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樣?有找著人嗎?”應豫抱臂靠在湖邊的小樹旁,斜睨著從湖裡爬起來的祁煥。

他手臂上的傷口已經處理過了,上了藥纏了繃帶。

祁煥鬱悶地抹了把臉,“沒找著,還被一個醜東西追了半天,他倆不會是被那醜東西吃了吧?”

應豫確定玉溪澤掉進了湖裡,祁煥也在湖邊找到了時一沅裝採集物用的揹簍,裡面的東西散了一地,旁邊還有人從山坡滾落的痕跡。

祁煥推測‘季沅’應該是和他一樣不小心從山坡滾了下去,然後一軲轆掉湖裡了,而他則因為專注與風狼戰鬥,沒注意到那邊的動靜,心頭很是愧疚。

他對玉溪澤的死活不感興趣,但不能坐視‘季沅’淹死在湖裡,結束戰鬥後便下水去找人。

應豫居高臨下瞅著他,“你覺得有可能嗎?”

祁煥誠實地搖了搖頭。

玉溪澤是七級天賦者,還有麒麟擬態,哪有那麼容易死?

“那他們去哪裡了?”祁煥踮起腳尖望了望寬闊的湖泊,“不會是從哪個地方上來了吧?”

不等應豫回答,他掛在腰邊的星螺忽然震了震。

祁煥拿起來一看,眉頭頓時堆得老高,猶豫了幾秒後又把星螺放下,對應豫說道:“玉溪澤不見蹤影,你怎麼一點也不擔心?”

應豫詫異道:“我為什麼要擔心?”

祁煥:“?”

“你倆不是天天湊一塊,好的能穿一條褲子嗎?”大少爺不理解。

應豫:“……不能。”

祁煥:“啥?”

應豫認真否定:“不能穿一條褲子。”

祁煥:“……我的意思是,你們倆不是朋友嗎?”

應豫慢吞吞噢了聲:“反正又死不了。”

祁煥:“……有你這個朋友,真是玉溪澤的榮幸。”

應豫無所謂他的評價,順手指了指他腰間還在瘋狂震動的星螺,“不接嗎?”

祁煥蹙眉,“不接。”

應豫看著他,平平淡淡的視線彷彿能看透他的靈魂。

祁煥被他看得別開臉,應豫如同沒有察覺到他的抗拒,意有所指道:“我沒猜錯的話,你是偷跑出來的吧?”

“關你什麼事?”祁煥立即道。

應豫聳了聳肩,“的確不關我的事。”

他直起身,朝著與湖泊相對的方向走去,背對著祁煥擺了擺手,“你要是被逮著了,可得解釋清楚咱們是湊巧遇上,你偷跑出來跟我沒有任何關係,我不想受你連累,回見。”

祁煥看著他離開的背影,緊咬下唇,眼底漸漸爬上了紅血絲。

他回頭望了眼平波無瀾的湖泊,忽然拽下腰間的星螺,狠狠扔進了湖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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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司諭出手又快又狠,別說距離最近的女人沒有反應過來,站在遠處的四人也未曾想她會在有所防備的情況下被一舉捏碎喉骨,沒有絲毫掙扎反抗的餘地。

他們紛紛露出驚怒之色,為首的壯漢把扛在肩上的巨劍砸在地上,沉重的力道使得地面寸寸開裂,裹挾著殺意的氣刃以無人可擋的姿態衝向從容收手的姬司諭。

姬司諭恍若未覺,沒有做出任何防守的動作,甚至沒有召喚擬態。

氣刃近在眼前,一股無形的星力漣漪悄然浮現,銀白色的星點拖拽出長長的光尾於震盪的星力漣漪中將氣刃吞噬殆盡。

時一沅還挺好奇姬司諭覺醒了什麼擬態,也是饕餮嗎?

幾天前在餐廳裡,他釋放出的威壓很是驚人,絕非普通擬態能有,但好像不是饕餮的氣息。

她頂著半片襯衫衣領,睜著溜圓的貓眼兒直視那道星力漣漪。

空氣中無主的星力正在快速匯聚,在那接連震盪的星力漣漪中,一柄巴掌大小的銀灰色刻刀悄然浮現。

刻刀的刀刃泛著寒芒,刀柄處卻鑲嵌著一顆赤紅色的貓眼寶石,猶如墮入地獄的天神睜開了血色的獨眼!

刀尖點在空中,旋轉飛舞間鐫刻出一枚赤銀色的星印,星印震盪起層層漣漪,一柄染血的巨劍從中飛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砍向率先發難的壯漢!

而這柄自虛空而來的巨劍與壯漢手中的那柄如出一轍!

時一沅微微睜大了眼,驚訝地看向正慢條斯理擦著手上血跡的姬司諭。

他是星印師!

擬態天賦者中有一群頗為特殊的人,他們覺醒的擬態是一柄刻刀,沒有什麼威力,卻能夠溝通遊離在空氣中的無主星力,用以鐫刻星紋。

這群人被稱為星紋師。

星紋應用的領域十分廣泛,包括且不限於佈置各種型別的星陣、為武器附星提升屬性。

時一沅的黑色長鞭便是得到了附星的星武,威力遠超普通武器。

星印師是星紋師中的佼佼者,完全凌駕於星紋師之上,他們不僅能夠鐫刻星紋,還能鐫刻星印,即擬態印記。

無法自主覺醒擬態的人若是得到星印師的青睞,使其為自己鐫刻一枚星印,便能後天覺醒擬態。

此類擬態被稱為星力擬態,相較於自然覺醒的血脈擬態和精神力擬態會差上一籌,但也絕對遠勝沒有擬態的普通人。

如此強大的能力奠定了星印師在各個國家勢力中的超然地位。

姬司諭可以在感知到敵人擬態力量的瞬間鐫刻出對應的星印,當今有幾個星印師能掌握這種能力?

為什麼他會籍籍無名?

甚至於黑山羊家族的資訊庫中,姬司諭這個名字也僅代表天都姬氏家主姬蕪沒有繼承權的養子?

察覺到時一沅在偷偷看自己,姬司諭問道:“嚇壞了?”

時一沅當然不會解釋自己正在猜測他是什麼人,準備順著他的話點頭。

姬司諭又補充道:“別裝。”

時一沅:“……”

好話歹話都給你說了,你可真能耐。

她哼了聲,扭過腦袋給他一個貓屁股。

姬司諭被她逗笑了,一掃剛才猶如地獄修羅的氣質,想摸摸她,抬手時卻看到了指節上還未擦乾淨的血跡,便又把手收了回來,偏過臉在那片柔軟的貓貓毛上蹭了蹭。

時一沅:“……”

真把我當貓了麼你?

蹭什麼蹭!

不等她揮起爪子,赤銀色的星力已然形成護盾把她罩了起來。

姬司諭語氣懶懶道:“抓穩了,帶你去殺人,掉了可不撿。”

時一沅收了收貓爪子,扒拉住肉墊下的襯衫,躍躍欲試地蹲坐好。

下一瞬,姬司諭握住被壯漢砍飛回來的巨劍,攜雷霆萬鈞之勢殺向釋放烈焰狂獅擬態衝過來的蒙面男人!

灼熱的風吹起他束起的黑色長髮,時一沅偏頭,看到了青年微微繃起的下頜線以及提劍時眉目間一剎那躍起的嗜血與野性。

飛揚的髮絲掃過時一沅的貓耳朵,她在那微癢的觸感中,嗅到了同類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