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英國公在城外開了地下賭坊。

這是要掉腦袋的事,厲豪一開始是不願意去的,但後來有一次趁著厲豪喝多,他用言語激將,厲豪便悄悄去了那地下賭坊。

有了第一次,便有了無數次。

在英國公的暗中安排之下,厲豪贏的多,輸的少,慢慢的,厲豪賭癮越來越大,玩的也越來越大。

去年水災五皇子辛苦賑災反而被盛鴻罵了之後,英國公和董昆銳包括董貴妃一商量,知道該推厲豪一把了。

在英國公的操作下,厲豪開始輸的多,贏的少。

一開始,英國公願意借給厲豪銀子。

後來在厲豪一夜輸掉五萬兩之後,他推脫家中沒有那麼多現銀——那會兒所有人都知道他家鴨貨鋪子生意不行,盛京城內的那家賭坊也被搶了生意。

他鼓動厲豪挪用軍餉。

禁軍的軍餉是三月發一次,級別最低的普通小兵一個月也有一兩銀子,若是小隊長小營長之類的身上有職務,那每月可拿的銀子就更多。

厲豪登時就翻了臉,知道是上了英國公的當。

堂堂英國公,怎麼可能拿不出五萬兩銀子?

但是,厲豪不敢讓旁人知道他在地下賭坊豪賭。

厲豪一時間也找不到足以信任的人借五萬兩銀子。

厲豪又不敢把事情鬧開和英國公同歸於盡,再加上當時五皇子出面,保證若是將來五皇子勝了三皇子,那厲豪可以隨意挑選軍中的職務。

於是,厲豪在翻臉之後,最終同意踏上五皇子這艘船。

反正朝中大臣都開始站隊,他早晚也得站隊,選擇五皇子也行,他的確不喜歡三皇子的行事。

拉攏了厲豪之後,英國公在老家的地下賭坊被捅到了盛鴻跟前,英國公爵位被奪,五皇子失去一條臂膀,再加上陷害徐瑛不成反被罰,於是站隊五皇子的許多官員開始動搖了起來。

五皇子焦頭爛額。

被奪了爵位的英國公不服氣,開始鼓動五皇子謀反。

現在有厲豪在,只要妥善安排,那謀反是有可能成功的。

董家包括董貴妃也擔心五皇子的處境越來越糟,在經過深思熟慮之後,也鼓動五皇子謀反。

五皇子一直在猶豫,可是,得知盛鴻下個月要開始查軍中賬務,想要改一改禁軍目前的一些規矩,於是厲豪慌了。

當初他為了表示站隊五皇子的決心,真的挪用軍餉還賭債,算是主動給五皇子遞上了小辮子。

現在盛鴻要查軍中賬務,萬一查到他咋辦?

雖然說那一次他安排的很好,及時將那五萬兩軍餉給還上了,但是,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啊。

厲豪慌了。

再加上盛鴻此時住在定春園而不是皇宮,定春園的安保工作不及皇宮,於是,多種因素相加,最終五皇子決定反了。

厲豪在軍中人脈廣,該下蒙汗藥的下蒙汗藥,該下瀉藥的下瀉藥,足以讓城外的大多數禁軍喪失戰鬥力。

而厲豪手裡有一萬人手,這足以控制住局面了。

可誰知道讓局勢扭轉的,竟是黎蕎這個書生!

而且近衛隊只是假意被引開,更有唐典摻和了進來!

七皇子將這一份審問報告呈給盛鴻,盛鴻看完之後,心情更糟糕了。

盛鴻此前還真不知道厲豪挪用軍餉一事,他只知道厲豪和英國公有來往,也知道厲豪去過城外英國公府的那家地下賭坊。

但是,厲豪此人的確勇猛,他一時間尋不出能代替厲豪的人,再加上當時他在容忍英國公,因此便一直沒動厲豪。

他是當天早上才知道五皇子要謀反的,因為有人同時向周正業和七皇子告密。

這個告密之人將五皇子的詳細計劃透露給了周正業和七皇子,因此,這兩人匆匆趕來定春園。

只是,告密的人是誰,目前還沒有發現。

不過,甭管告密的人是誰,他都有自信五皇子此次的謀反不會成功。

只靠著一萬人手,能幹啥啊?

他和他父皇的近衛隊成員,每一個都是從禁軍挑選出來的精銳中的精銳,以一打十,絕對不在話下。

再加上地形,所以,哪怕唐典、鄭家坡大營的禁軍真的都倒了,那五皇子也沒絕對的把握能勝得了近衛隊。

只是,他這五兒子此番謀反竟是鬧出這麼大的笑話,這……

頭疼。

雖然頭疼,但該處置的還是要處置,該獎賞的,也要獎賞。

盛鴻隱去當時殿內的具體經過,只在聖旨上籠統的說黎蕎立下了大功,因此將黎蕎由從五品的侍讀學士,直接擢升為從三品的戶部主事。

是的,戶部主事。

這是五皇子的職位,不佔使用者部原本的編制,也沒有具體的品級,是盛鴻為了讓幾位皇子歷練特設的職位。

現在五皇子的下場是囚禁終生,盛鴻便直接提拔黎蕎,讓黎蕎任了這不在朝廷編制之中的戶部主事,並且給這一職位定了品級:從三品。

七皇子本就是刑部主事了,升無可升,盛鴻便賞了他一把尚方寶劍,另外還有不少金銀財物和田產。

……

有功的人,全都得到了應有的獎賞。

黎家。

因為七皇子雷厲風行的審問出了五皇子的所有同夥,因此,盛京只戒嚴了五日,便恢復了正常秩序。

黎蕎、孟月、莊文、徐瑛包括辛知,在戒嚴解除的第一時間衝到了黎蕎家,想詢問經過。

盛鴻的聖旨中沒有解釋具體的經過,黎蕎自然也不願意說,盛家的丟臉事,他當然得幫盛鴻捂著。

不能解釋具體的經過,那能做的便是慶祝了。

大夏天的,所有人都不願意圍著爐子吃燒烤和火鍋,於是便擺了兩桌普通的酒席,好慶祝黎蕎升官。

直接由從五品跳到了從三品,從今往後,黎蕎也能稱一句是三品大員了。

這是天大的喜事!

“來來來,黎大人,我必須得敬你一杯,從今往後,我就要在你手底下討生活了。”

徐瑛端著一碗米酒,笑著對黎蕎道。

他這一聲黎大人,純粹是喊著好玩。

黎蕎端起自己的酒碗,和他碰了一下,笑眯眯的點頭:“徐兄,你以後可要小心了,我會不定期檢查你飯銀處的賬務的。

“好,那我就在飯銀處等著黎弟了。”徐瑛說著,將碗中的米酒一飲而盡。

“嘖,徐兄啊,你以後想見黎兄,怕是有些難,黎兄正得聖心呢,他在翰林院時咱們就見不著他,他去了戶部,咱們八成也見不著他。”

孟月一邊拿著筷子夾菜,一邊慢悠悠的道。

“說的也是。”徐瑛也嘖了一聲,忍不住抬手拍了拍黎蕎的肩膀:“黎弟啊,平日裡想見你一面,的確難。”

辛知也嘆氣,這話可是說到他心坎上了。

黎蕎原本是翰林院的官呢,結果他這個翰林院的人竟是想見黎蕎一面都難。

不過,黎兄不愧是他們這一屆連中六元的狀元郎,行事就是牛逼,在謀反這等隨時能掉腦袋的場合也能立下大功,若是黎兄真的生在太上皇打天下的年代,那肯定也能封個國公噹噹。

“來來來,黎兄,敬你敬你。”這般想著,他端起酒碗,一臉敬意的對黎蕎開了口。

莊文也笑呵呵的端起酒碗:“來,我也和你碰一個,老弟在聖上跟前好好表現,不要辜負聖上的恩寵。”

“文哥放心,我自會盡心竭力的為聖上分憂。”

黎蕎一臉鄭重的道。

說實話,在盛鴻的聖旨下來之前,他真沒想到盛鴻給他升官升的這麼誇張,他原本就是領著四品俸祿,他以為盛鴻會讓他升兩級,給他一個正四品的官兒。

可誰知道竟是從三品!

別看正四品和從三品只差了一級,實際上,這中間隔著喜馬拉雅山。

四品在大盛的官場體系中只能算是中等,除了趙存這種近衛隊隊長的特殊職務,餘下的四品官,不算地方知府只算京官的話,那負責的都不是重要的職務,手中沒有多少實權。

但三品,那手裡就是真正有實權了,算是踏入大盛的權力中心了。

六部尚書是正二品,六部侍郎是正三品,他在六部當中僅次於尚書和侍郎。

應該是盛鴻看他年紀太輕,所以沒有讓他直接蹦到正三品這個品級上,但是,從三品也了不得了,他算是真正踏入大盛的權力中心了。

年紀輕輕就成了三品大員,這是榮耀,也是壓力,更是責任。

他自不會讓盛鴻失望。

而且,除了升官,盛鴻還賞給他五百畝一等田!

他和竹哥兒,在盛京也有真正的田產了。

此次五皇子謀反,他本就是算準了盛鴻留有後手所以站出來公報私仇順帶立功,如今盛鴻又是給他升官又是賞給他田產,今後若是不好好幹活,那他良心會不安的。

送走了幾位好友,天色也暗下來了。

黎蕎喝多了米酒,正打算去廁所放水,結果前院又響起了孟月的聲音。

他不由止住了腳步。

果然,孟月去而復返,是要打探七皇子的訊息。

此次全城戒嚴五日,孟月老實在家待著,一面都未能見著七皇子。

雖然現在聖旨已下,知道七皇子安然無恙還立了大功,但他還是忍不住來找黎蕎,想打探一下當時的具體經過。

黎蕎原本想幫盛鴻捂著家醜的,但孟月可是七皇子妃,既然孟月早晚都是盛家的一員,那早知道晚知道都一樣。

況且,他也指望孟月能從七皇子嘴巴里得到盛鴻具體的安排呢。

於是,黎蕎便將當晚的情形告訴給了孟月,他還特意點明瞭七皇子當時的狀態:

手握雙刀,渾身染血。

孟月聽罷這話,臉上是掩飾不住的心疼。

一個小哥兒練就這麼一身本領,這得吃多少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