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靠打工、打零工為生的人,也都得早起上工。

反倒是農人,在這農閒之際,可以待在家裡貓冬。

可這麼冷的天,河流池塘都上凍,屋子吧,也跟個冰窖似的——捨不得燒炕。而且,閒著沒收入,心裡發慌。

總之,農人的日子也不好過。

盛鴻往邊城又調了五千精兵,盛京都這麼冷了,盛京以北肯定更冷,胡人受不住凍,怕是要南下。

邊城的防禦還得再加強。

精兵前往邊城,那糧草就得跟上,今年的軍費支出要比往年高一些。

但多支出的這點銀子,盛鴻不是很在意,他現在腰包不說很鼓,但也絕對不癟。

待在求賢殿,圍坐在炭盆前,盛鴻無比慶幸。

幸好黎愛卿今年收購了許多棉花,在黎愛卿的影響下,他那大兒子、四兒子在暨北省也收購起了棉花,江愛卿在郎方府也收購棉花,明愛卿在東山省也收購棉花。

還有那范家,也在收購棉花。

雖然說,和大盛廣袤的土地比起來,這幾人收購棉花的行徑影響力有限,可是,這是一個訊號。

一個展現給所有人的訊號。

對於普通百姓而言,這個訊號是朝廷沒有放棄他們,朝廷在救他們。

哪怕現在朝廷的恩惠沒有惠及到他們頭頂,那他們心中總算是有一個盼頭。

對於富人、貴人而言,這個訊號是大盛很穩,超穩,無敵穩,別有什麼小心思。

所以,從這個角度來說,這會兒盛鴻是真的很想直接把第二道讚賞聖旨塞到黎蕎懷裡。

和賞賜田地比起來,還是讚賞聖旨更珍貴。

但第二道題目他給出的期限是三年,因此,此時他能做的便是又賞給黎蕎十萬畝田地。

該種糧食種糧食,該種棉花種棉花,反正荒著也是荒著,不如賞給黎愛卿,借黎愛卿之手,轉移到百姓身上去。

當然,最好從明年開始就風調雨順,噩夢徹底消散!

黎蕎又白得了十萬畝田地,這讓他心裡的憂慮沖淡了一些。

這一週以來,天氣冷的邪門,但又不下雪,只是乾冷,這給人們的日常生活造成很大的影響。

還有田地裡需要過冬的莊稼,雖然這會兒冬小麥剛種下還沒有發芽冒出地面,但再這麼冷下去,那藏在地下的冬小麥也遭不住這種溫度。

而且,之前收購來的棉花,已經全部發放完畢。

但還是有百姓過去,想要領取禦寒之物。

陶竹便乾脆在善堂、自家鋪子門口都掛出了收購舊棉衣的告示。

捐贈解決不了問題,那隻能掏錢買了。

對於陶竹這一行徑,沈畫感慨,感動。

和那些被凍的瑟瑟發抖、手腳都滿是凍瘡的底層百姓而言,他的痛苦,似乎不值一提。

生死跟前無大事。

他不僅沒有面臨生死,他還吃得好,穿的好。

沈畫將自家用不著的禦寒衣物、被褥什麼的,都收拾了出來,準備送到善堂。

他之前也捐贈過,但把東西送來之後就走了,沒深入善堂瞭解過底層百姓面臨怎樣的困境。

這會兒瞭解了,他便回家又收拾了一通,只要用不上,那就都捐了。

沈家夫婦面對著空了一半的衣櫃、箱子,不由有些心疼,沈家可不是大富之家,沈畫捐出來的那些被褥、裘衣,若是拿出去賣,能賣不少銀子呢。

“爹,娘,咱捐的這點兒東西算什麼呀,和竹哥比起來,我只覺得自己做的少了。”

“我這幾天看善堂的賬冊,發現有不少人將棉花賣給竹哥,然後又跑去分館那邊免費領棉花。”

“這種事兒匪夷所思吧?是拿竹哥當傻子坑呢,我立馬就問起了竹哥,怎麼能容許那些人這麼幹呢。”

“但竹哥一點兒都不在意,說那些人家境的確不好,家中沒有田地,都是佃戶,要麼是吃了上頓沒下頓,要麼是一年到頭吃不飽或者是勉強裹得住溫飽。”

“竹哥說蕎哥收購棉花,為的就是這些人,既然棉花落這些人手裡了,那其他的就不必計較了。”

“你們說說,和竹哥比起來,我捐的這點兒算什麼?”

沈家夫婦:“……”

還有這種事兒啊?

的確匪夷所思!

而沈畫看自家爹孃沒話說了,便又道:“咱家比上不足,但比下絕對有餘,反正目前這些用不上,不如捐出去。”

“明年需要時,再買就是了。”

他做的不夠啊!

沈家夫婦瞧著沈畫忙忙碌碌的身影,震驚之後,便是欣慰。

也好,也好,至少現在他們的畫哥兒不會終日愁眉苦臉了。

捐就捐吧。

他們把他們夫婦用不上的物件也捐出去,能幫一個是一個。

*

作者有話要說:

第217章盛鴻的第三道題目六皇子的好戰之心

沈畫捐的那些物件不是綢緞就是綾羅的,連棉布的都沒有,陶竹依照從前的習慣,能賣的,那就賣掉,換成價格低廉的棉布衣物。

黎蕎陶竹的這一行徑,的確有人覺得他們夫夫傻。

也有人覺得他們夫夫掙那麼多銀子,他們就該自掏腰包救助普通百姓。

但也有人如同沈畫那般,將家中用不著的、不喜歡的禦寒衣物收拾出來一些,用車子拉著,運到善堂去。

七皇子、大皇子就是如此,身為皇子,哪怕穿不了,但每次換季也要做上十幾套、幾十套新衣,在他們府上,只穿了一次、幾次的衣服幾乎堆成山了。

如今他們把這些衣物收拾了出來,一股腦捐到善堂去。

對此,六皇子覺得誇張了。

因為天氣太冷,盛鴻取消了早朝,誰若是有事,直接遞摺子即可。

但黎蕎每日照常上班。

因為他還擔負著分揀摺子的活兒。

幾位大學士最年輕的周正業周大人都五十多歲了,盛鴻捨不得他們一大把年紀了還冒著酷寒早起,於是,這活計全落黎蕎一人身上了。

黎蕎苦哈哈的每日裹得跟熊一般,半夜就起床,等入了宮,先去廣安殿幹活,然後再去求賢殿幹活。

盛鴻自覺上了年紀,也該和幾位內閣大學士一般多歇息。

於是他這幾日都是天亮了之後,然後才慢吞吞的前往求賢殿處理政務。

這麼冷的天,按理說摺子應該不多,但實際上,摺子和平日裡差不多。

連續三年氣溫很低,這已經引起不少官員的重視了。

若明年氣溫還是這樣,怎麼辦?

有官員提出,明年應該號召農人大量種植棉花,甭管是賣掉還是自用,那都是有益的。

而且,連續低溫可能會凍壞莊稼,造成糧食減產,這可是大大大大大事。

這些奏摺,黎蕎總結出來呈給了盛鴻。

盛鴻隨意翻閱了幾本,嘆著氣看向了黎蕎:“多種棉花?那其他糧食怎麼辦?農人精力有限、田地也有限啊。”

“更關鍵的問題是,這樣的低溫再持續下去,可能棉花、糧食一個都保不住。”

黎蕎:“……”

他沉默。

可不是。

多種棉花,這四個字可不只是動動嘴巴的事兒。

殿內氣氛沉悶,就在這時,外面傳來小太監的通稟聲:

六皇子求見。

六皇子很快進來,他身上裹著厚厚的紫貂皮披風,臉頰也被寒風吹的有些紅。

他先是給盛鴻行禮,等盛鴻叫起之後,他先是瞥了眼一旁立著的黎蕎,而後才又看向盛鴻。

“父皇,兒子聽說最近朝臣都在為酷寒獻策,兒子也有一策,想說給父皇聽聽。”

“什麼辦法?”盛鴻聞言立馬來了興致,好奇的盯著自己這位六兒子。

“南下。”

六皇子開門見山,甚是直接:“胡人受不住酷寒,因而揮刀南下進犯咱們大盛。”

“胡人彪悍,又被逼上絕路,咱們大盛的精兵得付出鮮血和生命才能將他們擊退。”

“兒子覺得,與其和胡人死拼,不如咱大盛也南下,大盛之南那些小國,根本扛不住咱們大盛精兵的鐵蹄。這些小國沒有冬季,定不會遭受酷寒之苦。”

黎蕎:“……”

他沒說話,他抬眼悄悄打量盛鴻。

盛鴻眉頭已經皺的能夾死蚊子了:“煦兒,你的意思是咱們大盛放棄北邊的國土,整體南遷?”

“若年年冬季都如這幾日一般寒冷,那咱們與其苦耗在這裡,不如去開拓新的疆土。”

六皇子沒有直接點頭應是,但也差不離了。

盛鴻盯著六皇子看了片刻,問道:“你是不是早對南邊那幾個小國起心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