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運儀象臺,水運,水運,當然是離不開水力驅動啊!」韓度大聲提醒。

「想要推動水運儀象臺,就必須要有足夠的力量。水小了根本就沒有力量,想要獲得強大的水力,就必須要大量的水流,你們說這水運儀象臺造小了,能行嗎?」

孫賢和于謙齊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原來這才是欽天監把水運儀象臺造得比閣樓還大的原因,而不是他們不想要把水運儀象臺變小?

「這麼說來,學生一開始的想法就是錯的?」孫賢頓時深受打擊,原來並不是他比欽天監的人聰明,而是人家早就知道水運儀象臺不可能造小。

于謙看了悵然若失的孫賢一眼,他不這樣覺得。反而他認為一定有辦法將水運儀象臺變小,否則老師早就應該告訴他們此行不通,而不是興致勃勃地和他們認真討論。

事情正如於謙想的那樣,看著面臉充滿失望的孫賢,韓度笑著搖頭道:「不!你的想法沒錯,只是還不夠通透。」

「哦?還請先生指點。」孫賢大喜過望,連忙求助先生。

「依靠水力只能將水運儀象臺造得很大,但若是咱們不用水力,而是藉助其他的力量呢?」韓度一步一步地引導著孫賢的思路,兩眼盯著他神色變化,希望他能夠獨自想到解決辦法。

「不依靠水力......」孫賢心裡豁然開朗,只覺得腦海裡靈光爆現。

興奮到不停地拍手,大聲叫道:「對啊,不用水力,咱們還可以用蒸汽機。蒸汽機的力量可要比水力大多了,而且蒸汽機也要小得多。」

越說越是興奮,不等韓度說話,孫賢連珠炮似的說道:「蒸汽機完全可以造得小一點,這樣的水運儀象臺就可以比欽天監的小很多了......」

于謙看著滿臉興奮的孫賢,他也不得不承認這個想法很好。但是當天看到老師臉上的神色之後,心裡不由地搖頭。恐怕僅憑這個,還入不了老師的眼啊!

「等等!」韓度聽不下去了,連忙揮手攔住絡繹不絕的孫賢,有些哭笑不得地問他:「你怎麼就非要往蒸汽機上面想?難道就沒有其他的辦法?」

孫賢聽到先生這話,頓時就明白他的主意沒有被先生認可。不解地問道:「先生,難道蒸汽機不可以作為水運儀象臺的動力嗎?」

「不可以。」韓度無奈地嘆息一聲,不等孫賢再問就向他解釋道:「蒸汽機雖然也能產生動力,但是它的力量太強,用到水運儀象臺上很容易就將水運儀象臺破壞掉。」

韓度就沒有見過一個鐘錶,用蒸汽機作動力的。

不再等孫賢自己想了,韓度直接提醒道:「既然咱們造的水運儀象臺很小,那麼它根本就不需要太大的力量。甚至一根彈簧的力量,就足夠了。」

「老師是意思是,用彈簧來驅動?」于謙好奇問道,隨後就提出他的疑惑:「可是雖然彈簧收縮能夠產生力量,但是也只能產生一次啊。」

水運儀象臺可是要連續不斷運轉的,只有一次力量拉動根本就不可能做到讓它連續不斷運轉。

于謙和孫賢完全沒有考慮過彈簧,就是因為這個原因,這東西一看就知道對造水運儀象臺毫無用處。

「彈簧當然不行。」韓度微微點頭,「我說的是另外一種東西,它和彈簧類似,但是又完全不一樣。」

說完,韓度拿起紙筆畫了起來。

邊畫邊解釋其中的道理:「普通的彈簧是這樣,只能一拉一縮。」

于謙和孫賢兩人一左一右湊過去,瞪大眼睛看著。

而旁邊孫賢的幾個徒弟聽到韓院判親自傳授,也紛紛站到韓度面前。但是他們不敢和三人挨在一起,只能伸長脖子但求自己能夠看得更加清楚一點。

韓度沒有絲毫不滿,反而看得這些人如此好學臉上不禁露出笑容,這才是求學問的態度。

「既然在水運儀象臺彈簧不能滿足需求,那咱們為何不將它變形一下?」

隨後韓度在紙上圍著一點逐漸畫出一圈圈線條來。

「先生,您這是畫的什麼?」孫賢如飢似渴地盯著紙上的圖案,他敏銳地察覺到所有的秘密應該就在這圖案當中。

但是他一時之間卻看不懂這圖案和彈簧有什麼關係。

韓度手裡的鉛筆在彈簧上點了幾下,說道:「既然纏繞成這樣的彈簧能夠產生出力量,那變換成這樣應該也能產生力量才對。」

聽了韓度的話,眾人的目光重新看向那一圈圈線條。

「嘶!」于謙最先反應過來,他迫不及待地抬頭看向老師,問道:「若這樣真的能夠產生力量的話,那還真的有可能為水運儀象臺提供動力。」

其他人也隱隱約約地感覺到什麼,紛紛抬頭望著韓度。

韓度隨手把筆放下,笑著說道:「行不行,試試不就知道了?」

有時候說再多都沒用,直接把東西做出來試試,一目瞭然。

反正機械作坊什麼都不缺,以匠人的本事造這個東西一點難處都沒有。

「我來。」不等韓度吩咐就有孫賢的徒弟自告奮勇,「我去造個出來看看。」

眼看著真的有實現想法的希望,孫賢哪裡還能夠坐得住?他也起身,丟下一句「學生過去看看」,便一溜煙地出門了。

韓度看著孫賢急不可耐地跑出門,搖頭笑了笑,轉頭對於謙說道:「咱們也去看看吧,若是哪裡有問題還可以直接改。」

「是。」

......

做彈簧對於孫賢的徒弟來說根本就是輕車熟路,他們早就不知道親手做過多少彈簧了。只是這次和以往做的彈簧有所不同,但是也難不住他們。

很快,一個按照韓度畫的圖形的彈簧就造出來了。

孫賢拿著一尺五見方的彈簧,朝著韓度問道:「先生,接下來該怎麼做?」

韓度打量彈簧一眼,搖頭說道:「有些大了,不過沒事。反正是用來試驗的,等試驗好了再想辦法造得小點也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