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嫁給這人,他上輩子肯定做大好事了。

夫夫兩人一路說著話,走了一個多時辰,這才來到了縣城。

陶竹想買一些布料做被褥,也做明年黎蕎去縣城讀書所需的衣服。

若無意外,明年黎蕎就要去縣城讀書了,相關的衣服他現在就得準備上。

從布店裡出來,兩人去了書鋪。

這些日子黎蕎已經把四書給背熟了,上次莊文給他推薦的註釋書籍,他也背的差不多了。

所以,他準備開始讀五經。

除了五經之外,相關的註釋書也要買,這樣一邊讀一邊理解,能加深記憶。

除了五經之外,他還買了字帖。

現在他每日都要寫大字,經過這麼久的練習,他寫字的速度加快了不少,字也不軟趴趴了。

但是,當今聖上重視書法,所以他也必須重視起來,不求有多出眾,但也不能低於考生的一般水平。

書鋪的夥計看他一口氣買了十多本書之後還要買字帖,笑的嘴巴快咧到耳後根了。

大客戶大客戶!

如今科舉考試的官方字型是臺閣體,這算是楷書中的一種,這種字型的特點是方正,整潔,大氣,美觀。

於是夥計便拿出了好幾本字帖讓黎蕎選擇。

“讀書人最愛的便是這幾位大家的字型,每一種都賣的很好,您看您具體要哪一種。”

黎蕎將這幾本字帖在櫃檯上攤開,一一細看。

這幾本字帖都是臺閣體,只是在細微處有差別。

看了好一會兒,他最終選擇了特點最不明顯的一本,太有特點的話,反而不容易模仿。

挑一個較為平庸的,這種不會出錯。

他不打算跟真正的古人比書法,書法只要不拖他後腿就成。

買了字帖,那肯定要買毛筆、紙張、墨錠,於是,從書鋪出來時,陶竹手中的錢袋子空了大半。

進一趟書鋪,五十兩銀子都沒打住!

但陶竹一點兒都不心疼,他小心的把這些書籍、紙張、筆墨放到書箱裡,又把書箱放到了他和黎蕎中間。

然後他看向了黎蕎:“咱們去望月樓?”

“嗯,正事兒辦完了,咱們下館子去。”黎蕎笑眯眯的點頭。

於是,夫夫兩人趕著牛車去了望月樓的後院。

停好牛車,兩個人拎著書箱去望月樓的前院找王掌櫃。

這會兒還不到十一點,但望月樓的大堂已經坐滿了。

二樓的雅間也幾乎滿了。

不過黎蕎不擔心,他昨天就讓小五給王掌櫃打招呼了,王掌櫃給他留了雅間。

王掌櫃知道黎蕎和陶竹要來,但他太忙了,他領著黎蕎和陶竹去了二樓的雅間,沒說幾句話就匆匆離去了。

黎蕎和陶竹並不介意,都是熟人,王掌櫃不必費時間招待他們。

王掌櫃給留的雅間位置很好,靠窗,開啟窗戶可以看到下面的街道。

菜還沒端上來,黎蕎便拉著陶竹開啟窗戶欣賞街景。

在村子裡待久了,黎蕎偶爾也會想看看縣城的繁華。

“咦?望月樓的夥計咋端著燴菜去對面茶館了?”他剛開啟窗戶,便看到一個夥計端著托盤進了望月樓對面的茶館。

托盤上放著四碗燴菜,他一眼便認出來了,那是他家隔兩日便要吃一次的菜,比大盤雞都受歡迎。

陶竹也看到了,就在黎蕎說話的間隙,又有一個夥計端著四碗燴菜進了茶館。

而茶館裡,從他們這個角度所看到的幾張桌子已經坐滿了人。

恰好這時有個夥計拎著茶壺進來給他們夫夫兩人上茶,黎蕎便指著對面的茶館問這是什麼情況。

那夥計聽完黎蕎的話,立馬就笑了:“蕎哥,咱們望月樓的生意太好了,很多食客沒地方坐,但他們又不願意離去,非得吃咱們望月樓的燴菜,於是昨日掌櫃的就租了對面的茶館,凡是吃燴菜的,都可以去對面的茶館。”

黎蕎:“……”

他知道望月樓的燴菜賣的好,常常有食客願意端著碗站著吃,但沒想到竟然火爆到可以租用人家的茶館了。

這時,旁邊雅間裡傳來了一道挺稚嫩的聲音。

“表哥,這個燴菜好吃吧?還是望月樓做的好,府城的吉祥樓哪怕是買了粉條也做不出這個味兒。”

“嗯。”一道略低沉的聲音回應這道稚嫩的聲音。

“那你在年前就不要回府城了,留在平城也可以讀書,還能天天來望月樓吃飯。燴菜,酸辣粉,炒粉條,涼拌粉條,粉條包子,粉條餅,哇,每一種都好好吃。”

沈畫掰著手指數望月樓的粉條菜式,哪怕他面前放著一碗豪華版的燴菜,他也忍不住咽口水了。

而他的表哥徐瑛,面前不僅放著豪華版的燴菜,還有一碗豪華版的酸辣粉。

他此時忙著嗦粉,只能含糊的應了一聲。

為了這麼多的粉條菜式,他願意留在平城!

不管是燴菜裡的粉條還是酸辣粉裡的粉條,夾起一筷子,然後輕輕一吸溜,順滑美味的粉條就進了嘴巴。

這感覺,妙!

而沈畫得了徐瑛的回答,高興的拍了下手:“那待會兒找王掌櫃買一百斤粉條,隨著信送往徐家,你等過年時再回去。”

嘿嘿,他希望府城的大小餐館即便是有粉條,那也永遠都做不出望月樓的味道,這樣他表哥就能一直留在平城啦。

不過,想到粉條的火爆,他立馬招來了夥計。

望月樓推出乾粉條的第一天,就有敏感的商人嗅到了錢味,這些商人知道平城只能由望月樓賣粉條,於是他們就把粉條賣去了府城。

府城那麼大,而粉條又那麼美味,但望月樓每日只能提供幾百斤粉條,所以,他想為徐家準備一百斤粉條,那得提前找王掌櫃預定。

黎蕎這邊,被迫聽了沈畫和徐瑛的對話,他忍不住對陶竹道:“咱們真的低估了粉條的魅力了。”

之前透過小五的嘴巴,他們知道粉條賣的很好。

但眼下親耳聽到食客的話,這感覺比從小五嘴巴里聽到時要爽。

“所以你厲害呀,能想出這樣的做法。”

陶竹微微笑著開口,看向黎蕎的水眸亮晶晶的。

“一般一般。”黎蕎擺了擺手,轉移陶竹的注意力,今日是陶竹的生辰,陶竹才是主角。

望月樓的特色菜,黎蕎全點了,大大小小各式各樣的碗碟擺滿了整張桌子,夫夫兩人沒喝酒,以茶代酒,一邊慢悠悠的品嚐美食,一遍說些瑣事。

家常飯雖然美味,但沒有下館子時的熱鬧和新鮮。

所以,這一餐飯,陶竹極為滿意。

沒吃完的飯菜,兩個人打包帶走,這時王掌櫃終於出現了。

現在不僅有食客找他買粉條,一些小商販也找他,他天天忙的恨不能有十個他去處理各種事情。

他此時出現,並不只是為了送一送黎蕎和陶竹,他還希望黎蕎能擴大生產,每天幾百斤粉條,在平城、府城、周邊縣城這廣大的市場跟前算什麼?

什麼都不算哇。

況且,眼瞅著要過年了,等過了年,紅薯就不好存放了,若是紅薯壞掉,那想再吃粉條就得等明年了。

這可不成。

不僅他不願意,廣大食客也不願意。

廣大食客催他,他便來催黎蕎了。

黎蕎聽罷這話,只能回應兩個字:盡力。

出了望月樓,夫夫兩人打算直接回村,但到了城門口,他們被守門的衙役給攔住了。

“你是三柳村的黎蕎吧?”

那個看上去有五十多歲的衙役仔細打量了黎蕎幾眼,然後出言詢問。

“官爺,小生的確是黎蕎。不知官爺攔著小生所為何事?”

黎蕎不卑不亢,淡定以對。

“不是我找你,是知縣大人找你,隨我走一趟吧。”

這位老衙役示意黎蕎牽上牛車跟他走。

黎蕎:“……”

縣太爺找他?

一旁的陶竹,大腦有些發白,他只能下意識看著黎蕎,縣太爺怎麼會找黎蕎?

黎蕎也沒幹啥事兒啊。

“別緊張,咱們知縣大人平易近人,我雖不知道找你是何事,但應該不是壞事。”

老衙役看他們夫夫都呆了,特別是陶竹一臉緊張,便出言解釋了一句。

黎蕎聞言,一下子就把心放到肚子裡了。

他先是對著老衙役笑了一下,然後才輕輕牽住了陶竹的手:“別怕。”

此時黎蕎沒有戴手套,陶竹感受到熟悉的觸感和溫度,發白的大腦終於能轉動了。

他扯動嘴角,露出一個有點僵硬的笑來,算是回應黎蕎了。

黎蕎放了心,另外一手去牽牛車。

陶竹趕緊放開他的手,當著官爺的面,可不能這樣拉拉扯扯。

老衙役瞧著這一幕,覺得稀奇。

在他的審美里,陶竹自然算醜,他沒想到黎蕎這個長得出眾的讀書人竟這般看重陶竹。

但這和他沒關係,他領著黎蕎陶竹往縣衙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