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鶴笑了笑沒有答話,轉頭看向被弩機指著的吳質。

吳質見他朝自己走來,坐在地上的他頓時掙扎著要起身。

賀宇的部下見狀,一弩射出,頓時射中他的腮幫子,吳質頓時滿臉是血,弩箭射進口腔,打碎了幾顆牙,又傷了舌頭,使得他整張臉猙獰又恐怖!

徐鶴沒有第一時間殺掉吳質,而是蹲下身來對吳質道:“告訴我,那個叫李成梁的書生是不是真的跟人奸宿?他們雙方是不是你情我願?”

吳質慘叫著在地上打滾,根本回答不了問題。

徐鶴冷笑道:“你若是不回話,那不好意思,現在就要死!”

吳質強忍劇痛道:“反正要死,給我個痛快!”

周弼罵道:“痛快?你不回我家公子的話,那你別想痛快!”

說完,他一劍劃破吳質的腳踝,將他腳筋挑斷。

吳質再次痛呼一聲,眼看著就要昏死過去,周弼找來水澆在他的臉上,強行讓他清醒忍受疼痛的折磨。

終於,吳質吼道:“繡兒是我娘給我的通房丫頭,兩人勾搭成奸,我要殺他怎麼了?”

徐鶴點了點頭,這麼說繡兒跟那個李成梁是兩情相悅了。

只要不是用強,那還算情有可原。

他轉過身去對周弼道:“給他個痛快吧!”

……

哀嚎聲很快便戛然而止。

徐鶴此時已經坐在路邊大石上跟賀宇說起了話。

“頭領是不是一會兒要去解救被吳家擄走的人?”

賀宇笑了笑道:“不急不急,等我處理了這些兵再說。”

“兵?”

賀宇道:“怎麼?這位大人難道沒看出來?這些人全都是朝廷的爪牙?”

徐鶴皺眉看向那一百來人,又朝周弼使了個眼色,

很快,周弼便回話道:“公子,這些人是馬蘭峪關遊擊趙蘭的兵!”

徐鶴想了想也對,吳家就是個鄉里的土豪,渾身上下能打幾顆釘?

這麼多人,又是圍山又是埋伏的,他哪裡能養得了這麼多人。

不過趙蘭一個朝廷的遊擊為什麼會受吳家的指使,若是對付老百姓,趙蘭估計還會答應。

可是自己是什麼人?皇帝欽差督辦兩衛操練,手裡握有王命旗牌,殺了自己,那可是滅九族的重罪。

“沈瓊?”徐鶴腦子裡很快就浮現出沈家這位大公子的影子。

但很快他便搖了搖頭,沈家雖然厲害,但他家也不過是致仕的閣老,在朝野影響力雖大,但還沒大到讓一個遊擊拋開九族生死來幹這件事。

“是黃有望!”徐鶴很快便想到了幕後穿針引線之人。

沈瓊對黃有望的態度很是謙卑,黃有望本身是個小角色,但他身後的人肯定不簡單。

而且這人還跟自己有仇,是要自己命的仇。

想到這,他不由想起那晚在去前軍都督府的路上,襲殺自己的那批黑衣人!

“難道……他們是一夥的?”

不過現在這事情不是當務之急,黃有望逃走,到時候請郭珠查訪一番就是了。

循著他這條線應該可以捋出幕後針對自己的那人。

倒是現在……

徐鶴拱了拱手對賀宇道:“賀頭領,有一句話我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有什麼不好講的,你說吧!”賀宇道。

徐鶴看了看一眾坐在地上如同瘟雞的薊鎮兵,小聲道:“請賀頭領放這些馬蘭峪的兵回去!”

賀宇瞪著眼睛看向徐鶴:“他們要殺你!”

“想殺我的不是他們,是他們身後的人,趙蘭算一個!”

“那你知道了,還要放這些人走?萬一趙蘭知道這件事,那他拼著魚死網破也要弄死你的!”

徐鶴冷笑道:“放心,吳家、趙蘭,還有想弄死我的,他們絕對會死在我前面的!”

賀宇看了看徐鶴道:“那我放了這些人,我有什麼好處?你跟杆子做生意,就是空口白牙?”

徐鶴笑道:“當然不是,賀頭領的每個屬下,每人不都有五兩銀子的安家錢,滿柱大哥都是知道的呀!”

“啊哈哈哈!”賀宇彷彿聽到什麼好笑的笑話似的,笑得驚起山間飛鳥撲騰亂飛,喳喳亂叫。

“你倒是打了一手好算盤,我們救了你的命,你還想招安我們?”賀宇意味深長地笑道。

徐鶴也笑了,賀宇他們什麼處境?別看人多,但卻在薊鎮的防禦夾縫中生存,人越多,騰挪的範圍和動靜就受到限制越深。

他們山寨旁就是吳家和薊鎮的兩個遊擊,朝廷動起真格來,他們瞬間就要灰飛煙滅。

逃出長城也不是不行。

關外在這個時候,準確地說就是個軍管區,到處都是軍寨和塢堡,暫避還行,想要生存或者發展那可就是痴人說夢了!

要不然他賀宇一個廣寧後屯衛的逃軍為什麼要入關來討生活、立杆子?

是,關外也有很多朝廷管不到的地方,但那些地方要麼是不毛之地,要麼是軍屯,小兩千人的賀宇不是做野人,也是被大軍圍剿,日子肯定不自在!

再說了,李滿柱當時聽到徐鶴說招兵條件時,耳朵都豎起來聽了,現在知道了他的身份,其餘的還不明白嗎?

賀宇他們一直在等待一個機會,一個身份被重新認可的機會!

現在關鍵的問題是……

“賀頭領,你當時是怎麼從廣寧後屯衛逃出來的?為了什麼事兒?”徐鶴問。

賀宇這次說話終於沒有再笑了,他目光一瞬間變得深邃,似乎在追憶些什麼。

半晌後他才開口道:“我父親是廣寧後屯衛指揮僉事,大前年生病沒了,我沒錢襲職,便用家裡的田從指揮使那借了銀子,準備去北京襲職,誰知半路被人劫了!回去後想再借點,指揮使把我家的地收了,給我一條路,讓我充任他家的親兵!”

“然後你就逃了?”

賀宇搖了搖頭:“我去做了他兒子的親兵!”

“一次犯事,我被他兒子綁起來鞭打,他兒子無意中透露,劫我銀子的就是他爹,廣寧後屯衛的指揮使大人!”

徐鶴聽到這,突然想起了湖廣行都司的那個羅青霄。

“狗日的,老子宰了他的兒子,放了把火就帶著幾百個兄弟逃出來了!”

“就是他們?”徐鶴指了指看守馬蘭峪官軍的那些人!

“嗯!”

“他們都是廣寧後屯衛的官兵?”

“怎麼可能,他們都是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