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家正堂。

聚集到這裡的張家眾人,看著突然變得的年輕的張隨,也都是滿心的驚訝。

不過卻是不像張榮那麼頭鐵。

而是乖巧的沒有詢問。

“嗯?!”

張隨坐在主位之上,目光在自己這些兒孫後代的身上掃了一遍。

隨即立刻便皺起了眉頭。

“世虎呢?他為何沒來?”

其實要真算起來,張家的人丁也並不算是興旺。

自他開始,目前下面已經傳到了第四代。

包括他自己在內,每一代都是單傳。

再加上他們媳婦。

整個張家,總共也就不到十口子人。

而他口中的世虎。

便是張家的第四代。

也就是他的重孫子,張世虎。

“這……”

聽到張隨的詢問,其他張家眾人對視了一眼,全都面露為難之色,張了張嘴巴,卻不知該如何開口。

他那個重孫媳婦更是眼圈一紅,背過身開始抹起了眼淚。

張隨見此,頓時心裡咯噔一下,湧出了一股不好的預感。

“世虎是不是出什麼事情了?!”

張隨問完,見到眾人還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頓時忍不住重重地一拍桌子,怒聲說道:“說話啊!你們一個個的,全都啞巴了不成?!”

“噗通噗通!”

見到老爺子動怒,張家眾人被嚇得趕忙齊齊跪倒在地。

張榮更是連聲勸道:“爹,您莫要如此激動,世虎他沒出什麼大事,就是,就是……”

“就是什麼?!”

張隨瞪著他喝道:“說!”

“就是,就是他昨晚在酒樓做工的時候,被人給平白無故的打了一頓!”

張榮硬著頭皮,有些無奈的說道:“如今還躺在家中,傷的下不來床。”

“被打了?!”

張隨聽到這話,頓時便是勃然大怒。

他繼承了前身的身體和記憶,自然也同樣繼承了前身的感情。

這可是自己的親重孫子啊!

如今卻被人給打的下不了床,他如何能不感到憤怒!

“世虎傷的如何?可有找大夫診斷過?”

張隨怒聲問道:“還有,可知道打人的是誰?”

“世虎傷的不算太重,已經找大夫來看過了,大夫說在床上靜養兩日便可!”

“至於打人者……”

張榮說著,看了一眼自己的兒子張潮。

張潮亦是一個四十多歲的老者了。

但在兩個長輩面前,依舊是大氣不敢喘一口。

察覺到張榮的目光之後,便趕忙接過話頭,老老實實的說道。

“回耶耶,不是一個人打的,而是一群人!”

“只是聽酒樓掌櫃的說,其中有一個領頭的,名叫程處默,乃是宿國公家的大兒子。”

“就是他先動的手!”

“宿國公?!”

張隨微微皺起眉頭:“程咬金?!”

如今的程咬金,封號還是宿國公。

等到李世民稱帝之後,才會改封盧國公。

“長安縣衙怎麼說?”

張隨問道:“可有懲治打人者?”

張榮聞言苦笑一聲:“爹,那可是國公之子,長安縣衙又如何敢管?”

“砰!”

張隨重重的一拍扶手,怒聲說道:“國公之子又如何?國公之子便可隨意打人了?”

“耶耶就不信了,這長安之地,天子腳下,還沒了王法不成了?!”

說罷,他便騰的一下站了起來,氣勢洶洶的朝著外面走去。

張家眾人看的一愣。

張榮趕忙問道:“爹,您要幹什麼去?”

“去宿國公府,找程咬金!”

張隨頭也不回的說道:“打了我重孫子,便當事情就這麼過去了?!今日他要不給我個說法,耶耶非得吊死在他們家門口不可!”

“爹!不可啊!”

“那可是國公,咱們小家小戶的,如何能夠招惹的起?!”

聽到這話,張家眾人頓時嚇了一跳。

張榮和張潮二人趕忙追了過去,想將張隨給攔下。

可他們這一個六十多歲,一個四十多歲,全都老胳膊老腿的人了。

又如何能快的過張隨這龍精虎猛之軀的腳步。

父子二人互相攙扶著,氣喘吁吁的追到門口。

卻早已沒了張隨的身影。

……

朱雀大街。

宿國公府。

張隨剛一路打聽著來到門前。

便看到大門嘎吱一聲開啟。

一名五大三粗的少年,領著兩名隨從,牽著一匹十分高大的黑色駿馬,從府內走了出來。

“我爹回來,若是問起來,便告訴他,我今日與世子殿下一起狩獵去了!”

少年囑咐了門房一聲。

一躍跳上駿馬,一甩馬鞭,剛要離去。

突然一道白鬚白髮的身影橫在駿馬前方,擋住了他的去路。

“就你叫程處默啊?”

“籲~!”

少年,也就是程處默一驚,趕忙猛的一拉韁繩。

“唏律律~!”

駿馬一個急停,抬起前蹄,發出一聲嘶鳴。

隨即幾乎是擦著張隨的鼻尖落了下來。

程處默嚇的一腦門的冷汗,看著身前的張隨,怒聲說道:“你這老頭找死不成,連本公子的馬都敢攔?!”

“你就是程處默?!”

張隨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道:“便是你昨日在西城的酒樓裡,打了我重孫子?!”

“你是說,酒樓那個店小二?”

一聽這話,程處默哪裡還能不知道。

這老頭是找事來了啊!

他當即從馬上跳了下來,五大三粗的身體在張隨面前一橫。

微微抬起下巴,俯視著他道:“打了,如何?!”

張隨聞言,微微眯起眼睛。

“為何打他?”

“他不過區區一個打雜的,竟也敢對本公子不敬!”

程處默滿臉不以為意地說道:“難道不該打嗎?!”

“我明白了!”

張隨點了點頭。

隨即抬起胳膊,毫無徵兆的一個大鼻鬥抽在了他的臉上。

“啪!”

聲音脆響。

張隨這一巴掌沒敢用太大的力氣。

畢竟他只是來討要說法的,可不是來殺人的。

但即便如此。

程處默還是被抽得原地轉了一圈。

捂著瞬間紅腫起來的臉頰,整個人都懵了。

“大膽!”

“放肆!”

“我家公子可是宿國公長子,你竟敢打他?!”

“公子被人打了!快去叫人!將家中的人全都叫出來。”

一旁的隨從和門房看到這一幕,卻是直接炸開了鍋。

直接跳腳罵了起來。

“老子的歲數,比他耶耶都大,他也敢這般跟我說話!”

張隨一臉淡淡的說道:“難道便不該打嗎?!”

“入娘~!你找死!”

回過神來的程處默,也是頓時勃然大怒。

隨即也不等家中的幫手出來,直接便是一拳朝著張隨的胸口砸去。

程處默惱怒之下,這一拳已然是用了全力。

他從小便跟隨父親程咬金習武,打熬身體。

這一拳下去,莫說一個老者。

便是一個身強體壯之人,怕是都難以承受。

然而張隨面對這迎面襲來的凌冽拳風,卻是壓根不閃不避。

待到等到拳頭快要碰到胸口的那一瞬間。

他才猛然一蹬地面,整個人直接朝後飛出去了三四丈的距離。

接著又“噗通”一聲摔倒在地上,連著打了十幾個滾才停了下來。

這……

一旁的行人和隨從頓時目瞪口呆。

程處默看著自己的拳頭,也是直接傻了眼。

一拳將一個大活人,打飛出去五六丈遠。

這得是多大的力氣,才能夠做到?!

自己何時有了這種神力?!

而且最關鍵的是!

自己剛才,也沒感覺打中啊!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噗~!”

張隨披頭散髮的趴在地上,張嘴噴出一口血霧,顫巍巍的朝著一旁的行人伸出手,一臉虛弱的哀嚎了起來。

“救,救命啊!宿,宿國公家的公子打人了!老,老夫這個八十歲的老人,要,要被他給活活打死啦!”

“誰,誰來救救老夫!”

一旁的行人們看著這一幕,頓時便譁然聲四起。

“這宿國公家的公子也太兇殘了吧!”

“是啊!對一個老人,也能下得了如此狠手?!”

“這位真有八十歲麼?我看著不像啊!”

“你說的這叫何話?!沒有八十歲,便可動手打人了嗎?!”

“莫要誤會!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看他面色紅潤,看起來不太像是有八十歲!”

“確實如此,以在下看來,六十歲還差不多。”

正在眾人議論紛紛之際。

張榮和張潮這對父子,也終於是氣喘吁吁的追了過來。

待看到張隨奄奄一息的趴在地上,還有他面前的那一攤血跡。

兩人頓時便嚇了一跳。

趕忙衝了過去,跪在張隨身旁,一臉驚慌的叫道。

“爹!爹你這是怎麼了?!”

“耶耶,耶耶你別嚇我啊!”

事實勝於雄辯!

眾人看著一個同樣滿頭白髮,和另一個髮絲灰白了大半的老者,跪在張隨身邊,叫他爹和耶耶。

頓時也相信了張隨真的有八十歲的說法。

隨即再次紛紛指責起了程處默來。

“太過分了!”

“怎麼能打老人呢?!”

“而且還是如此仗朝之年的老者!”

“簡直有辱斯文!”

“這宿國公家的人,也太過霸道了!”

“將他送去官府!”

“對!送官府嚴辦!”

人類向來都是會偏向弱勢群體的。

更何況這可是年過八十的人瑞啊!

便是皇帝見了,也得小心謹慎地對待著。

你卻敢下如此的狠手?!

簡直膽大妄為!

“我,我……”

到了此時,程處默也開始有些慌了起來。

面對眾人的指責,他很想開口反駁。

卻也找不到反駁的藉口。

他心中頓時有些苦澀了起來。

他是真不知道自己天生神力,還會隔山打牛啊!

他要是知道的話,方才說什麼,也不會全力出手啊!

……

就在一眾行人為張隨打抱不平。

圍著宿國公府門口,朝著程處默討要說法的時候。

另一邊。

秦王府。

李世民將麾下一眾文臣武將招了過來,正在議事。

如今天下各路軍閥勢力,已經近乎被全部掃平。

朝中形勢開始變得有些嚴峻。

而太子李建成和齊王李元吉也都蠢蠢欲動起來。

開始聯合在一起,明裡暗裡地打壓起了秦王一系的勢力。

李世民頓時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機感。

這幾日來,幾乎日日都與眾人商議該如何解決此事。

但礙於李淵的偏袒,眾人卻也沒有想出什麼好的辦法來。

正在氣氛一片凝重之時。

屋外卻突然傳來了一道呼喝聲。

“來人止步!”

“秦王正在議事,未有允許,不可入內!”

“這位將軍,在下乃是宿國公府內的管事,有萬分火急之事,要稟報於國公大人!”

“還望將軍能通融通融,幫在下前去通報一番!”

守在門外的李世民近衛剛想說話。

屋內就傳來了一道聲音。

“讓他進來吧!”

“是!”

近衛恭敬的應了一聲。

隨即便側開了身子,給那位宿國公家的管事,讓開了道路。

管事小跑著來到屋內,也顧不得去跟李世民,還有一眾國公官員們行禮。

目光焦急的搜尋一圈,待找到程咬金的身影后。

便立刻急匆匆的說道:“老爺,家中出了禍事!大公子失手之下,一拳將一位年過八十的老丈給打飛了五六丈遠,那老丈當場便倒在地上起不來了!”

“那些圍觀的百姓們已經報了官,此刻正堵著咱們國公府的大門,逼著要讓縣衙來的人,將大公子給帶回去嚴懲呢!”

“什麼?!”

宿國公程咬金聞言,面色頓時大變。

他直接從桌案後一躍而起,三兩步上前,一把扯住了管事的衣領。

鬚髮張起,瞪大牛眼怒視著他。

“到底怎麼回事?你給我說清楚了!”

“爾母婢也,一拳將人打飛五六丈?!”

“你特麼在這兒跟我唱曲兒呢?!”

“他老子我打人都飛不了這麼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