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雖然說還是穿不起綾羅綢緞,但是普通的棉布衣衫他們還是穿的起的。大明皇家織造每年都要織出上百萬匹的棉布,雖然這些棉布有近四成都被海商給賣到海外去了,但是明間織出棉布也是不少。

不說百姓可以隨便買棉布衣衫嘛,至少他們咬咬牙還是買得起的。

百姓吃飽穿暖了,不會第一個就想要去那啥,大多數人都會選擇先去感謝老天,其次是老朱,然後便是拜佛了。

如此大勢所趨之下,天界寺的香火想要不旺盛都難!

不到百丈的距離,但是韓度和安慶兩人卻走了整整一刻多,才走到山門口。

八根巨大的方形石柱,齊齊託舉起一個巨大的石刻牌坊,上面掛著一道牌匾。

上書,“天下第一禪林”六個金色大字。

這是老朱御筆親題御榜,也正是因為這道御榜,老朱便將管理天下僧尼的僧錄司,設在這天界寺當中。

金陵四十八景之一的天界招提,便在這天界寺當中。

韓度雖然已經看過不止一次,但是每次來這裡都是必須要去看一看的。再說了,安慶可沒有見過,自己既然帶著安慶來了,自然不會讓她乘興而來敗興而歸。

天界招提幾乎可以看到天界寺的全貌,站在此處眺望可以看到整個天界寺被丘陵環抱,綠樹掩映。再加上寺院內偶爾傳出的聲聲晨鐘暮鼓,廟宇軒昂和樹木融為一體,環境幽深古樸,讓人頓時感覺形同世外桃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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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文人墨客駐留期間,或展現出心曠神怡之態,讓人流連忘返;或與二三好友吟詩作賦,頓有心身空靈之感。

踏尋的遊人穿梭在山林之間,耳邊伴隨著陣陣清脆的鳥鳴,給人以空悠豁然開朗之感。

就在韓度帶著安慶正在天界寺裡遊玩的不亦樂乎的時候,嚴訥和尚腳步匆匆的來到宗泐的禪房外面。

“進來。”宗泐雖然年老,但是耳聰目明。他聽到門外的動靜,便開口了。

嚴訥推門進來,隨手將房門重新關上,朝著宗泐一拜,“主持。”

宗泐微笑起來,拖長聲音嘆道:“你來有何事嗎?”

嚴訥緩緩抬頭,開口說道:“主持,鎮海侯已經來到天界寺了。不過他並沒有要來見主持的意思,而是帶著安慶公主在寺裡遊玩。”

從嚴訥的話就能夠聽的出來,天界寺對韓度非常的上心,甚至有可能他還沒有進天界寺便被人給盯上。

宗泐聞言緩緩點頭,雖然他神色沒有絲毫變化。但是他心裡也不禁奇怪起來,不明白韓度究竟想要幹什麼。

話說,宗泐自認為他這輩子識人無數,就算是皇上第一次見到的時候,他都能夠看出幾分。就算是不能將皇上的心思全部猜中,至少也能夠猜到五六分。

可是他到現在為止,看韓度卻還是一團迷霧。韓度心裡究竟是想些上什麼,韓度究竟想要做些什麼,哪怕是他站在韓度的面前,他也完全看不出來絲毫的端倪。

就好似韓度這個人和世人完全不一樣一般。

思量了片刻,宗泐還是先前那副微笑的樣子,緩緩說道:“他想要遊玩,那就讓他遊玩便是。”

末了,宗泐挪動幾下嘴唇,又補了一句,“只要不是想要賴賬就好。”

嚴訥聽了,神色卻更加沉重,說道:“萬一他就是想要賴賬怎麼辦?”

他當年自以為定力過人,貿然接下和韓度的賭約,因此而被韓度給破了修為。當時他是對韓度恨之入骨的,試想一下,韓度毀了他幾十年的心血,他怎能不恨之入骨?

好在後來他被宗泐給拉了回來,並且宗泐告訴他讓他放下對韓度的恨意,他才能夠真正的恢復修為,甚至是更進一步。

嚴訥聽了,他也做到了。

但是他雖然不恨韓度了,卻是對韓度沒有絲毫的好感。

宗泐還是原本的那副微笑,說道:“那貧僧就只好主動前去堵他了。”

嚴訥一愣,沒有想到一向莊嚴肅穆的主持,竟然也會說出堵人的話。不過對付韓度這樣詭計多端的人,堵人就是最好的辦法。

韓度沒有讓宗泐堵門,陪著安慶遊玩一番之後,便來到宗泐的禪房外面。

嚴訥站在門口,看到韓度來了,他的臉色好了一點。朝著韓度一拜,道:“貧僧拜見侯爺。”

“喲,嚴訥你也在啊?”韓度笑嘻嘻的問候,“宗泐和尚呢?他在裡面等著我?”

嚴訥高深的佛法修為,聽到韓度這話之後,都忍不住抽了抽臉皮。宗泐天下第一詩僧的名頭,連皇上都要叫一聲泐秀才,到了韓度嘴裡就成了宗泐和尚。

不過嚴訥沒有聽到禪房裡的主持有任何表示,也只好壓著火氣,低頭回道:“主持命貧僧在此等候侯爺,主持已經在裡面等著侯爺了,請!”

說完,便轉身推開房門,朝韓度示意。

韓度牽著安慶的手,兩人一起走進禪房。

嚴訥看到安慶公主也跟著進去的時候,眼皮子禁不止的一跳。隨後又不得不忍下來,發出一聲細微的嘆息。

韓度走進禪房,剛剛轉過一個屏風,便看到宗泐和尚穿著寬大的袈裟坐在蒲團上,好似一個彌勒佛的樣子。

“侯爺能夠如約而來,真是信人。”宗泐和尚雙眉皆白,滿臉笑容的說道。

韓度也不客氣,走到宗泐面前一屁股坐在蒲團上,還順手將安慶拉過來坐下。

安慶見韓度在宗泐面前,就好似在自己家裡一樣,頓時有些不好意思。連忙歉聲說道:“宗泐大師,夫君他,他就是這個樣子散漫慣了,還請大師不要和他一般見識。”

宗泐和尚笑眯眯的朝安慶公主微微躬身,說道:“公主言重了,侯爺身俱佛性,一舉一動皆有我佛自在之意。”

安慶聽了,神色這才好了一點,怯生生的在韓度旁邊坐下。

韓度卻撇撇嘴說道:“什麼身俱佛性這樣的鬼話就不要拿出來說了,今天你就算是說的天花亂墜地湧金蓮,我也是不會出家當和尚的。”

“什麼?出家?”安慶這才反應過來,剛才宗泐和尚的話明明就是想要勸韓度去當和尚。可是韓度要是出家當和尚了,那她該怎麼辦?

剛才還對宗泐和尚抱有一絲歉意的瞬間消失的一乾二淨,安慶戒備的盯著宗泐,這是一個要將她夫君搶走的壞人!

手不由自主的將韓度抓的更緊了。

韓度完全沒有將宗泐和尚的話放在心上,反而大聲說道:“聽聞你這天界寺的素齋不錯,正好我和公主跑了一圈都餓了,還不趕快將素齋端上來?”

站在後面的嚴訥聽到韓度的話,頓時被震驚的眼珠子都快要瞪出來了。

吃飯?在這裡?

這裡可是主持靜修的禪房,就連主持自己都沒有在這裡吃過飯,就怕擾亂了這裡的清淨。

但是更加讓嚴訥不敢置信的是,主持竟然朝他點頭,吩咐,“去端些素齋過來。”

“主持,在這裡?”嚴訥有些茫然的問道。

韓度想要吃素齋多簡單啊,只要他出去吃,吃多少他就給韓度多少,可是為何偏偏要在這裡吃?

宗泐卻笑了笑再次點頭,說道:“無妨,去端來吧。”

猶豫了片刻,嚴訥還是俯身回道:“是。”

嚴訥走了之後,韓度卻沒有再開口的意思,甚至都不正眼去看宗泐一眼,反而朝著宗泐的禪房打量起來。

可是宗泐的禪房簡樸至極,除了他背後的牆壁上掛著一個大大的“佛”字之外,牆上連一絲毛都沒有。但是即便如此,韓度也看的津津有味。

不大一會兒,嚴訥便用托盤端著素齋進來了。可是看了一眼,卻不知道該把這素齋放在哪裡才好。

還是宗泐開口,朝著韓度面前一指,說道:“就放在這裡吧。”

嚴訥不情不願的低頭,“是。”

將托盤裡的盤子碗碟,一樣一樣的放在韓度面前。放完之後,便拿著托盤起身,又站到門邊等候著。

宗泐笑呵呵的伸手,朝著素齋示意,“侯爺、公主殿下,還請嚐嚐這天界寺的素齋如何。”

天界寺這素齋做的很是不錯,雖然沒有一絲葷腥,但卻是色香味俱全。

“那我就不客氣了。”韓度也著實是餓了。天界寺雖然美景無數,但是到處都是爬坡上坎的,早就累餓了。

安慶也餓了,不過她還好,還知道朝宗泐致謝,“多謝宗泐大師。”

韓度卻沒有那麼客氣,直接動手給安慶盛了一碗素齋,然後又給自己盛了一碗,便肆無忌憚的吃起來。

安慶剛剛端起碗,吃了一小口,就聽到韓度把醃蘿蔔咬的嘎吱嘎吱直響。俏臉微微一紅,恨不得踹韓度一腳。

韓度在家裡吃飯都是中規中矩的食不言,怎麼到了這裡卻像是餓死鬼投胎一樣?難道這素齋真的有那麼好吃?

安慶又品嚐了一小口,覺得這素齋的味道的確不錯,可是也還沒有讓韓度吃到如此不顧禮儀的地步。府裡什麼美味佳餚沒有,不比這素齋差的就不下二十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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