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盛鴻賞了個四十畝的小莊子,兩人都很驚喜,只是,直到今日,他們才有時間去實地考察一番。

小莊子是不錯的,裡面有好幾口井,灌溉是沒問題的,而且,原有的佃戶看上去也挺勤快老實。

黎蕎和陶竹一致決定將這四十畝地都種上西瓜。

等西瓜成熟了,不僅自家人可以吃,還可以放到火鍋店。

一旦進了火鍋店,那西瓜的價格就要翻倍了。

小莊子令人滿意,但是,顛簸的道路令黎蕎皺眉。

他以為昨夜的雨很小,路上不會有積水,但誰知一路走過去,道路竟是有些泥濘。

而且,還挺顛簸,將熟睡中的小崽子顛醒了兩次。

小崽子很乖,被顛醒也沒哭,但是,黎蕎卻是心疼壞了,出門之後連覺都不能好好睡,這該死的破路。

若是為了這個莊子而將這條官道修成土坯磚路,那就太高調了。

不至於,絕對不至於。

可是,陶竹是很喜歡下地的,哪怕不幹農活,只是瞧瞧莊稼,那心情也能變得很愉快。

……

他到底啥時候才能正大光明的將水泥給“研究”出來?

水泥的應用可太廣泛了,不僅能用來修路,還能修築堤壩,現在大運河已經動工了……

辛知看中了他家的暖房,準備在自家也整幾個,要不,他藉著這個機會,開始“研究”水泥?

他家的暖房其實並不完美,因為屋頂是懸山式的,不能跟牆壁一樣多加一層罩子。

所以,為了保持暖房裡的溫度,一日要消耗不少乾柴。

他家大業大,自然不在乎這點乾柴,可因為屋頂的限制,此時的暖房終究比不上他上輩子時的暖氣房。

嗯……今年就藉著如何讓暖房更溫暖一事,悄悄研製水泥吧。

水泥這種東西不可能一下子就研製出來,他會跟研製龍骨水車那般,花費大量的時間,走很多彎路,然後“無意”中將水泥做出來。

黎蕎打定了決心,回家之後便把話題往這個方向引。

現在天氣暖了,他們一家四口可以從暖房搬回正院了——暖房在側院。

“不用來回折騰了,這院子挺好的。”

陶竹端著個黎蕎找陶瓷作坊定做的專門用來喝豆奶的杯子,一邊小口小口喝著裡面的奶茶,一邊指著院子裡的石榴樹道:“夏天來了,可以在院子裡乘涼,正院裡沒這種大棵的樹。”

這院子的前主人很愛石榴樹,在這院子裡栽種了八棵,而且每一棵樹齡都在百年以上。

綠蔭成林,夏日用來乘涼再合適不過了。

黎蕎聞言想了想,點頭道:“好。”

若夏天真的太熱,那可以躺院子裡睡。

他說著打量幾眼房間,然後道:“這暖房密閉性有些差,窗戶那裡漏細微的小風,屋頂也不保暖,我今年再琢磨琢磨,看能不能改進一下。”

“嗯?”陶竹睜大水眸看他:“暖房挺好的,不用費神去琢磨了,難得休沐,你就歇一歇,平日裡上值太累了。”

俗話說,伴君如伴虎,雖然盛鴻是明君,但黎蕎一個農家子,萬一哪句話或者是哪個舉止犯了盛鴻的忌諱怎麼辦?

所以,自打黎蕎成了天子近臣,他每日在黎蕎出門前都會叮囑黎蕎少看少說少做,要謹慎小心。

黎蕎在宮裡時,神經一直是繃著的。

七日才一休沐,陶竹可不願他費神。

“沒事兒,我不累,我也就是隨便琢磨一下。”

黎蕎笑著搖頭。

“你就是閒不住。”陶竹無奈。

“我閒的住啊。”

黎蕎說著起身,朝著他伸出了手:“走,咱們去院子裡躺躺。”

這會兒才下午三點多,還能曬個太陽。

只是,在這裡曬太陽,沒辦法跟在三柳村似的,與陶竹膩在竹床上親親抱抱。

但坐在椅子上依偎在一起還是可以的。

陶竹見狀,挑了下眉,然後笑著牽住他的手,沒錯,在他身邊時,黎蕎是閒得住的。

但休沐的日子總是短暫的,嗖的一下,又到了黎蕎上班時間。

今日無需上朝,黎蕎直接入宮即可。

黎蕎出門前,陶竹又拉著他的手仔細叮囑了一番。

黎蕎謹記在心,捧著他的臉頰在他唇上親了親,這才踏出了房門。

來到宮裡,黎蕎先是去了內閣所在地:廣安殿。

廣安殿是太極殿的側殿,和求賢殿正對著,這是七位內閣大學士在宮裡的辦公場所。

每日湧入皇宮的幾百份摺子,先經過內閣大學士的手分類整理出來,然後再交由盛鴻。

整理奏摺這活計不算輕鬆,但奏摺嘛,一般人沒資格看,所以這活計都是由七位內閣大學士做。

現在來了個黎蕎,眼睛不花,腦子轉的也快,盛鴻便讓他也給奏摺分類。

他速度可比幾位上了年紀的內閣大學士快多了,他掃完上百份奏摺,別的大學士才看完一二十份。

自從他出現,每日需要花費一個多時辰才完成的工作,半個時辰便能結束。

這邊結束了,求賢殿那邊盛鴻也健完身,歇息過了。

在前些年,盛鴻是不鍛鍊身體的,當大學士們給奏摺分類時,他的御案上也會出現一些摺子,或者是召官員入宮議事。

總之,他也是閒不下來的人。

可自從去年病了一場,他每日起床之後,最要緊的大事便是鍛鍊身子,御醫們給他定製了一套用來強身健體類似八段錦的健身功法,他每日早上都要來上幾遍。

黎蕎抱著摺子跟著其他大學士去往求賢殿。

他和盛鴻一日的工作正式開始。

上午平靜無波,很快便臨近中午。

看了一上午摺子,盛鴻累了,下午他打算召大臣入宮議事,於是便讓黎蕎吃了午飯後出宮回翰林院。

黎蕎正要起身應是,這時,錢三手裡捧著一個匣子,快步入了求賢殿。

那盒子是青黑色的,上面滿是繁複的花紋,只有半尺長,一指高,可塞在懷中。

這便是用來盛放密摺的密匣。

這密匣是用大盛目前最高的鍊鋼技術打造,從外部很難破壞,只能用專門的鑰匙開啟。

地方官員,知府以及封疆大吏才能有此種密匣,盛鴻一向看重的地方知縣是無權動用密匣的。

不過,據黎蕎觀察,除了明面上那些密匣,盛鴻在暗地裡應是有密探的。

這些密探遍佈在大盛各地,也可動用密匣。

不然的話,盛鴻如何得知真正的天下事?

他每日看的那些奏事摺子,大多經過了官員的美化,與事實不符,但盛鴻端坐在皇宮之中,卻是不聾不瞎,真正的知天下事。

除了密探、密匣這些,黎蕎想不出第二個途徑。

錢三將密匣交給盛鴻,盛鴻看了看密匣鎖上的號碼,然後從書架上拿出對應的鑰匙,開啟,從裡面取出了一本奏摺。

將奏摺展開,他只瞧了一眼,眉頭便緊緊皺起。

等看完之後,他的臉色已經是陰雲密佈。

錢三和黎蕎登時放輕了呼吸,聖上甚少有這種神色啊。

“去長壽宮。”

盛鴻從牙縫裡擠出了這四個字。

捏著奏摺的手也青筋暴起。

黎蕎麵上愈發恭謹,但心裡頭卻是納悶,這是發生什麼事了?

這三個月來,盛鴻每日都能收到密匣,但從未像今日這般怒成這樣。

但顯然,盛鴻不會把緣由告訴他,因此,等盛鴻離開求賢殿,他也離開了求賢殿。

算了,這午飯他還是回翰林院吃吧。

回到翰林院,正好趕上午飯,辛知難得在中午時瞧見他,很是稀奇,又跑來與他一起吃飯。

他自然不能說盛鴻生氣了,只說盛鴻下午要召官員議事,用不上他這個代筆了。

他很自然的轉了話題,與辛知探討起了辛家暖房的進度。

下午,他老老實實的看書,皇宮那邊並沒有大的動靜。

很快到了下班時間,還是風平浪靜,盛鴻的怒氣顯然是侷限在了長壽宮。

黎蕎忍不住再次為盛鴻點贊。

能遇見這麼一個情緒穩定的帝王,他這穿越技術是真的牛逼。

回到家,夫郎崽子熱炕頭,小日子美滋滋。

但等第二日上朝,有大事發生。

盛鴻當著滿朝文武大臣的面,下詔褫奪英國公的國公爵位,將英國公直接貶為了庶民。

並且列舉了英國公府包括英國公在內的種種不法事蹟。

黎蕎站在殿門口,因為聽力好,所以錢三宣讀聖旨的聲音他聽的極為清楚。

總的來說,盛鴻盛鈞父子忍英國公一系很久了。

但看在當年英國公的戰功和救駕有功的份上,這父子倆一連忍了三十年,一直到昨日,這才發作。

昨日,盛鴻接到密匣來報,說是英國公的侄子,在英國公老家源山府和大澤府悄悄開地下賭坊,給英國公斂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