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矽也沒看懂,王汲善卻眉頭緊皺若有所思。

魏徵厲聲呵斥道:“鄭叔平,你這是何意?此人想給冠軍侯傳句話,你如此阻攔,莫非是想對冠軍侯不利?”

誰敢公開承認對冠軍侯不利?

滿朝文武即便大部分人對蕭銳恨得牙癢癢,可無人敢公開承認。曾經有人這麼試驗過,公開對付冠軍侯,最後被判通敵叛國,當時是被人指責成私通突厥暗害冠軍侯。現在嘛,可能是私通高句麗?北地胡人?或者還是突厥?還重要嗎?

老魏是蕭銳的岳父,別忘了,皇帝也是蕭銳的岳父。皇帝不好出面,當然是老魏這個大公無私之人出來謀私護犢子,現在朝中老魏的名聲越發不好了,一半都是被這個便宜女婿給連累的。

鄭叔平告罪說道:“陛下,家中管教不嚴,竟然出了這等罪大惡極的子弟,給朝廷添麻煩了。還是莫要讓他再造孽,拿去依律論處吧。”

李二語氣不滿道:“這麼說,鄭氏可以大義滅親?”

鄭叔平連忙解釋:“不敢說大義滅親,這種歹毒狡詐之徒,就算國法沒查到他,依照鄭家族法,也難逃一死。只是,此番給朝廷添了麻煩,險些耽誤恩科大事,鄭氏一族心中有愧。聽說恩科舉辦資金困難,鄭氏願意出十萬兩銀子資助此屆恩科。”

出錢?

這意思是花錢保平安,讓朝廷不再深入追究?

所有人都看向了皇帝。

皇帝本就沒打算深入追究,此次無論查出是哪家乾的,只要有人出來為此事負責,傳揚出去,百姓輿論就會針對,朝廷就已經獲利了。

十萬兩銀子,不要白不要啊?

可皇帝也不傻,十萬兩銀子足夠承辦此次恩科了,綽綽有餘,可讓你鄭家承辦?讓你們收買人心?這是朝廷的恩科,朕的恩科,朕法外施恩,應該朕花錢。

沉吟片刻,李二開口說道:“恩科的錢,朝廷已經撥付到位了。”

鄭叔平一聽,這是拒絕了?十萬兩都不行?那你想要什麼?

“既然是此子的私人恩怨,那就與鄭氏無關,朝廷自有法度,不會牽連罪責。鄭家能大義滅親就是給交代了,且去吧。”

這……

這是要讓悠悠百姓之口,烹殺了我鄭家?

“陛下,如果不能給予一些補償,鄭家實在心中難安。”

“如果有心,補償一下被傷害的百姓吧。”李二揮了揮手。

似乎是乏累了,“罷了,今日就議到這裡。對了,王汲善的文水縣男爵,就這麼定了。退朝。”

大家愣神的看著李二離席而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所有人都看向了鄭、王兩家。

鄭叔平恨恨的看著王矽叔侄,“好得很,還真是狠辣不留情,今日這樑子算是結下了。”

大庭廣眾的,他鄭叔平代表的是滎陽鄭氏,我王矽代表的是太原王氏,豈能輸了陣仗?

王矽同樣怒目說道:“自作孽不可活,他鄭子和因妒成恨,狠毒設計我家侄兒,有此惡報也是活該。你們該反思一下,為何會教育出這種子弟。若是想報復,儘管衝著我王矽來。”

意思很明顯,王汲善你們不能動。

聽到這裡,鄭叔平忽然想起,鄭子和最後說那句話,莫不是想洩露訊息給蕭銳?那可就壞了大事。自知理虧,冷哼一聲拂袖而去。若真的是因為鄭子和,洩露了五姓七望的謀劃,滎陽鄭氏?不用朝廷對付,就會從五姓七望除名了。

回去的路上,王矽詢問道:“侄兒,你今日那番黑市交易說辭,是假的吧?”

王汲善笑了,“就知道瞞不過叔父。不錯,那玉佩是抓到鄭子和之後,從他身上取下的。故意這麼說的。”

王矽皺眉道:“雖然鄭子和此子死不足惜,但你這個破綻太大了。”

王汲善搖頭道:“不,我既然敢在太極殿上說,就是為了讓所有人不敢承認這個破綻。滿朝文武,真的無一人去過黑市?無一人懂黑市的規矩?可誰敢承認?”

王矽笑了,“是啊,誰指正,就說明誰去過,那就要解釋一下為何去黑市買兇了,誰也不願觸這個眉頭。”

“本來還想問問你,為何非要得罪鄭家,往死裡整這個鄭子和。沒想到確實是他下毒手在先,那就沒得說了,怎麼辦他都不為過,他鄭家不敢說什麼。”

王汲善苦笑道:“叔父,您以為這一切真的是侄兒我的手筆?”

“怎麼?難道不是?以你的才智,能做到這些不算什麼。”王矽很相信。

王汲善越發苦澀了。

“我們都是冠軍侯的棋子。不僅僅是我和鄭子和,甚至整個太原王氏、滎陽鄭氏。”

冠軍侯?你被他算計了,為何不回來跟為叔的商量呢?王矽很是詫異。

王汲善解釋道:“蕭銳此人算極無雙,根本不給我其他選擇。此案毒辣,我若不能限期破案自證,就會被交出去。”

“誠然,朝堂論辯會有很多疑點。哪怕是今日這般,也會有如叔父這般老練者,看破我們先抓人定罪、後取證的不妥。”

“但蕭銳此人行事無常,他可不會跟我們太極殿論辯,他會直接將我推到大街上,交給那些受害者家屬。到時候我被打死洩憤,朝廷有了交代,平息了百姓怒氣,太原王氏蒙冤,我也白死……”

嘶……

還真是毒辣,是蕭銳的招數。

王矽無語,換了是自己,也得這麼捏著鼻子認下。

“設計釣出幕後真兇,甚至抓到鄭子和,都是蕭銳的手筆,我就是被他們推出了領功的。說是領功,其實就是挑撥我們和鄭家的關係。今日殺了鄭子和,賞了侄兒我,看著辦,從此兩家不會太平。”

王矽點了點頭:“不怕,他鄭子和當堂認罪,是他惡意出手,我們說到哪裡都有理。換了私下裡,我們一樣要殺他。”

“這我倒是不擔心。叔父,你有沒有注意到,最後鄭子和為什麼要給蕭銳傳那四個字?”王汲善整天在家讀書,不出門,可不怕鄭家報復。

王矽搖了搖頭,“釜底抽薪?什麼意思呢?難道他想算計蕭銳?”

王汲善也搖頭,“昨日私下裡見鄭子和的時候,他說過想要跟蕭銳過招兒,這次輸給蕭銳也是天意。可一句釜底抽薪是什麼意思呢?”

他不明白,皇帝那邊也一頭霧水。人之將死其言也善,肯定很重要。

魏徵等人正在小書房參詳,鄭叔平一巴掌將人打暈,顯然是欲蓋彌彰,難不成是鄭家的什麼大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