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衛玠的盛名,傅庭涵也很願意多停留兩日,等著見一見這位表舅。

衛玠剛到陳縣城外,正排隊等待進入呢,檢查車架計程車兵一看到他,都沒看對方的路引,直接衝後面的人來一句,“快去告訴使君,衛玠到了。”

後面的人撒腿就跑。

街上人來人往,還有提前知道衛玠要來的訊息,一連兩天都在等的百姓,見城門士兵飛奔,立即有人往城門口看去。

不一會兒,衛玠進城的訊息就飛滿縣城。

於是等他們衛玠和王聿等人終於進城,街上已經飛奔而來不少人,都興奮的盯著他們看。

車架走了不到半條街,有膽大的便走到車前攔住車,大笑問:“車上可是河東衛叔寶?”

王聿皺眉,很是不悅,騎馬上前擋在車前道:“你是何人,快快讓開,豈敢阻攔我等車架!”

“你這人長得一般,脾氣還大,肯定不是衛叔寶,我問的是車裡的人。”那人大聲道:“車上若真是衛叔寶,將車簾撩起,供我們一觀何如?”

“天下美色便該天下人觀之。”

靠在二樓窗臺上的趙瑚聞言,嗤了一聲,隨手拿起桌上的胡餅就往下砸,正好砸中那人頭頂。

那人被砸,頓時大怒,捂著腦袋看向酒樓二樓,看到趙瑚,更怒,卻不得不忍下氣,“趙七叔,你幹什麼?”

“於小二,你叫我一聲叔叔,我就教訓教訓你,衛叔寶就算是天下美色,那也不是你那眼珠子能看的,”趙瑚道:“他是我侄孫女請來的貴客,你在這兒胡攪蠻纏什麼,給我滾開!”

對面酒樓的二樓就啪的一聲推開了窗,一個老頭也伸出腦袋來,指著對面的趙瑚道:“趙瑚,你要臉不要,這是小輩的事,你一個老頭摻和什麼?”

“我樂意,你管得著嗎?”趙瑚看到他在隔壁酒樓,就明白他把對面買了下來要跟他打擂臺,連日來憋的氣就朝他撒去,“於三郎,你也就能吃我剩下的,我要開酒樓,你就在我對面開一家,有本事你換個地方開呀。”

“我就不,我就喜歡在這兒開,你管得著嗎?”

兩個加起來已經超過一百歲的老人就隔著一道街,半邊身子探出視窗來指著對方大罵。

沿街的百姓一下想看車上的人,一下又瞪大眼睛看兩邊酒樓上的人,一時忙得不行,脖子一扭一扭的。

還是遠處來的馬蹄聲把他們的神思都給拉了回來。

眾人紛紛朝著馬蹄聲傳來的方向看去,就見趙含章和傅庭涵並肩而來。

百姓們立即退後一步,將路給他們讓開。

於小二也脖子一縮,快速的熘回人群裡,只當剛才攔車的不是自己。

趙含章勒停馬,笑著與馬上和坐在車轅上的人對視一眼,然後下馬來。

王聿等人雖未見過趙含章,但見周圍人的反應也猜出了她的身份,立即跟著下馬。

坐在車轅上的衛承也小聲的朝裡道:“三叔,似是趙刺史來了。”

簾子撩開,衛玠這才走了出來。

傅庭涵下馬來看向車上的人,不由微微一挑眉,的確,就算是現代被精心包裝過的明星也多有不及。

此人才稱得上明星,真如天上的星星一樣耀眼,卻不刺目。

此時的衛玠也不過才二十四歲,正當年華,他站在幾人之中白得好像發光,如同玉凋一樣,他抬起眼眸與車下的傅庭涵趙含章對視一眼,淺淺一笑,就扶著家僕的手下車,然後和王聿一起先抬手行禮,“河東衛玠參見趙刺史。”

趙含章抿嘴一笑,回禮道:“表叔客氣,家母早早遣含章留意,我一收到訊息立刻便來迎接,沒有讓表叔受驚吧?”

衛玠早已習慣,微微搖了搖頭。

趙含章便笑著看向王聿。

和衛玠相比,王聿則要高壯很多,但也是劍眉星目,面龐白皙,風姿英爽,趙含章覺得他有點眼熟。

但當下不容她多想,趙含章請他們上車,她帶他們回府。

道路兩邊的百姓早被下車的衛玠姿容所懾,一時安靜如雞,衛玠這一走,其他人還罷,圍觀的女郎們卻忍不住捂著嘴巴低低地尖叫起來。

有女郎直接推開前面的人,衝趙含章大聲問道:“趙刺史,您可是要授衛公子官職嗎?”

趙含章已經翻身上馬,聞言笑問,“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女郎們哪裡還聽得到後半句,滿腦子只有前半句,立即尖叫一聲道:“我也要入仕,刺史,使君,女郎,您讓我與衛公子共事吧!”

衛玠嵴背一僵,上車的動作就一頓,不由扭頭去看趙含章。

趙含章坐在馬上,不由地哈哈大笑起來,樂道:“好啊,只要你們能出仕,憑本事來爭取。”

此話一出,街道兩邊,以及兩側的酒樓裡傳來尖叫無數,不僅女子,連男子也不由地心潮澎湃起來。

若能和衛玠共事,每天就看著他心情也會好很多呀。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啊。

趙含章抬手衝衛玠一抬,示意他上車。

衛玠對她點了點頭,彎腰進去。

傅庭涵目光在衛玠、趙含章和王聿之間來回掃動,終於知道他們像誰了,他和趙含章笑道:“你們三人長得有點像。”

趙含章一愣,“我們?”

傅庭涵電梯,“還有二郎,尤其是你們的眉眼和面板,都是英眉,且面板都很白,五官也有點像,只不過衛玠最出眾而已。王聿和二郎最相像。”

趙含章聞言沉默了片刻,將此事暫且押後,先送衛玠等人回府邸。

她抬頭快速的掃了兩旁的酒樓一眼,於三郎對趙含章很客氣,見她看過來便笑著抬抬手行禮,趙瑚則是哼了一聲,不過也老實了,沒再和對面的於三郎隔空吵架。

因為是親戚,所以趙含章直接讓人在他們住的刺史府裡收拾了客院,請他們入住。

王氏早等著了,正在屋中急得轉圈圈呢,聽到動靜,她立即走出門外迎接,就見迎面而來一個玉人,她稍稍一愣,立即上前和衛玠互相行禮。

她和衛玠關係比較親近,是表姐弟,這才和王聿見禮。

王氏很興奮,又有些傷感,“我也有許多年不曾見過表弟,沒想到你都長這麼大了,竟和你表兄有幾分相似。”

衛玠笑問,“表姐說的是治之表兄嗎?”

王氏含淚點頭。

趙含章端著茶發呆,那不就是她爹嗎?

因為這幾分相似,王氏和衛玠相談甚歡,知道他身體不好,衛氏便不引他多說話,溫聲道:“我讓人收拾了客院,兩位表弟先去梳洗休息吧,我們傍晚用飯時再敘。”

衛玠快速的看向趙含章,趙含章便起身笑道:“表叔,讓庭涵帶你們下去休息吧。”

傅庭涵和趙含章點點頭,帶他們下去休息。

趙含章等他們走了才扭頭看向她娘,“阿孃,衛玠真和阿父長得像?”

王氏一邊抹眼淚一邊橫了她一眼道:“沒禮貌,要叫表叔。”

她道:“像,很像,尤其是那病弱的樣子,更像了幾分。”

趙含章捧著茶憂愁起來,“剛才庭涵說二郎長得像王聿,我看也有點像。”

王氏不以為然,“你們身上都有王氏血脈,長得像不是應該的嗎?”

她道:“我們太原王氏出了名的,何況你曾外祖鍾氏更是顏色動天下,你們這一身白皮就傳自她,你們眉眼則傳自我們王氏,你五官則像你祖父。”

趙含章就一臉認真道:“以後我們家後人結親,至少三代以內不能再找王家和與王家有姻親的人了。”

王氏一聽,不高興了,問道:“王氏怎麼了?我們王氏長得好,又有才情,論門第也不比其他世族差,當然了,你外祖家是不值一提了,但王氏還有好幾支強盛的在呢,憑什麼就不能結親?”

趙含章:“阿孃,血緣太近的結親不好,您和父親就是表兄妹,血緣就是太近了。”

“哪裡近了,我們既不同姓,也不是嫡親的表兄妹,我們中間隔了一層呢,”王氏都囔道:“我先前還後悔隔了這一層,以至於和你父親相處的時間太短。”

見王氏哭起來,趙含章頓時將話嚥了回去,逗她道:“既然您說衛……表叔長得像我爹,那以後您就常去看他,就當看見阿父了。”

“呸,你就喜歡胡說。”王氏道:“雖然有幾分相似,但人性格全然不同,你阿父雖病弱,人卻愛笑得很,還很頑皮,這一點,二郎倒有點像他。”

趙含章便設想了一個衛玠的臉,二郎性格的人出來,她生生打了一個寒顫,立即起身,“阿孃,我先去見銘伯父了,晚點我再回來問表叔他們是跟著我去洛陽,還是留在陳縣。”

整座陳縣都因為衛玠的到來而興奮,趙銘看到這種變化,忍不住微微一笑,和趙含章道:“這才是真名士,你要是能多請幾個名士來,陳縣或許就不用你操心經濟之事,自有商旅趨之若鶩的過來。”

趙含章:“銘伯父說得對,所以我想把他們帶去洛陽。”

趙銘眉頭一皺,“洛陽?”

他道:“現在洛陽條件艱苦得很,他們願意?”

趙含章道:“如今何處不苦?衛玠既然走出北歸這一步,我想這點苦他還是能吃的。”

趙銘轉著酒杯道:“你要用他,把人引去洛陽?”

趙含章道:“衛玠若在洛陽大放異彩,南下後處處受限的人會不會想北歸?”

說白了,就算衛玠什麼都不幹,趙含章也要供著他,把他當一張名片使用,吸引來儘可能多的人。

趙銘沉思片刻,沒有反對。

趙含章就一口將杯中酒喝光,放下酒杯道:“明天讓他們休息一天,然後我們就疾行回洛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