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黎蕎和陶竹,這些人熱情的打招呼,不過每個人都有些拘謹。

鴨貨作坊裡的工人大多數是周邊村子的村人,與黎蕎陶竹不熟悉,黎蕎中了舉,又是他們的老闆,是以他們都有些緊張。

黎蕎和陶竹笑著回應,態度一如從前。

不過,兩人檢查作坊時的認真和計較也一如從前。

首先,也是最為重要的是衛生問題。

這個問題絕對不能馬虎。

周金桂和李瓶謹記著陶竹定下的規矩,不僅作坊打掃的乾乾淨淨,每個工人也都帶著帽子口罩,手臉洗得乾乾淨淨。

檢查完衛生,兩個人又專門去河邊看工人宰殺鴨子。

鴨子上的絨毛一定要褪乾淨,可不能讓有錢人倒胃口。

小河還未結冰,但河水冰涼冰涼的,工人的手和臉都凍得紅紅的。

不過這些工人並不抱怨,他們的工錢比作坊裡那些負責燒火、切塊等活計的工人高,而且陶竹還買了羊油,每人三盒,足夠抹一個冬天了。

鄉下人冬日裡都是這麼過來的,若是不來鴨貨作坊,那他們在家裡也得用涼水洗衣服刷碗,不但沒工錢,還會讓手生凍瘡。

能有現在的日子,他們可太滿意了,黎蕎和陶竹都是大善人,必須得有好報。

可惜黎蕎和陶竹馬上要去京城,再相見遙遙無期,他們能回報的就是努力幹活,好讓黎蕎和陶竹省心。

工人們幹活賣力,黎蕎和陶竹挑不出一點兒錯,兩個人滿意而歸。

不過,在這種天氣裡幹活,工人們著實辛苦,因此,回去前黎蕎陶竹讓李瓶在賬本上記一筆,今日給負責宰殺鴨子的工人多加二十文錢的辛苦費。

另外,再去鄭家買些肉,今日吃熱烘烘的燴菜。

鴨貨作坊為工人提供午飯,伙食標準是粗糧細糧搭配,三日一吃肉。

但今天天氣冷,應該給工人們加餐。

風大,回去的路上黎蕎乾脆扯開寬大的披風,讓陶竹鑽他懷裡,再把陶竹的披風披在頭上擋風,裹得嚴嚴實實的往回走。

回到家之後,兩個人先是把披風放回臥室,然後進廚房站在灶前用灶裡的火驅走身上的寒氣。

他們倆進的是黎大山所負責的廚房,黎大山和鄭淺淺都在,黎小睿睡了,鄭淺淺可以歇一歇。

鄭淺淺瞧著兩人的動作,立馬道:“我把木炭燒起來,小叔你和竹叔回後院取暖吧。”

“不用,這就挺好。”黎蕎搖了搖頭。

黎大山做的點心是用烤箱烤的,因此爐灶很大,火苗從爐灶裡跑出來,挺適合站在旁邊取暖。

“行。”鄭淺淺瞅了瞅外面的天色,又道:“該吃午飯了,咱們中午吃什麼?”

他現在要照看黎小睿,不能做點心。

但當黎小睿睡了,他會做些雜活兒。

“竹哥兒,中午吃什麼?”黎蕎問身旁的陶竹。

“嗯……要不咱們也吃燴菜吧。”

大冷天來一碗熱氣騰騰的燴菜,吃完整個人都暖起來了。

“好。”黎蕎看向鄭淺淺:“淺哥兒,主菜是燴菜,其他的大家夥兒看著做,想吃什麼吃什麼。”

鄭淺淺嗯了一聲,他朝著門口走去:“我去問問大家,看大家都想吃啥。”

鄭淺淺出去了,黎蕎看向黎大山:“大山啊,其實你和淺哥兒最適合跟著我們去京城了。”

黎二山和黎夏年紀終究小了些。

而黎春生又是家裡的頂樑柱,這一去最起碼得半年才能回來,讓頂樑柱離家那麼久,他有些不好意思。

黎大山和鄭淺淺挺穩重,而且與他和陶竹關係極其親近,是最合適的人選。

可惜的是,黎小睿才半歲,不適合長途跋涉。

黎大山聞言,猶豫了一下:“要不把小睿放家裡讓我娘照看?”

小哥兒不能哺乳,小胖子一直吃的都是羊奶,就算是他和淺淺去京城,那也不影響小胖子什麼。

“不不不,那麼小的娃,可離不開你和淺哥兒。”黎蕎想也不想的搖頭。

再看看吧,實在是不行,還是帶上黎二山和黎夏。

等過了年,這兩孩子又長一歲,在鄉下算是大人了。

而且去首府轉了一圈,長了見識,稚氣退去了不少,行事也穩重。

黎大山見此,長長嘆了口氣,唉,若是他和淺淺不生孩子,那這次就能跟著他小叔竹叔去京城了。

今日的午飯由鄭淺淺、黎春桃、黎瑜寧黎瑜安四人負責,很是豐盛。

除了燴菜,還有烤腸、烤串、麻辣燙、湯圓。

黎蕎和陶竹吃了暖呼呼的午飯,然後各自捧著一碗解膩去火的紅棗梨湯回了後院。

兩人坐在陶竹的小書桌前算賬。

第一年粉條掙了七萬兩銀子,去年粉條掙了二十萬兩銀子,第一年因為修路和買田地,再加上去府城,一下子就花去了三萬兩。

但今年兩人除了府城首府之行、去年買的三百畝中等田、蓋的大倉庫外,便沒了大的花銷。

去首府花了一萬二千兩銀子,在府城花了五千兩銀子,買田地花了將近七千兩,蓋大倉庫用了一千兩。

這一共才兩萬五千兩。

大的進項減去大的花銷,能剩下二十二萬兩銀子。

除此之外,還有點心的收入,點心每日的利潤不算很多,一個月能有一千兩出頭。

田地的收入還行,西瓜很能掙錢,但紅薯的話,他只賣掉一半,剩下的一半用來做粉條留給自家人吃。

所以,田地的收入不算亮眼。

還有望月樓給他的玉米、燒烤料、雞蛋等菜式的分成,此時也屬於小錢了。

鄭家莊家的分成,他早就不要了。

鴨貨作坊挺能掙錢,一開始規模小,每日能做的鴨子少,經過一年的發展,由最開始的四百隻變成一千隻又變成現在的一千五百隻。

這一年下來,鴨貨作坊的純利潤有四萬兩。

不過,除了這些收入,他和陶竹的日常開銷挺大的。

最大的開銷用在了吃吃喝喝上,他家裡人多,吃的又好,即便是自家種了小麥,但因為要做點心,所以有時候還是得買米麵。

除了吃喝,他一向大手大腳,自打手裡有錢了,筆墨紙硯換成這個時空的名牌,書籍也換成了刊本。

他心情好了愛發紅包,只要是他小輩,他都發。

還有流水宴的支出。

……

這些賬平日裡不覺得有什麼,但現在一筆一筆的加起來,還真是一個不小的數字。

不過,與他和陶竹手裡的現銀比起來,這其實都是毛毛雨啦~

因為他和陶竹現在手裡的現銀足足有三十萬兩!

和三十萬兩比起來,他們日常的開銷又算得了什麼呢。

而且紅薯作坊已經開工了,今年紅薯收成一般,一畝地大約有一千五斤。

有了去年的經驗,今年其他四個縣城做的粉條肯定比去年多。

而且,永興縣的確和通吏縣達成了合作。

回到府城時,他特意向明知府詢問了關於通吏縣種了不少紅薯的事兒。

明知府說永興縣新來的知縣野心勃勃精明強幹,想要幹一番大事業,主動找上明知府談起了和通吏縣的合作。

明知府思索一番,允了。

河西府五縣都和外府的縣相鄰,若是通吏縣的模式成功了,那今後每年都能多做一些粉條。

這都是政績啊。

所以,若無意外,今年粉條最低也能掙二十萬兩銀子。

到那時,他和陶竹就有五十萬兩銀子了!

算完賬已經是傍晚,但黎蕎和陶竹不僅不疲累,反而更精神了,這樣豐厚的家底,連見過大世面的黎蕎都淡定不了。

室內昏暗,蠟燭早就點上了,為了避免近視,黎蕎一向很捨得用蠟燭。

此時十根蠟燭全立在小小的書桌上,將這一塊空間照得極亮。

陶竹盯著賬冊上最後那個數字,水眸笑得眯成一條縫。

他伸出修長的指在那個大額數字上輕輕點了兩下,臉上的笑怎麼都止不住。

他扭頭去看黎蕎:“我一直怕咱們的錢不夠用,但這個數字,足夠應對京城的花銷吧?”

黎蕎與他坐在一張椅子上,兩個人雖然都瘦,但骨架大,因此挨的緊緊的。

黎蕎伸出手點了點他的鼻尖:“當然夠,京城的物價雖然高,但也不會太誇張,不然京城的百姓怎麼過日子?”

“夠了就好。”陶竹忍不住伸出手抱住黎蕎的腰,將臉埋在了他的肩頭:“真好啊。”

這日子真好。

外面寒風呼嘯,但他有黎蕎,有銀子,活到現在,他從未像現在這般安寧與踏實。

黎蕎抱緊了懷裡人,輕輕點頭:“和竹哥兒在一起的每一日都是好日子。”

陶竹聞言,他坐直身子去看黎蕎:“你怎麼總能說出讓我開心的話?”

“因為我實話實說啊。”黎蕎挑了下眉:“我實話實說不行麼?”

“行行行,你最行。”陶竹繃不住臉上的笑,他雙手捧住黎蕎的臉頰,使勁揉了兩下,看黎蕎的臉被他揉的變形,他忙湊過去親了親。

這一親,就親出火氣來了。

黎蕎反客為主,幾下就把他親的渾身軟綿綿。

一吻結束,他已經坐在了黎蕎的腿上,看黎蕎黑眸眨也不眨的盯著他,他整張臉立馬燒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