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度微微搖頭,解釋道:“倒也不是擔心,只是他剛剛繼位,年紀又輕,有些想法也是理所當然的。”

“允燁年紀輕,不是更加需要依靠你這樣的重臣嗎?”安慶疑惑,“皇兄不也是交代你要輔佐他嗎?”

韓度淡淡的笑道“不要拿皇上當小孩子看,他二十多歲了,孩子都有了,早就是一個大人了。若是你還因為輩分,而拿他當小孩子看,會吃大虧的。”

見安慶開始沉思起來,韓度繼續道:“就算皇上親口說需要我輔佐,我也不會答應。皇上顯然是有他的想法,我還是不要隨便干涉得好。若是皇上真的需要我的話,他會找我的。現在,咱們還是過好自己的日子才好。”

韓度揮手止住了安慶的疑惑,笑道:“我在高祖皇帝跟前伺候了十幾年,又輔佐了先皇十幾年。人一輩子才多少年好日子?我整個風華正茂的年紀都給了老朱家了,總要留點時間給自己享受吧?”

“油嘴滑舌!”安慶俏皮地拍了韓度一下,不再繼續談論下去。

????????????????次日一早,于謙匆匆前來求見。

“怎麼了?”韓度見到于謙之後,直接問道。

按理說現在於謙在四海商行繁忙得很,不是遇到重大事情,他是不會前來的。

于謙連忙躬身道:“老師,有奧斯曼帝國商人來忽魯莫斯了。”

奧斯曼帝國自從被帖木兒打敗了之後,就連通往忽魯莫斯的商路都中斷了。現在帖木兒帝國陷入混亂,他們才找到機會重新開啟了商路。

可是等到他們來到忽魯莫斯,卻發現這裡已經徹底換了主人。

“他們是來買大明貨的?”韓度疑惑。

于謙點頭,“是的,不過他們要求必須要按照以往的價格交易。”

“必須?”韓度聽到這個兩個字眼,頓時笑了。

現在四海商行完全壟斷了所有大明貨源,自然要提高價格增加利潤。再加上由於帖木兒帝國混亂,四海商行更是把糧食布匹之類的物資價格提高了一倍有餘。

“老師,我反覆確定,他們就是這個意思。”于謙點頭回答。

韓度沉吟起來,這奧斯曼的商人真不愧他們有“奧曼”兩個字。

“走,我去看看。”

......

走進城主府,剛來到大廳外面,韓度就聽到一個傲慢的聲音傳出。

由於聽不懂這個聲音在說些什麼,韓度走進去就看到三個頭裹白色布巾滿臉白色大鬍子,身穿黑色布袍的老頭,正在背對著自己,其中一人正在唾沫橫飛的大聲咆哮。

“他這種狀態多久了?”韓度詫異地側頭問于謙。

于謙乾笑一下,回道:“從我去找老師的時候,他就開始了,中途有沒有休息過我也不知道。”

哈德見到韓度,就好似看到親人一樣,連忙上前問候:“您忠誠的僕人拜見公爵大人。”

韓度擺擺手,示意哈德免了。

哈德直起身來,連忙接著于謙的話說道:“他從一開始就說到現在,也不知道他哪裡來如此充沛的體力。”“他在說些什麼?”韓度下巴一抬示意。

哈德臉色頓時尷尬起來,吞吞吐吐地道:“反正,反正不是什麼好話就是了。”

這個時候,說話的老頭停住了咆哮,回頭看向站在門口的韓度,隨後就大聲說了幾句。

韓度沒有理會,直接走到主位上緩緩坐下,側頭看向哈德,“他剛才又說了什麼?”

哈德連忙道:“他問公爵大人是不是這裡的主事。”

“那你就把我的身份告訴他。”韓度輕聲道。

得到命令,哈德立刻直起身來,用一種比對面老頭更加趾高氣昂的語氣介紹道:“大明帝國偉大的公爵大人,帖木兒帝國的毀滅者,忽魯莫斯的建立者......”

不知道是哈德報出一連串的頭銜將老頭嚇住,還是他畏懼大明帝國。

總之,在哈德介紹完之後老頭的態度有了明顯的好轉。

韓度再次示意哈德,“問他,他究竟想要幹什麼?”

哈德詢問了一遍之後,向韓度說道:“????????????????公爺,他說他想要買糧食和布匹,可是他想要一個極低的價格。”

不是要買絲綢瓷器茶葉之類的?

韓度聞言頓時眯起眼睛,按照道理來說,奧斯曼人應該更加喜歡這些從大明來的珍稀貨物才是,可是眼前的人偏偏只要糧食布匹這樣的東西。

忽然,韓度笑了,向老人說道:“你們不是普通的商人吧?”

“公爺,他說他們就是普通的商人。”哈德問了之後,回道。

“哼!”面對老頭的當面欺騙,韓度怒了,大聲喝道:“現在帖木兒帝國混戰不休,就連安納托利亞也不能避免。如果你們是普通商人,那你們是怎麼穿過安納托利亞的?”

等哈德將韓度的質問在三人面前大聲喝出來之後,韓度明顯地看到後面兩人的眼神猛地變了。

如此,韓度更加堅定了自己心裡的猜測。這些根本就不是商人,就算他們是商人,那他們也一定有著奧斯曼帝國官方的背景。

見為首老頭啞口無言,韓度繼續道:“糧食布匹你們奧斯曼本來就不缺,為何要不遠千里來到忽魯莫斯購買?”

“我看你們是見帖木兒帝國發生內亂,想要乘機奪回被佔領的土地。為了儘快準備好出兵的糧食,才會選擇來忽魯莫斯吧?”

聽了哈德的話,老頭再也保持不住臉上的冷靜,露出駭然之色。

“你,你是魔鬼,只有魔鬼才有看透人心的能力......”老頭既憤怒又恐懼地指著韓度。

哈德立刻不滿了,大聲喝道:“放肆!偉大的鎮國公智慧如同天上的太陽,無處不在無所不在,豈能是你可以汙衊的?”

老頭看了哈德一眼,不再與他糾纏,直接朝韓度撫胸一拜:“穆薩此來就是為了買糧食和布匹,還請公爵閣下賣給我們。”

“沒有糧食,也沒有布匹,你們回去吧。”韓度毫不猶豫,直接拒絕。

就連哈德聽到這話,都忍不住回頭不解地看著韓度。

見韓度沒有收回的意思,哈德向穆薩轉述了韓度的意思。

“不!尊貴的公爵閣下,穆薩來的時候已經看到了忽魯莫斯城裡的糧庫是滿的,為何不賣給我們?”穆薩萬分不甘心,大聲爭論道。

韓度微微一笑,搖頭道:“你看錯了,那些是要運回大明的糧食,不是用來賣的,所以不能夠賣給你們。”

“我可以出你們要求的價格。”穆薩見韓度如此態度,頓時心中暗暗覺得不妙。也不討價還價地想要佔便宜了,直接開口。

“不是價格問題,而是那些糧食,不賣!”韓度態度堅決。

後來,穆薩甚至願意加價想要把糧食買走,就連哈德和于謙都心動了,但是韓度卻無論如何也不肯鬆口。

“如果公爵閣下願意賣糧食給我們,偉大的穆罕默德一世蘇丹必定會記住公爵閣下。”穆薩也不裝了,不惜報出穆罕默德一世的名號,也要買下糧食。

“穆罕默德一世?”韓度微笑著搖頭,“就算是他親自前來,也不可能買走糧食。”

穆薩聽完哈德的話,憤怒地瞪大眼睛,????????????????就像是看異教徒一樣的看著韓度。

片刻過後,滿心失望的穆薩只能夠憤恨地盯著韓度,低聲詛咒道:“魔鬼,真主會懲罰你的!”

就連哈德都沒有聽清這一句,就看到穆薩帶著人離開。

等人走了之後,于謙不解的問道:“老師為何不把糧食賣給他們?而且這價格,也算是不錯啊!”

韓度淡淡一笑,耐心地解釋道:“若是賣給帖木兒人,這個價格可以。但是賣給奧斯曼帝國,無論什麼價格都不行!”

“這是為何?”于謙問道。

韓度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道:“帖木兒帝國已經分崩離析,現在正處於混戰當中,把糧食賣給他們,他們才有力氣繼續混戰下去。同時,也會避免帖木兒人自己種植糧食,讓他們越來越難以擺脫對咱們的依賴。”

于謙聽著不斷點頭,這一點他想到了一些,但是卻沒有老師說得這麼詳細。現在聽到,頓時如同撥雲見日一樣,令他眼前豁然開朗。

韓度繼續道:“但是奧斯曼帝國不同,聽說現在的它已經平定了國內的叛亂,國家安定下來按照道理來說是不會缺乏糧食的。但是他們跑到忽魯莫斯來買糧食,這就說明他們現在對糧食的需求很大。”

于謙瞬間心中一亮,搶先說道:“所以老師認為他們想要對外發動戰爭?而目標就是陷入混戰的帖木兒?”

“不一定是整個帖木兒。”韓度補充提醒道:“當初帖木兒擊敗奧斯曼,連國主都被帖木兒俘虜並且殺了,大片的土地被帖木兒佔去,奧斯曼又怎麼不會記住此大仇?”

“現在帖木兒陷入混戰,他們肯定會想要重新奪回被帖木兒佔去的土地。”

“老師是想?”于謙立刻察覺到韓度此舉當中有深意。

韓度低頭沉吟道:“一個強大統一的帖木兒帝國,並不符合咱們的利益,奧斯曼帝國也是如此。”

“奧斯曼帝國不是想要進攻帖木兒嗎?那咱們就支援帖木兒,讓他們雙方無休無止地廝殺下去,這樣對於咱們最為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