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下來,落到草叢裡。”杜愚連連招呼著夔醜。

“昂!”夔醜不耐煩的說著,龐大的身影屹立於眾山之巔,也將杜愚籠罩在腹下。

杜愚懷抱著嘉榮草:“你再長高些,將夔醜包裹住。”

嘉榮草:“.”

它被夔醜的雷電劈了幾百年了,此時,主人竟讓它擁抱夔醜?

嘉榮草的內心當然是拒絕的!

但這畢竟是山海之主下達的命令

嘉榮草沉默了好一會兒,到底還是瘋長開來。

“哞?”夔醜自然察覺到了異常,它探下獸首,張開大嘴,撕咬下來一大片深紅草葉!

“別!”杜愚氣的不輕,“你別吃草呀!你這麼大的嘴,兩口三口不得把山給吃禿了?”

夔醜瞪大了一雙牛眼:“伱說的那是人話?老子是牛!是牛啊!

你憑啥不讓我吃草?”

杜愚:“.”

小焚陽忽然冒了出來:“牛牛說得對哦~牛牛就是吃草噠!”

杜愚心中無奈,腦中聯絡著夔醜:“你先別吃嘉榮,咱們幹正事呢。”

“昂。”夔醜很是不耐煩,將口中的草葉吐了出去。

這小破草,誰稀罕吃似的。

“嘻嘻~”小焚陽一聲嬌笑,“杜愚杜愚,我去勸勸牛牛吧。”

“麻煩了,小焚陽。”

“那一會兒杜愚要餵我吃果子哦~”

“沒問題!”杜愚滿口答應,順手摘下了一把嘉榮草果,直接往嘴裡塞。

嘉榮草:“.”

“怎麼樣?”杜愚眼看著嘉榮草裹上四隻牛蹄,“有沒有至聖的感覺?”

嘉榮草心中迷茫:“至聖的感覺?”

杜愚點頭道:“對,有沒有感覺到,冥冥之中有一扇大門為你敞開。”

嘉榮草沉默了好一會兒,歉意道:“主人,恕嘉榮愚鈍,未能察覺到有什麼大門。”

“不行麼?”杜愚心中暗道可惜。

難道龍船花只是個例?

亦或是流火與龍船聯絡緊密、互為依託,夔醜則是與嘉榮草不怎麼對付?

杜愚懷抱著一大片深紅草葉,扭頭看向青師,無奈的搖了搖頭。

楊青青思忖片刻,詢問道:“你的本體在哪?”

嘉榮草頓時心中一緊!

剛才,夔醜大口撕咬草葉,嘉榮草卻並不在意,正因為這些草葉不是嘉榮本體。

身處群山之中,嘉榮草想生出多少草葉都行。

如它之前向杜愚承諾的那般,如果主人想,嘉榮可以鋪滿整個山界。

而此刻,青師詢問嘉榮草的本體身在何方?

在夔醜面前,嘉榮草豈敢露出本體?

“對!”杜愚眼前一亮,詢問道,“你的本體呢?”

嘉榮草有些為難:“主人.”

杜愚直接打斷了嘉榮草聖:“你是否信任我。”

嘉榮草:“當然。”

杜愚:“我是不是你的主人?”

嘉榮草:“是的。”

杜愚沉聲道:“現在,本體來我面前。”

嘉榮草沉聲應道:“是!”

地面輕輕震顫著,杜愚趁著工夫,腦中與夔醜交流:“夔醜至聖,你可千萬別傷害嘉榮草本體。

嘉榮屬於我,是我的妖植。”

夔醜:“昂。”

楊青青撥開高高的草葉,來到杜愚身側:“安排好了?”

杜愚明白青師的意思,立即點了點頭。

恰逢此時,師徒身前的土地裡,緩緩鑽出一片深紅草葉。

無論是色彩還是形狀,都與周遭的嘉榮草葉片沒有任何區別。

杜愚毫不客氣,伸手握住草葉。

頓時,嘉榮草輕輕一顫。

杜愚:“我的這雙手曾射穿了寒樹心、砍碎了寒樹根,徹底摧毀了幽寒之樹。

寒樹,是幽寒界的造物主,是幽寒界內至高無上的神明。

我本以為,我只是消滅了敵人,奪走了幽寒之樹的性命,僅此而已。

但悲海至聖明確告訴我,我奪走的,不止是它的性命!”

一旁,楊青青抬起纖長玉手,輕輕落在了草葉上。

嘉榮草葉輕輕顫抖著:“主,主人。”

杜愚心中微動:“怎麼?”

嘉榮草:“我不,不知道,嘉榮”

杜愚腦中喚著:“夔醜至聖,牛蹄探過來一隻。”

此刻的夔醜竟有些對眼,看著牛鼻子上坐著的小焚陽:“啊?”

杜愚:“動作輕點,聽話。”

夔醜睜大一雙牛眼,心中升起了一絲絲異樣情緒。

聽話?

山海之主,好大的威嚴啊?

“牛牛怎麼啦?”小焚陽坐在牛鼻子上,一雙小腿在外面蕩著。

察覺到夔醜有些異樣,小焚陽急忙道:“牛牛要聽杜愚的話哦,他是我們的御妖者呢!”

杜愚叮囑道:“慢點,夔醜至聖,別踩到嘉榮草。”

“昂!”夔醜看著下方渺小的生靈,緩緩探來了左前牛蹄。

無論至聖大人的動作再怎麼輕,那也是驚天動地的。

當牛蹄輕輕落下的一刻,一陣風浪蕩漾開來。

杜愚用身體護住草葉,隨著風浪漸止,他也抱著寬長的草葉,按向了牛蹄。

嘉榮草:!!!

同一時間,夔丑牛眼一凝,察覺到了一絲不同。

嘉榮草:“主人,我.嘉榮”

“說!”

嘉榮草愧疚道:“嘉榮說不上來,這感覺很奇妙。”

“常言道,鳥隨鸞鳳飛騰遠。”語畢,杜愚明顯示卡了一下。

這話說的,怪害臊的

杜愚迅速收斂心神:“總而言之,你是我的妖植。

你一直忠心耿耿的侍奉我,為我殺戮敵人、掌管山界秩序,助我前行。

如我之前所言,我摧毀了一界之最高神明。不管我從幽寒那裡奪回了什麼,你理應能沾點光吧。”

嘉榮草:“嘉榮.好像看到了。”

杜愚急忙道:“看到什麼了?”

嘉榮草:“路。”

“路?”杜愚與楊青青面面相覷,隨即道,“路,門,是什麼都無所謂。只要能突破你的極限,繼續向前就行。”

嘉榮草語氣篤定:“我看到了!”

“哈?”夔醜滿眼不可思議,還真行?

真!的!假!的!啊?

楊青青詢問道:“你是如何見到的?”

“堅定存世之道!”

嘉榮草繼續傳遞著心念,尤為嚴肅:“如主人剛剛所言:追隨山海之主,忠心侍奉。”

聞言,楊青青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

她喜歡聽到這樣的話。

楊青青的御妖之道,就是被杜愚硬生生改變的。

而眼前的嘉榮草,不說改變存世之道,起碼它是在杜愚契約山海鍾後,才逐漸認可、追隨新任山海之主的。

任何一位優秀的御妖者,自然都是御術有方,能讓麾下的妖寵與妖兵忠心耿耿、誓死守護。

但楊青青的要求更高。

她希望杜愚身傍的每一位生靈,包括無法契約的妖植、甚至是人族,都能這樣對待杜愚。

首先,杜愚值得。

而且他也不是一個索取者,恰恰相反,他對身旁的人或事物,付出得更多。

其次,杜愚真的很需要實力。

需要一切能夠緊緊團結在他身旁的力量,去幫助他面對未知的前路。

雙生樹界所面對的幽寒之樹,的確很強大。

但相比於灰燼大陸的幽寒之樹,二者之間的差距是客觀存在的。

灰燼·寒樹已經征服了一座世界,更不知成長到了何種地步。

而杜愚的目標,偏偏就是它

想到這裡,楊青青深深嘆了口氣。

她知道,自己不該想這些的。畢竟,今天是眾人歸鄉的第二天,她才撤離戰場沒多久。

她同樣需要休息,需要舒緩那一直緊繃的心神。

“給我些時間,主人。”嘉榮草蒼老的聲音,印入了杜愚的腦海。

“好。”杜愚收回了手掌,“剛好,我再去摸摸沙棠樹。”

“摸樹?”身後突兀傳來了一道破鑼嗓子。

杜愚扭頭望去,只見白髮黑皮的彪形大漢,正瞪著一雙銅鈴般的大眼睛,目不轉睛的看著杜愚。

夔醜迅速飄到杜愚身軀:“摸什麼樹啊,你先摸摸我吧!”

杜愚:“.”

“噗~哈哈!”小焚陽飄落而下,騎在杜愚的脖子上,一雙小手抱著杜愚的腦袋,“我也要貼貼。”

杜愚無奈道:“我們是一起砍的樹,身上應該都沾了點啥~

就算我沾的多,在砍完樹後,咱們還在戰場上共同廝殺了一個多月,要成功早就成了。”

“啊”夔醜滿臉可惜。

杜愚的表情嚴肅了起來:“妖植與妖獸的修煉之路是不同的。夔醜,你還是得從規則方面入手。”

“這話倒是對。”夔醜口中喃喃,若有所思的飄了起來,望著廣袤的山之界。

杜愚看著陷入沉思中的夔醜,他忍了又忍,還是開口道:“我們先走了,夔醜至聖。

你千萬別欺負嘉榮草啊!”

白髮大漢望著群山,不耐煩揮了揮手。

“呼~”杜愚手掌一翻,鍾影閃爍開來。

夔醜這才低下頭,看向杜愚消失的地點,嘴裡嘟嘟囔囔:“好小子,的確有點東西。”

與此同時,海之界·海礁處。

楊青青驚訝的發現,身旁的徒兒反而有些愁容?

她關切道:“怎麼了?”

杜愚無奈的聳了聳肩膀:“龍船說得對,妖植的晉級無關乎規則,只是純粹提升實力段位。”

楊青青稍加思索,便明白了杜愚為何這種表情。

的確,妖植與妖獸無法比較,差距很明顯。

楊青青沉默片刻,輕聲道:“這世界從來都不公平。”

杜愚:“青師,你說修煉的難度,是否也會決定最終的高度呢?”

楊青青並未回應,沒有妄下論斷。

但是在杜愚的心中,已經分出來三六九等了。

妖獸為最頂級,如皇土娘娘,也許可以修煉到至聖之上。

妖植次之,至聖恐怕已經封頂。

嚴格來說,妖植在聖級就已經封頂了,需要些天大的機遇,才能再見到向上的通路。

妖兵則是最次。

杜愚之所以有這樣的結論,是因為他與妖兵之間的互動是最頻繁的!

戰場上,杜愚時刻都在使用妖兵,且他的每一件妖兵,都參與了摧毀幽寒之樹的全過程,心志已經高到離譜的地步了!

在這種情況下,妖兵沒有絲毫動靜。

所以,被後天創造出來的妖兵,真的就低妖植一等,低妖獸兩等麼?

靈器呢?

神夢楠倒是說過,靈器·太虛斧在我的命盤裡。

嗯.

最關鍵的問題來了!

人族的極限,又是在哪個檔次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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