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宗義對蓮心的示好不甚在意。

他稍稍挪動腳踝,不鹹不淡的出聲敷衍。

“好,我知道了,衛睛你帶蓮心去偏宅歇息,不要擾了表妹。”

沒有得到蓮心想聽的,她還要繼續撲向宋宗義,卻被衛睛一把拉住手腕,被惡狠狠的拽了起來。

“疼,衛睛你鬆開我,我自己會走。”蓮心嬌柔著哭泣。

衛睛看著她這副德行翻了個大白眼:“蓮心妹妹莫要哭了,又不是府裡辦喪事,哭成這樣給誰看呢。”

聞言蓮心瞪了衛睛一眼,兩個人四目相對各懷心思。

宋宗義向歸來的白落遞了個眼色,白落看向蓮心,得了命令點點頭退了出去。

衛睛也一同隨著白落帶著蓮心離開,一時間屋內安靜下來,宋宗義得空來詢問稟報的隨從。

“少了幾個人?不見屍首的就拿衣衫和銀兩去告知他們的家人。剩下的叫他們去查到底是誰投的毒。”

“是。”

隨從領命告退。

待人走後,宋宗義以手扶額,捏了捏鼻樑。

最近諸事不順。

去往北江的路上被一夥海上賊寇劫了船,錢財損失大半,好在人逃了出來。

誰料返回的路上又遭土匪洗劫,死裡逃生後誤入迷障,差點成了妖物的口糧。

待到家中後,又被人投了毒,死傷數百。

宋宗義煩躁的捏著鼻樑,猜想著到底是何人投毒。

正沉思著,李醫師施完了針,前來回稟。

“宋公子,針施完了。”

宋宗義長吐一口濁氣,抬眉睜眼。

“表妹如何了?”

“表小姐體內的毒已經入血,傷及肺腑,針灸只是暫時之法,若無解藥……怕是……”李醫師說著吞吐起來,不敢再說下去。

宋宗義自然知道他話的後半句。

若無解藥,宋妙玲怕是活不過明天。

“你可知道表妹中的什麼毒?”

李醫師聞聲垂下眼眸:“老夫才疏學淺,只知表小姐中了三種毒,其中兩種應是砒霜和牡丹毒,另一種卻不知……”

“砒霜……”宋宗義呢喃自語。

牡丹毒宋宗義是知道的,此次宋妙玲從津南趕來青州投奔他,為的就是解開此毒。

那另一種?

宋宗義忽地想起蓮心說的話。

“表妹昨晚可是喝過什麼藥?”宋宗義忙問。

“是牡丹毒的解藥,昨夜表小姐傳喚老夫,說是找到了百靈草。”李醫師答。

“百靈草?你可見到?”聞言宋宗義激動的攥緊拳頭。

“見到了,確實是百靈草。”說著,李醫師想到什麼,試探性的問道:“公子是懷疑那碗藥有問題嗎?那碗藥是老夫親手熬的,沒有什麼問題,況且表小姐服下後老夫還把了脈,正是牡丹毒的解藥。”

宋宗義原本是懷疑的,但眼下比起百靈草來說,什麼都不重要了。

“我知道了,今日有勞李醫師了。”宋宗義喚來冬陽,“時候不早了,去送李醫師回藥堂。”

主子下了逐客令,李醫師自然沒有再待下去的道理。

他帶上藥箱,向宋宗義告辭後轉身離開。

剛走出大門,就見一模樣生疏、臉色蒼白腳步虛緩的貌美女子走了進來。

此女子不是別人,正是喬棲雲。

東陽見到喬棲雲,連忙止住腳步,畢恭畢敬的行了一禮:“夫人。”

聽見有人如此規矩的稱呼她,喬棲雲多看了一眼這小少年。

不過有要緊事,喬棲雲並未在他身上多做停留。

李醫師聽此言知曉了這貌美女子是誰了,一想到喬棲雲的身世,他連連搖頭嘆息。

正堂內將要起身去看宋妙玲的宋宗義聽到東陽叫聲夫人,立馬止住腳步抬眸向大門看去。

果真見到他那個愚蠢好騙的妻子出現。

兩日四目相對,喬棲雲沉住氣,放緩了腳步。

眼前金碧輝煌的廳堂內,負手而立的玄袍男子就是原主的夫君,也是原主的殺身仇人。

隨著喬棲雲向前行走,男子的面孔越發清晰。

濃眉之下一雙多情桃花眼,鼻樑高挺更襯得眼眸深邃,薄唇右下有一顆硃砂痣,一點猩紅反襯得他面板潔白。

似乎是用了粉黛,本應該硬朗俊美的臉型有些柔和。

望向喬棲雲時,他眉目含情唇角微揚,嫵媚多情。

果真是生得一張極好的臉,怪不得原主會那般痴迷。

見喬棲雲走了過來,宋宗義一改面孔,柔聲慰問。

“夫人怎麼來了?身體可還安好?”他走到喬棲雲身邊,伸手攬住喬棲雲的腰肢。

喬棲雲本想躲開他,但一想到自己要做的事,就順從的被宋宗義攬在懷裡。

至於他的慰問?

若是真的擔心怎會從白日裡回來一直到天黑都不曾去見一面。

果真是個薄情寡義之人,利用到她喬西頭上,等死吧。

“妾身無事,妾身一聽說有人在府中投毒就跑過來看看,夫君你怎麼樣?可有不舒服的地方?”

喬棲雲學著記憶裡原主的語調輕聲說著,抬眸一副神情款款的樣子望向宋宗義。

“我沒有事。”宋宗義攬著喬棲雲走到正堂內的紅木椅旁,示意她坐下來講話。

喬棲雲卻不想坐,她抓著宋宗義的手搖了搖頭,雙眸噙著淚。

“妙玲表妹怎麼樣?可還安好?這幾日妙玲表妹總在問妾身百靈草在何處,無奈只能告訴她爺爺有一位故友手裡還有一株,沒想到表妹福大,居然真的尋到了,現在表妹的毒可是解開了?”

喬棲雲假惺惺的問著。

哼——

一個小小的牡丹毒,他宋宗義只需給她一顆清丹就能解開。

居然還要叫宋妙玲去逼問原主。

之前喬棲雲只以為是宋宗義貪圖宋妙玲美色和她母族留給她的財產,所以才任由宋妙玲如此欺辱原主。

現在想來,這宋宗義或許是在借宋妙玲的手,逼問原主百靈草的位置。

如今宋妙玲危在旦夕,也不知道他到底給沒給宋妙玲清丹。

若是沒給,反倒先給她餵了一顆。

那這一切的猜想就都成立了。

“表妹毒還沒解,反倒是中了其他毒,剛剛李醫師來過了,還在尋找解藥。”宋宗義不知眼前人已非彼時人,神情傷感的說著。

說完,他輕嘆一口氣,摟住喬棲雲,將臉埋在喬棲雲的發頂。

“棲雲,現在我就剩下你了。”

他這一系列動作喬棲雲很是熟悉。

原主的記憶裡凡是宋宗義有求於她,都會如此動作,說些我只有你巴拉巴拉之類的話。

喬棲雲順著他的話接下去。

“那表妹怎麼辦?李醫師可有解毒之法?”

宋宗義鬆開她,一臉沉痛的搖了搖頭。

“李醫師只是暫時用針灸封住了筋脈減緩了毒性擴散,若是還沒有解藥……表妹怕是……”

說著,他嘆息口氣。

“夫君,沒事的,妾身知道有誰能解毒。”

“下三江玲瓏鎮裡有一位隱姓埋名的老巫醫,他曾經教過爺爺,你去派人尋他,就說妾身中了毒危在旦夕,他不會見死不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