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裡的太陽還是有些照人,尤其現在這個時辰,魏伊人身子又不爽利,縱然香附給魏伊人撐著傘,可沒走幾步還是氣喘吁吁的,得歇上一會兒。

終於到了老太太的屋子,一進院子就瞧見房嬤嬤在門口張望,瞧著魏伊人過來,快走了幾步從臺階上下來,“夫人,您總算是來了。”

“夫人身子不適,可怕老太太擔憂還是強撐著過來了。”房嬤嬤這話說的,讓人聽了就覺得不舒坦,香附本就憋屈的很,她嘴巴利索,房嬤嬤這話音剛落她這話趕話的就說出來了。

房嬤嬤這會兒也反應過來,連忙陪笑,“夫人自是孝順,要不老太太怎將夫人當女兒一般的?。”

說著便推門將魏伊人請進來了。

老太太病了五年多了,縱然用了香薰也還是滿屋子的藥味。這會兒個軟軟的靠在躺椅上,眼睛眯著看著就是沒精神的很。

“母親。”魏伊人上前見禮。

老太太緩緩的睜開眼睛,慢慢的伸出手來,“來了。”

只是在碰到魏伊人手指的時候,瞧著她上頭還包著帕子,連忙撐著坐了起來,“怎的受傷了?”

“不小心劃了一下,是香附這小丫頭大驚小怪的。”魏伊人淺笑著回了句。

這會兒個房嬤嬤搬了小凳放在老太太跟前,魏伊人順勢坐下。瞧著不用伺候了,房嬤嬤揮手示意下頭的人退下去。

等著屋子裡就剩下婆媳倆,老太太連嘆了幾聲氣,“你要保重身子。今個的事我也才聽說,這倆孩子都不省心。”

絮叨著又罵了永安侯跟鄭婉幾句。

只是,老太太話風一轉,“天意弄人,不管如何,你們五年風雨都過來了,路哥兒對你的心意你該是明白的。”

五年了,永安侯跟前一直只有魏伊人一人,且還能做到,縱然不碰魏伊人也不去尋什麼通房妾氏的。單就這份心意,也足夠詆了成親前的一點過錯。

老太太看魏伊人不說話,又補了一句,“能迎娶你過門是侯府的福氣,無論是之前如何以後漫長歲月,只要有我在,誰也越不過你去。”

人都說糟糠妻不可棄,侯府更該如此。

老太太又寬慰了魏伊人幾句,這才提出,讓魏伊人同她一起去看看那個孩子。

老太太平素裡因為身子不好鮮少出門,更是從未專門去看過哪個小輩,就算是出門也都是哪天精神好去散心罷了。

終歸,還是不一樣的。

鄭婉母子是被安排在她未出閣的院子。

院子裡頭伺候的人,也是老太太給指派的,說是還是鄭婉在鄭家用過的。

“乖,吃了藥咱們就好了。”床榻上,永安侯小心翼翼的捧著藥碗,送到那孩子跟前。

這孩子也是脾氣大的,上手就推開了。白瓷的勺子應聲掉在地上,碎成好幾塊。

“胡鬧。”鄭婉佯裝生氣的斥了一句。

永安侯很自然的拉了鄭婉一下,“孩子不舒服,鬧鬧也無礙,不過個勺子,讓下頭的人再拿一個便是。”儼然是一副好脾氣的慈父形象。

而魏伊人一眼就看見了,她們隨便就可以拉著的手上。

下頭人瞧見老太太進來,行禮的時候驚動了這倆人,瞧見魏伊人過來,永安侯連忙放開了鄭婉的手。

而鄭婉這邊,魏伊人尚且還沒說話,她又是一副淚眼汪汪的樣子。

魏伊人扶著老太太剛站定,她撲通一聲跪在魏伊人的跟前,“弟妹莫要誤會,都是我的錯。”

香附看見鄭婉這副好像被魏伊人欺負了的做派,忍不住冷哼一聲。

老太太拍了一下鄭婉的肩膀,“你自然是有錯的,往後有你請罪的時候。”

可反手卻將鄭婉扶了起來。

左右都是伺候的人,話不好說明白。

誰人知道,床榻上的孩子突然又開始鬧起來了,“我要走,我要走,你們都在欺負我娘。”

孩子一哭,鄭婉也跟著開始掉淚。

永安侯的眉頭是皺的能夾死蚊蟲了,不滿了看了魏伊人一眼,“你趕緊回去吧,莫要在這添亂。”

魏伊人愣愣的看著永安侯,是老太太讓她來的,她來了什麼也沒做什麼也沒說,就被人嫌棄了?

莫說是個外室所出了,就是正兒八經的庶子,哪裡能對著主母大呼小叫的。

“這孩子也該教些禮數了。”還好有老太太尚且明理,不贊同的瞪了永安侯一眼。

結果,這孩子因為嚎的太厲害,這又吐了起來。

“這是怎麼了,快,快去請府醫來。”一看孩子吐,老太太瞬間放開了魏伊人的手,一大家子人全都圍在孩子跟前。

瞧瞧那一張張的關切的面龐,人家才是一家人。

魏伊人嘔心瀝血五年,這才熬出頭,結果來這麼一出。

魏伊人深吸了一口氣,這會兒個不僅頭疼,肚子也一陣陣的覺得疼,罷了,莫要給自己添堵了,“香附咱們走。”

這才轉過身去,突然聽著身後老太太的聲音都啞了,“吐血了,怎麼吐血了。府醫怎麼還不來?”

聽著動靜,魏伊人隨即回頭,看著那一堆骯髒的東西里頭,確實是有點點紅色。

魏伊人的不由的將香附的手握緊些,這孩子果真如永安侯所言那般,孱弱多病。

小主子都吐血了,下頭的人自有忙活起來。

魏伊人走的時候,莫說主子們了,就連下頭的人都沒注意。

出了鄭婉的院子,香附用左手拍著心口的位置,“夫人,奴婢憋的厲害。”

你說那孩子也不知道被誰慣的,這般沒有禮數。可是你若真跟她計較,又顯得大人小氣。那麼小的孩子都吐血了,就算放縱一些似乎也都是應該讓著他些。

魏伊人無聲的嘆息,“往後慎言。”這會兒在院子裡,人多嘴雜。說完卻又忍不住搖頭,“罷了,且瞧著吧。”

到了亭子裡,魏伊人走不動了,連忙坐那歇著。

這一路走的,等回到自己院子已經未時了,走了一中午,口乾舌燥的,嘴皮都烈了。

魏伊人潤了潤嗓子,原想著看看賬本的,可是隻瞧了兩眼便瞧不進去了。只能吩咐香附將她的嫁妝單子整理出來。

老太太不善經營,侯府出變故,更無心打理,是魏伊人添了嫁妝,才讓鋪子能重新運作,不過嫁妝添了多少,魏伊人倒一直登記在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