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雖然知道了韓度是來幫他們的,但是卻沒有一個人突然跪在地上,要眼前的這位青天大老爺給他們做主。

無他,蔣一儒等人在溧陽作威作福的時間真的太久了。百姓見過了太多得罪他們的人的下場,即便是知道眼前的大人是幫他們的。他們也根本就不敢表現出對蔣家等人的不滿,深怕最後蔣家安然無事,而他們則要被報復。

韓度看著敢怒不敢言的百姓,心裡越發的憤怒。蔣一儒潘富這些狗東西,究竟在溧陽縣做了多少惡事,才能夠讓百姓對他們噤若寒蟬?

就在韓度心裡發狠,想著怎麼收拾蔣一儒潘富等人的時候。

下面的一個百姓開口,“大老爺,小人家裡的米昨日正好吃完了。原本想著今日來買米的,可是來了一看米鋪竟然沒有開門。小人原本還以為只是這一家沒有開門,可是小人走遍了整個縣城,竟然找不到一家開門的米鋪。小人若是今日買不到米回去的話,全家都要餓肚子,若是明日再買不到,那小人真的不知道該怎麼活了。求大老爺開恩,讓米鋪開門,賣點米給小人吧......”

有人開口訴苦哀求,頓時就有人接著訴苦。“大老爺,米鋪不開門還好,小人們餓一天兩天的也能夠挺過去。但是家母病重,急需藥鋪抓藥回去治病。可是全城的藥鋪都沒有開張,小人無處抓藥。一想到臥病在床的老母,就是心急如焚吶!”

“是啊,是啊......”

一時之間,百姓群情洶湧,七嘴八舌的訴說著各自的苦衷。

韓度眼前一片嘈雜,什麼都聽不清。

“肅靜!”韓度再次抬手大喝一聲,將百姓的喧鬧之聲止住。

然後便朝著百姓問道:“今日縣城裡的米鋪、藥鋪都沒有開門?”

“大人,何止啊?今日縣城裡面就找不到一家開門的商鋪。”有百姓大著膽子回道。

韓度頓時明白了,這一定是蔣家和十三家地主豪紳在和自己過招呢!不過用罷*市這一招來對付自己,好似太過低階了一點。

這一招對付尋常的官員,或許會百試百靈,但是對於自己來說簡直就是不堪一擊。

沉吟幾息時間,韓度朝李繼祖說道:“傳令下去,溧陽縣城所有商鋪限定在半個時辰之內給本官全部開張做生意。若是過時還不開張的,你就派人去砸了他的鋪子,將東西分給需要的百姓。”

“大人,這,恐怕有些不妥。”李繼祖都聽的頭皮發麻,“大明自立國以來,還沒有出現過這樣公然劫掠民財之事。若是如此做了,恐怕對大人有礙。”

直接帶兵破門,將商鋪的東西分給百姓?這簡直是太瘋狂了,李繼祖不得不勸告韓度。

韓度輕蔑的笑了笑,說道:“誰說那些是民財了?蔣一儒和地主豪紳罪大惡極,以他們的罪孽,家產充公是必然的。本官只不過是將要充公的東西,提前分給百姓而已,哪裡是什麼民財?”李繼祖聞言頓時驚呆了,還能夠這樣說的?但是他仔細一想,卻覺得侯爺的理由的確是合情合理。正如侯爺說的那樣,只是提前了一點罷了。

只要侯爺有個像樣的理由,皇上看著侯爺破了此案的份上,應該不會過多的追究。

隨即,李繼祖又想到了一個問題,“大人,如此逼迫他們。那他們狗急跳牆之下,將鋪子一把火燒了該怎麼辦?”

韓度聞言笑了笑,沒有理會李繼祖,反而朝著一眾百姓說道:“本官的話,你們都聽到了?本官可以保證在半個時辰之後,你們都能夠拿到需要的東西。但是在這半個時辰裡面,如何保證你們需要的東西不被人給燒了,那就是你們的事了。”

韓度又不是保姆,才不會為這些百姓大包大攬。他們既然需要糧食填飽肚子、需要藥材救命,那他們就必須站出來保護好他們需要的東西。

其實若是韓度麾下的人手充裕,也是可以為百姓做好一切事情的。但是無奈這一次老朱和自己都估計失誤,才帶來五十人來溧陽。就現在這樣,韓度的人手都捉襟見肘,哪裡還有餘力去將整個縣城的商鋪都給看管起來?

只能依靠百姓自己,若是百姓真的沒有勇氣去保護他們需要的東西,那韓度也不會再理會他們。

百姓聞言呆了片刻,緊接著便是一鬨而散各自朝著自己需要買東西的鋪子走去。讓他們直接破門而入他們不敢,但是讓他們盯著鋪子別被人給燒了,這些百姓還是能夠做到的。

有這些百姓看著,韓度根本就不擔心有人能夠燒了鋪子。不用耗費一兵一卒,便可以輕易將整個縣城的鋪子給看住。

韓度出招之後,擺在所有鋪子面前的就只有兩條路。要麼在半個時辰之內,開門做生意。要麼就繼續閉門,等到時間一過,被士卒砸開大門,將東西分給百姓。

不過即便如此,那些鋪子也沒有一家開門。蔣家和十三豪紳的人都在賭,賭韓度還沒有徹底瘋狂,還有著理智。

而韓度就端坐在縣衙門口,等著時辰一點點的過去。看到半個時辰過去,韓度毫不猶豫的下令直接破門而入,將東西分給百姓。

雖然韓度的命令是直接將東西分給百姓,但是百姓早就被壓迫的怕了。哪怕是士卒直接將東西給他們,他們也不敢要。而是將自己帶來的錢放下,然後才拿著東西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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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家和地主豪紳也沒有選擇和韓度硬碰硬,而是直接一封書信將欽差大臣在溧陽的胡作非為,給遞到了京城某位官員的手裡。

次日一早,京城的大門剛剛開啟,一輛馬車便急急忙忙的出城,朝著溧陽縣而來。馬車裡坐著一個不怒自威的中年男人,手裡拿著蔣家送來的書信。一邊冷笑,一邊低頭看了一眼書信,滿臉的不屑。

“不過是個五品官而已,說不定都還是一個閒職,得了個欽差大臣的差使,出了京城竟然還讓他給抖了起來了。可惜此人得意忘形,竟然敢直接縱兵搶劫鋪子,簡直是不知道死字怎麼寫啊。”

此人傍晚的時候,緊趕慢趕總算是趕在城門關閉的最後一刻,進了縣城。

蔣家,蔣一儒的長子蔣嶽,自從他爹被抓進大牢之後,他就著急的如同熱鍋上的螞蟻。

現在突然聽到有京城故友來訪,頓時高興的跑出門去。在看到馬車上下來人的瞬間,蔣嶽差點激動的哭出來。

連忙跪拜道:“拜見叔父。”

“起來吧。”來人穿著一身便服,走到蔣嶽面前,淡淡的說道。

“謝叔父。”蔣嶽連忙起身,滿臉喜色的擦了擦眼睛的淚水。

拱手道:“請叔父入內一敘。來人,開中門迎接。”後面一句話,蔣嶽是對府裡的僕人說的。

在他看來,既然叔父親自來了,那麼一切問題都不在是問題。而且他巴不得將叔父來了的訊息散播出去,他想要好看看,那欽差大臣在知道叔父來了之後,究竟會是一副什麼樣的臉色。“不必如此興師動眾,老夫此次是便服前來,走側門進去便可。”說罷,也不等蔣嶽點頭,自顧自的便朝著側門走去,就好似在進他自己的家一樣。

蔣嶽臉上堆著諂媚的笑容,拍了一個馬屁,“叔父就是絲毫沒有架子,不像某人來到溧陽之後,就把他當成了溧陽的天一樣,肆意張狂......”

“好了,好了,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咱們先進去。”見蔣嶽還要說些什麼,此人擺擺手打斷了他的話。

“是,叔父教訓的對。叔父先請!”蔣嶽連忙閉嘴,絲毫不敢多少一個字。

進了大堂,來人毫不客氣的坐著首位。

蔣嶽不僅沒有絲毫不滿,反而還一臉恭敬的哀求道:“請叔父為家父主持公道。”

此人喝了口茶,才淡淡的說道:“老夫來此就是為你們主持公道的,你爹畢竟是秀才功名,這無憑無據的便被人抓了起來,還有沒有王法了?還有沒有把大明律放在眼裡?”

......

韓度這邊,正在聽李繼祖的稟報。這些日子,他派出去抓潘富的人被耍的很慘,讓他憋了一肚子的火氣。

“稟報侯爺,還是沒有能夠將潘富抓到。”

李繼祖完全沒有想到,抓一個小小的衙差,會有這麼難。就好似溧陽和周邊數縣都變成了潘富的主場一樣。他可以隨時隨地的出現在任何地方,簡直就是如魚得水。

而士卒卻只能夠一點一點的找過去,有時候甚至還會被人故意阻攔,給潘富拖延時間。

“哦?他又跑到哪裡了?”韓度沒有抬頭,神色平靜的隨口問了一句。

李繼祖聽到韓度平靜的語氣,不由得多看了韓度幾眼。現在若是有人告訴他,侯爺沒有提前料到這個局面,他都不信。

若是侯爺不是早知道情況會變成這樣,又怎麼會說抓潘富不重要,將幫助潘富的那些人找出來,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