湊到陶竹已經變得紅通通的耳朵旁,他問道:“今天誰惹我們竹哥兒了?告訴我,我去給你出氣。”

陶竹:“……”

他原本是背對著黎蕎,身子完全縮在了黎蕎懷中,聽到黎蕎此話,他慢吞吞的翻了個身,與黎蕎麵對面躺著。

他水眸裡帶著一層水意,臉頰也紅紅的,這是被黎蕎揉搓出來的。

他眼角眉梢還帶著未徹底消散的笑意。

他喜歡黎蕎揉搓他。

望著黎蕎臉上的擔憂,他抿了下唇,然後才道:“果然被你看出來了,其實沒什麼大事,就是一些流言而已。”

今天他照常在鴨貨作坊幹活,鴨貨作坊緊挨著小河,負責宰殺鴨子的人都是在小河邊處理鴨子的。

他日常負責給鴨貨調味,很少去小河邊。

但今日他突然想吃魚了,就想去小河邊瞧一瞧,他不想耽擱黎蕎讀書,他想試著自己捉。

然後他就在小河邊聽到了工人的話。

“我遠遠聽到菊嫂說‘竹哥兒生不出孩子’,我先是一愣,隨後就很生氣,走過去讓菊嫂說清楚。”

“菊嫂她們幾個嚇一跳,但不敢瞞著我,就把前因後果都告訴我了。”

“菊嫂她男人昨日去縣城,在小攤上吃麵時聽到有人在議論我生不出兒子。”

“那兩個人是外地的,說我生不出兒子,說我長的像是男人,還說你就算是現在沒膩了我,那將來肯定也會膩了我。”

“菊嫂她男人聽不下去,和他們吵了起來。”

“那兩個外地人只揪住我現在沒生孩子這一點兒去懟菊嫂她男人,還說他們之所以議論起這個事,是因為咱們平城本地人都在說這事兒。於是菊嫂她男人沒吵贏。”

“菊嫂很生氣,但也擔心,今天就忍不住想和其他工人議論議論,結果被我聽見了。”

說道此處,陶竹又抿了下唇。

對於孩子一事,他其實不煩惱的,也就是看到白柚被黎大忠倆娃折騰時才會嘆口氣。

黎蕎給了他太多太多太多的安全感,他真的一點兒都不擔憂。

可誰知道,原來大家夥兒都在關注他的肚子……

大家夥兒不敢在他和黎蕎跟前議論,所以他和黎蕎一直都不知道。

要不是今日偶然聽到菊嫂的話,那他要一直矇在鼓裡了。

兩個外地人的話,對他的心情沒有太大的影響。

但是,菊嫂她男人為了維護他卻吵輸了,這讓他很不爽。

還有,原來現在平城都在關注他肚子麼……

突然有點窒息。

“原來是這樣。”

黎蕎眉頭也皺了起來,他拉著陶竹的手,讓陶竹起身:“咱們去找菊嫂,看能不能尋到那兩個外地人,你又沒吃他們家的飯,你生不生孩子管他們屁事?”

“敢詛咒咱們,咱們去把他們揪出來!”

“……啊?”陶竹愣了,水眸睜大,傻傻的看著他。

“你不是因為菊嫂她男人沒吵贏不爽麼?咱們再去吵一次。”

“……”

陶竹還是有些傻眼。

還能這樣?

“走走走,咱們現在就去縣城。”

黎蕎說著彎腰,抱著陶竹的腰將他抱了起來:“若咱們去的晚了,那兩個外地人說不定就走了。”

“你不讀書啦?”

“不差這一天半天的,快走。”

陶竹:“……”

他心臟跳的有些快。

他覺得黎蕎有些小題大做,但是,看黎蕎已經在為他穿鞋子了,他又忍不住想笑。

開心!

就瘋一次吧,只這一次。

夫夫兩人先是去鴨貨作坊找了菊嫂,菊嫂是大河村的,一聽說黎蕎和陶竹要找她男人詢問昨日的紛爭,就趕緊帶著黎蕎陶竹回家。

到了大河村,問清楚昨日起爭執的地點和那兩個外地人的相貌,黎蕎和陶竹兩人趕著牛車去了縣城。

到了縣城,先是找到那個麵攤。

那攤主是一對中年夫夫,見黎蕎和陶竹來了,嚇了一跳,不等黎蕎和陶竹問便趕緊解釋,他們夫夫昨日也幫著菊嫂她男人吵了,但那兩個外地人抓著陶竹目前的確沒生孩子這一點兒懟天懟地,他們尋不出合適的話反駁,最後就沒吵贏。

至於那兩個外地人,他們夫夫昨日跟蹤了一下,想著萬一這破事傳到黎蕎耳中,那他們也能有個交代。

可誰知道黎蕎和陶竹竟是親自來了。

那兩個外地人住在城北的順福客棧,昨晚他們夫夫跟過去的時候,這倆人沒走,但不知道此時走了沒。

於是,黎蕎和陶竹坐上牛車前往順福客棧。

還有不少看熱鬧的人跟了上去。

到了順福客棧,客棧掌櫃一看到黎蕎和陶竹,如同麵攤夫夫般立馬解釋,那兩個外地人今天想走的,但他攔了下來,此時那兩個外地人就在二樓房間裡。

昨日這兩個外地人在麵攤上的那一番爭吵,引起了很多人的圍觀,不只是麵攤攤主跟了過來,還有一些看熱鬧的人跟了過來。

於是客棧掌櫃知道這兩個外地人當眾講了些什麼話。

若是一般的壞話,那他或許會衝到黎蕎跟前邀功。

但陶竹生不出孩子這話,他哪裡敢跑到黎蕎跟前傳話,雖然黎蕎表面表現的不在意,但萬一心裡很在意呢?

那他豈不是往黎蕎心窩子上捅刀。

但是,他又怕這一番爭執傳到黎蕎耳中黎蕎聽了會生氣,於是他就沒有放那兩個外地人走。

不管咋說,他先攔一下,若幾日後黎蕎沒反應,那他再放人走也不遲。

“那兩人是衝著粉條來的,我就說有渠道弄到粉條,讓他們等一等,他們這才沒走。”

客棧掌櫃一邊引著黎蕎和陶竹往樓上走一邊解釋。

黎蕎聞言笑了:“謝謝掌櫃,這番心意我記下了。”

客棧掌櫃也笑了,趕緊道:“你為平城做了這麼多事,那兩個外地人跑到咱們平城想靠著你的粉條掙錢卻又對你們夫夫指指點點,實在是可恨。”

“是這個理兒,要仗著我吃飯,還詛咒我和竹哥兒遲早散,今天這事兒沒完。”

黎蕎哼一聲,臉色冷了下來。

陶竹跟在他身旁,見他俊臉罩著寒霜,一顆心撲通撲通跳的厲害。

這人為他出氣的樣子好迷人……

來到二樓,客棧掌櫃去拍那兩個外地人的門。

黎蕎瞥見拐角處有一個用來放花盆的實木花架,他走過去將花盆搬到地上,然後將那個一米高的花架拎到了手裡。

陶竹:“……”

他以為黎蕎是來吵架的,結果是來打人的?

他抿緊了唇,免得嘴角上翹。

他想起了上次黎蕎廢掉宋石頭的事兒。

他怎麼會怕黎蕎,他當時只覺得黎蕎很有血性是個男人,現在黎蕎要為他出氣,他更是愛死了好麼。

另外一邊,客棧掌櫃已經把那兩個外地人的門推開了,此時是傍晚,這兩個外地人正坐在桌前一邊吃著花生米一邊飲酒。

客棧掌櫃沒了之前的和顏悅色,沉著臉對他們道:“別喝了,黎蕎來了。”

“……”

兩個外地人,愣住了。

這掌櫃的不是說能給他們弄來粉條讓他們安心等麼,怎麼把黎蕎等來了?!

“就是你們倆昨天在大街上詛咒我和竹哥兒會散?還一個勁兒的說竹哥兒生不出兒子?”

黎蕎拎著花架進了房間,隨意掃一眼確認了相貌,然後冷著臉問。

這兩個外地人瞧著有四十多歲,長的都挺富態,因為正在喝酒,臉都有些紅。

此時,看黎蕎手裡竟然拎著傢伙,其中留著鬍子那個結結巴巴的問:“你、你就是黎、黎黎蕎?你想幹、幹什麼?!”

“你們倆昨天有沒有當眾說我會休了竹哥兒?有沒有說竹哥兒生不出兒子?”

黎蕎繼續問,但明顯失了耐心,臉上帶著顯而易見的不耐煩,手中的花架也舉了起來。

這下子,兩個外地人更害怕了。

這、這……

沒留鬍子的那個,哭喪著臉解釋:“我們哥倆也是聽平城的人說了,所以才提了一嘴。”

“我們沒惡意啊!”

當然,這話是假的。

他們年後才來了平城,來的晚了,他們沒買到粉條,所以這一趟是白跑了。

白跑一趟,他們心裡就有些窩氣,對黎蕎也生出了怨恨,所以偶然聽平城本地人在談論陶竹生不出兒子之後,他們也跟著議論起來了。

他們說的也是實話啊,聽說陶竹長的像男人,黎蕎怎麼會一直喜歡男人,大家都是男的,他們可太懂男人的想法了。

現在黎蕎惦記著陶竹對他的恩情所以待陶竹一心一意,可等以後黎蕎真的飛了,那肯定會另娶美人的。

但這話此時他們倆可不敢再說,正想要再解釋解釋,可誰知道黎蕎拎著花架朝著他們倆走去,同時口中問:“竹哥兒吃你們家大米了輪得著你們對他逼逼賴賴?”

不等這兩人回答,黎蕎拎起花架朝著兩人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