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沒想到黎蕎竟是這麼爭氣,不僅拿了縣試和府試的案首,而且當今聖上還為他寫了篇文章!

黎蕎必定起飛!

這麼一來,黎大忠這個大字不識一個的糙漢,身價也跟坐了竄天猴一般,蹭蹭蹭往上漲。

嘿嘿,幸好白柚提前定下了這門親事,不然等兩年後黎蕎參加殿試站到了聖上跟前,那說不定白柚一個寡夫郎就夠不著黎大忠了。

白教諭對這門親事的態度,來了一個大轉折,白柚和黎大忠成親當日,不僅他親自來了三柳村,還廣邀同僚,把縣學裡的同事下屬以及親朋好友都帶了來。

白家這般支援,黎家這邊自然也很支援。

黎家如今只有黎蕎一個人拿得出手,但這足夠了,當日,黎蕎帶著黎家一幫男人去白家迎親,白教諭站在白家門口親自迎接他。

因為縣城離三柳村太遠,所以白柚坐的不是花轎,而是裝飾得很喜慶的馬車。

白柚上了馬車,黎蕎也坐上了自家的牛車,白教諭本該坐他白家的馬車,但他偏偏往黎蕎的牛車上擠,一路上談起白柚,再不跟之前那般句句都是家門不幸,而是開始說起了白柚的優點。

白柚的優點是啥?

最大的優點是有錢!

白柚阿爹是隔壁沛水縣大地主家的小兒子,當年嫁給白教諭時,帶了千畝良田,白柚阿爹死後,這千畝良田就成白柚的了。

除此之外,白柚還有好幾家鋪子。

所以說,白柚雖然嫁過人,但光憑著這份嫁妝,想娶他的人還是有不少的。

黎蕎聽著白教諭這些話,臉上笑眯眯的附和,並且也開始說黎大忠的優點。

黎大忠雖然窮,還帶了倆孩子,但黎大忠本人勤快老實,有主見,不會被爹孃拿捏。

白教諭聽得此話,臉上的笑容更濃了些,看來黎蕎對黎大忠這位堂哥很親近啊。

等將來黎蕎飛昇了,那黎大忠肯定要受到重用。

到那時,他八成也能沾光!

教諭雖好,但他還是想往上動一動的,比如當個知縣,那多威風啊。

不過,身為讀書人要有骨氣,可不能只靠裙帶關係。

這般想著,白教諭又邀請黎蕎參加他組織的詩會,不一定非得談論詩詞,也可以交流其他的。

參加者都是秀才,對黎蕎的提高肯定是有幫助的。

黎蕎雖然有黃有名這個私人輔導,還有莊文這半個私人輔導,但輔導不嫌多嘛。

只要黎蕎願意,他這個教諭也可以成為黎蕎的私人輔導的!

對於白教諭的熱情,黎蕎委婉拒絕,他考秀才而已,就不勞煩白教諭這個舉人了。

若以後真的有黃有名和莊文都解不了的疑惑,那他自會登門請教,希望那時白教諭不要覺得他叨擾就好。

就這樣,在白教諭和黎蕎的社交中,接親的隊伍來到了三柳村。

白柚和黎大忠的新房子就在黎蕎家後邊,整體格局與黎蕎家差不多。

白柚黎大忠雖然不做生意,但是,白柚帶的有丫鬟小廝婆子車伕,這些下人需要住在前院。

寬敞、嶄新的大院子乾乾淨淨,門上以及屋簷下掛著紅綢,再加上滿院子的人,瞧著很是喜慶熱鬧。

新夫郎進門,直接拜堂。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對拜,送入洞房。

黎大忠牽著白柚去了後院,前邊熱熱鬧鬧的準備開席。

黎稻和趙二妞挺高興,白柚直接給了黎大忠五百兩銀子讓黎大忠辦親事,雖然目前這銀子一文錢都沒落他們倆手裡,但是,進了黎大忠的口袋就等於進了他們口袋。

嘿嘿,他們兒子娶了個官家的小哥兒,光宗耀祖了!

有了白教諭和黎蕎的支援,再加上白柚財力的支援,這場親事進行的很順利,賓客盡歡。

下午,吃過宴席的親朋好友歸家,熱鬧的大院子冷清了下來。

黎家人沒走,留下來幫著洗刷碗筷,收拾桌椅。

黎蕎和陶竹也沒走,黎蕎抓著把掃帚在掃地,陶竹則是在收拾桌椅,順帶把他家的椅子給挑出來。

在鄉下辦喜事,所用的桌椅都是借的,他家離得近,而且家裡的椅子也是新打的,所以就搬了過來。

把自家的椅子挑出來,正要裝到板車上推回家去,白柚和黎大忠從後院出來了。

白柚臉上帶著笑,黎大忠雖沒笑,但一張臉卻是有些紅。

兩人都換下了拜堂時穿的紅色婚服,換上了一身家常的衣服。

黎大忠看眾人都忙著,小跑著上前幫忙。

白柚瞥了眼他的身影,勾了下嘴角,然後朝著陶竹走過去,要幫著把椅子往板車上搬。

“柚哥,你是新夫郎,快歇著,我自己來就成。”陶竹忙道。

“只是搬個椅子而已,不累。”

白柚輕輕搖頭,又道:“後天畫哥兒要來,咱們帶他去種西瓜,怎麼樣?”

自從確定要嫁給黎大忠,他便在三里鎮買了田地,距離三柳村不算遠。

“行。今天我看畫哥兒有點神不守舍。”陶竹點頭。

白柚聞言,視線在院子裡掃了一圈,然後湊近陶竹,在他耳邊輕聲道:“府試過後你和黎蕎回來,畫哥兒不是留在徐家了麼。”

“畫哥兒無意中聽見了徐瑛他母親的盤算,說是等徐瑛考上舉人,就不和沈家結親了。徐瑛他母親覺得徐瑛前途無量,而畫哥兒他爹只是縣學的學正,九品官,所以畫哥兒配不上徐瑛。”

“畫哥兒傷心極了,在徐家人跟前沒露出什麼異樣,以我快要成親為由回了家。”

“但自從回家,就天天找我哭。”

“唉,可憐的。”

“……那徐瑛什麼態度?”陶竹驚詫完了,趕緊問最關鍵的。

“畫哥兒沒問,徐瑛待他倒是一如從前。”

陶竹:“……”

怪不得今日看沈畫蔫蔫的,就算是笑,也是強顏歡笑。

徐家人太過分了。

但此時他只能道:“等後天他過來,咱們陪著他好好散散心。”

“好,再叫上淺哥兒。”

白柚點頭。

說話間,兩人把陶竹家的椅子都搬到了板車上,陶竹準備推著板車回家,他讓白柚留步。

“你去幫大忠哥,他明顯沒活兒找活兒,都不敢瞧你。”他笑著指了指正瞎忙的黎大忠。

桌子明明已經擦過一遍了,結果黎大忠拿著抹布還要再來一遍,這不是明顯沒活兒找活兒嘛。

白柚聞言,想起剛才在後院的情形,抿嘴輕輕一笑,還真朝著黎大忠走了過去。

黎蕎見狀,便把手裡的大掃帚塞黎大忠。

“大忠哥,我和竹哥兒回家了,再次祝你新婚甜蜜!”

他就不耽擱新婚夫夫培養感情了,他回家和竹哥兒甜蜜去。

黎大忠:“……”

他看了眼手裡的掃帚,再看看正朝著他走來的白柚,心中一緊,不由握緊了掃帚。

剛才換衣時,白柚竟主動親了他,那溫熱的觸感現在還停留在他臉上。

這,這……

之前他雖然一直在操辦親事,但都是抱著負責的態度,誰讓他和白柚有流言呢。

對於白柚,他也有過心疼的情緒。

但直到白柚親他的那一刻,他才終於有了他又成親了的實感。

不僅僅是為了負責而操辦親事。

還要和一個官家的小哥兒躺在同一張床上……

咳,今晚洗澡得洗的仔細些,可不能讓人家嫌棄。

黎蕎和陶竹回了家,黎蕎先去淋浴間洗了澡,他陪著白教諭喝了點酒,覺得身上帶了酒味,便想洗去。

而且,今日的喜慶刺激了他,他當年寒酸的親事太委屈陶竹了,於是他便拉著陶竹一起洗,用另外一種方式給陶竹補償。

等兩人從淋浴間出來,小半個時辰過去,太陽快落山了。

陶竹洗了盤櫻桃,坐在葡萄架子下清一清婚宴的油膩。

今日的婚宴因為是白柚出銀子,而且白教諭是官兒,所以桌子上大半都是肉菜。

即便是素菜,也放足了油。

這一頓婚宴吃下來,胃裡有些膩,得吃口清爽的換換口味。

已經到了麥收時節,櫻桃成熟,口感比蘋果好些,陶竹一邊嚼著櫻桃,一邊將剛才白柚告訴他的話轉述給黎蕎。

黎蕎聽力好,早就聽到了,但此時他只能裝做是第一次聽,皺眉為沈畫抱不平:“徐家過分了,徐瑛過去一年住在沈家讀書,沈學正全程指點,不遺餘力,完全是把徐瑛當親兒子看。”

徐家現在卻是要過河拆橋,不,還沒過河呢。

“等下次見著徐瑛,我試探他一下,如果他也是這種心思,那以後我和他減少來往。”

“嗯!”

陶竹重重點心。

若徐瑛真是忘恩負義之輩,那黎蕎可不能與這樣的人玩。

翌日下午,白柚來了。

他瞧著有些疲倦,眼睛裡帶著紅血絲,但那雙眼睛是笑著的,整個人透著被滋潤後的饜足。

他在村子裡沒什麼認識的人,也就和陶竹熟悉一些,黎大忠去老院子裡看倆孩子去了,他便來找陶竹說說話。

對於黎大忠和韓小雁的倆孩子,他不討厭,當然,也不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