佛一瞬間被抽走,墮入了深不見底的黑暗裡。

見她沉默,林樹擰著眉頭,正想說什麼,蘇夢竟輕輕的靠在他肩膀上。

他的身子一下子僵住,手愣愣的放在膝蓋上不知如何是好。

只聽到她啞著嗓子哀求:

“借我靠一會,就一會。”

蘇夢像一隻紅著眼睛的兔子,緊咬著嘴唇不發出聲音,眼淚洶湧的染溼了衣裳的一大片,她瘦弱的肩膀有規律的起伏著,一下一下的猶如利刃剜著他的心。

他笨拙的伸出手擦掉她的眼淚,可她哭的實在讓他心疼,壯著膽子衝動的將她一把攬進懷裡,對方只稍作遲疑,就溫順的伏在他的胸口。

他像哄小孩一樣輕輕的拍著她的背,小心翼翼的往裡拉了拉,用衣服將她密密的裹住,心疼的把臉貼在她的發上,嗅著她特有的香味,他卻連一絲衝動都沒有,只剩下滿滿的心疼和憐惜……

不知過了多久,見蘇夢的抽噎聲小了些,他這才小心問道:

“發生什麼事了?”

懷裡的人兒聲音啞啞的,想說什麼喉嚨卻又被哽咽堵住,過了好半天才悶悶的解釋:

“蘇天明跑了……”

他心下焦急,迫切的想知道到底是誰欺負了她,可又怕嚇到她,只好壓著擔心繼續問道:

“為什麼跑?”

蘇夢沉默著沒有言語,她嗅著林樹身上特有的味道,有種久違的踏實和安心,貪戀著他的溫暖,她遲遲不願從他溫暖的懷抱裡出來。

聽著他有力的心跳,她默默嘆息了一聲。

罷了,告訴他也無妨。

蘇夢一五一十的說了最近家裡的事。

剛才發洩了一通後,現在說起來,倒覺得平靜多了。

林樹一直聚精會神的聽著,眼睛不自覺的看著懷裡的人兒,看她微微顫動的睫毛,上面還盈著些許晶瑩的淚珠,惹人又心疼又憐愛。

斷斷續續的,事情總算是瞭解了,可眼下橫在他面前的又是一個難題。

蘇天明的錢,對他來說是個小數目,可蘇夢性子倔,他若直接幫忙,她一定會斷然拒絕,甚至覺得自己受到羞辱也不一定。

但留蘇夢繼續住在這兒,他又擔心她的安全,在他還沒搞清楚背後都是些什麼人的時候,他就算想暗中保護她也做不到。

思前想後,他還是決定以守為攻,先聽聽她的想法:

“那你想好接下來該怎麼辦了嗎?”

懷裡的人兒搖搖頭,瘦削的肩膀微微顫抖。

眉宇間激烈的戰爭後,他終於開腔,語氣淺澹,卻帶著母庸置疑的堅定。

“搬來我家住吧。”

蘇夢下意識的拒絕:

“不……不了,我們自己再想辦法。”

林樹挑眉:

“什麼辦法?難不成你要退學去打工嗎?”

蘇夢沉默了。

是啊,眼下她還有什麼退路呢?

林樹見狀,又柔聲勸道:

“不如先住到高考結束,等你準備好了,想什麼時候搬出去都行。”

對方思考了良久,終於下定決心般的抬頭,鄭重的謝過他後,又急忙補充:

“高考一結束,我和我媽就搬走,不會打擾你太久的。”

林樹惱怒她突如其來的客氣和疏離,心下一陣煩躁,冷不丁的站起來:

“那就收拾東西吧!”

跟著她沿著陰狹的樓梯上去,看到門口一片狼藉的紅漆,他擰起眉頭,天知道這些天她都經歷了什麼。

開啟門後,房內更是猶如被打劫般凌亂不堪,蘇夢尷尬的苦笑著,朝他噓了一聲,便躡手躡腳的推開房門。

屋裡,常素並沒睡著,木木的坐在床上,兩眼無神地看著窗外。

聽到腳步聲,扭過頭來,卻意外的看到林樹。

蘇夢趕在她詢問之前解釋道:

“媽,這是我同學,他們家剛好有房子空著,咱們過去暫住幾個月,等我高考完打工賺些錢,我們再搬出去。”

常素嘴唇翕動,好半天才猶豫的問道:

“這……恐怕不太合適吧,多添麻煩的。”

林樹見狀,連忙寬慰她:

“沒事,我們家房子大,平時也沒什麼人,都是同學,哪有什麼麻煩不麻煩的。”

常素還想說什麼,被蘇夢溫柔的打斷:

“好啦,媽,別猶豫了,我自己心裡有數,咱們就避一段時間,等我高考完了就帶你搬出去。”

事已至此,常素也只得同意。

趁著她們收拾的當口,林樹給周嫂和老丁打了個電話,安排好搬家的事宜後,又踱到屋外,聯絡上了鍾深。

“喂,什麼事?”

“幫我查下蘇天明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