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6年7月3日。

一艘客輪在海面上前行,面對著已經能看到的港口碼頭,在大海之上漂泊了一月的人們,忍不住歡呼起來。

只不過,歡呼聲大多都是各種口音的美式英語,只有寥寥幾聲才屬於國人。

客輪左側通道護欄前,兩名白人夾著一名年輕的國人站在船邊。

凝望越來越近的港口,其中一名白人問:

“親愛的張,這裡真的能讓我們的資產擴大十倍嗎?”

年輕的國人笑了笑,遙看著遠處的城市,道:“我將這個數字說得有點低了,可能是二十倍、也可能是五十倍,或者……是一百倍!”

白人目瞪口呆,然後飛快的計算了起來。

他帶著兩萬美金來到了遙遠的東方,如果翻一百倍的話,那就是……200萬美刀!

200萬美刀啊!

這是張常說的畫大餅嗎?

名叫約克的青年深深的看著張安平。

他確信這不是畫大餅。

因為他知道,張是一個神奇的財富魔法師。

在四年前,他還是一個掙扎在溫飽線上,因為政府以工代賑才有了工作的建築工。

可現在的他,卻因為賣掉了在超市所持有股份的一半,變成一位身懷兩萬鉅款且還有價值兩萬美刀股份的鉅富!

而在一個多月前,張告訴他們,跟著我去神秘的中國,十五年後,我保證讓你們的手裡的兩萬美刀,翻十倍!

“我後悔了,我應該像你一樣賣掉我所有的股份!”約克後悔不已的說。

“是的,我也後悔了——張,你應該早早的告訴我們可能會翻一百倍,這樣我也會賣掉我所有的股份。”另一名喚做比安奇的白人青年也後悔的說。

張安平笑看著兩名同伴,淡然道:“你們是不是忘了我曾說過的話:永遠不要把雞蛋放進一個籃子裡!”

“跟著我,你們將有九成的機會將手裡的現金翻幾十倍,但還有一成的可能是打水漂——而那些股份,到時候將會成為你們下半輩子衣食無憂的保障!”

比安奇聳肩攤手:“張,我們總是說不過你。”

“我親愛的朋友,如果你能說得過我,那就證明我說的是錯誤的——好了,遠東的明珠即將抵達,從現在開始,請記住我之前說過的話,你們和我是陌生人,明白嗎?”

“OK!那我們現在就離開?”

“對,現在就離開——記住我說的話,下船後找工部局,註冊你們的貿易公司,你們所需要的人員,將會在下一艘船來的時候一起抵達,屆時請代我向他們表示由衷的感謝。”

“OK!”

兩名年輕的白人勾肩搭背離開,望著兩人的背影,張安平輕輕搖頭。

希望他們能一直謹記,他們之所以發財,是因為我張安平帶著他們。

張安平收斂心緒,凝望著越來越近的大上海。

1931年9月18日,一個無法被中國人所遺忘的日子,他穿越而來,靈魂取代了前身,成為一名叫張安平的15歲少年。

1932年9月,他背井離鄉,遠赴美國。

四年後的今天,在距離全面抗戰爆發還有一年的時候,他帶著在美國打拼了四年獲得的財富,回來了。

凝望著越來越近的城市,面無表情的張安平突然笑了起來,輕聲呢喃:

“我至親至愛的表舅,你的外甥回來了,你開心嗎?”

他腦海中不由浮現出他表舅那張臉:

濃眉而大眼,尤其是那雙炯炯有神的眼睛。

對了,表舅現在……應該在調查統計局當他的二處處長吧?

客船終於靠岸,一名名經過了月餘跋涉的旅客,或好奇、或凝重、或忐忑、或興奮的踏上了堅實的大地。

張安平推著為他賺了第一桶金的旅行箱,貪婪的呼吸著屬於祖國的空氣。

四年前,他離開的時候,一二八淞滬抗戰的硝煙還沒有散盡,四年後回來,八一三淞滬會戰的的硝煙,只剩一年了!

【多災多難的母親啊……】

張安平目光變得堅毅。

苦難的歲月即將到來,中華民族的災難篇章,即將開啟。

作為一個穿越而來的中國人,他將經歷並參與這災難的篇章!

滴滴滴

碼頭傳來了汽車的鳴叫,張安平循著聲音望去,看到了這輛還在摁著喇叭的軍車。

透過車窗,他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

濃眉大眼,雖然帶著墨色的眼鏡,但依然能感受到目光中的嚴肅。

“表舅!”

張安平立刻換上一臉的喜色,拉著箱子小跑到了轎車處。

“上車。”

表舅看了眼已經大變樣的張安平,淡然的說道。

張安平瞄了眼司機。

果然,是老鄭!

混的可以啊,才幾年功夫,就給表舅兼職司機了。

他不動聲色的上車,一臉欣喜的道:“表舅,我可真沒想到你能在百忙中出來接我!”

表舅強忍著喜悅,故作生氣道:“哼!我被你媽埋汰了整整四年!四年前是我把你送到船上,無論如何,四年後我說什麼也得把你從船上接回來了!”

“哈哈,表舅,你跟我媽就是針尖對麥芒,別扯我——表舅,這個送給你,美國飛行員都戴這個,比你這眼鏡時髦多了。”張安平說著就掏出一個精緻的盒子,開啟後取出精緻的眼鏡,主動拿下了表舅的眼鏡後將其為他帶上。

這是張安平的“發明”,賣給了博士倫後成為了美國飛行員的標配,開放民用後為博士倫賺足了美刀。

嗯,張安石就是一個搬運工,把人家的東西提前搬運給人家,並賺點小錢錢……

表舅很喜歡這幅眼鏡,但慣於嚴肅的他並沒有表現出來,反而淡淡的問:“信裡你從不說在哪求學,學了什麼——現在能說說嗎?”

“表舅,別我一來你就追問這個啊,我想吃年糕、生煎包、混沌、蟹殼黃……”張安平絮絮叨叨的說了一堆饞了四年的小吃。

表舅冷著臉打斷:“說正事!託人給你找的學校,你上了三天就跑了!你知道你爸爸差點氣成什麼樣了嗎?你表舅我為了給你找學校費了多少力氣?你一聲不吭就跑了!”

張安平“不敢”“賣萌”了,只好老實道:

“表舅,我根本不想學經濟!日本人從甲午年開始就磨刀霍霍,日俄戰爭、吞併朝鮮、膠州灣、九一八、一二八、熱河戰役、長城抗戰、華北事變,日本人的狼子野心已經到了人盡皆知的地步,中國一退再退,退無可退後遲早得一戰!國家存亡關頭,你讓我學經濟?我學的下去嗎?”

表舅等張安平說完,冷不丁的道:“所以你就跑去學間諜?”

張安平裝出一臉震驚:“你、你、你怎麼知道的?”

“哼!”表舅冷哼一聲卻沒有解釋。

張安平老老實實道:“我本來想學打仗,但後來一想,我們國家會打仗的人大有人在,可搞情報的卻少之又少,再加上表舅你就是搞情報的,所以我就學情報了,正好能給你幫忙。”

“真是這麼想的?”

“當然啊!而且情報這一行作用也特別大,一份情報救幾千人幾萬人是常有之事,有時候戰局都能因為一份情報改變——鄭大哥,你說是不是?”

開車的鄭耀先贊同道:“處座,我覺得安平說得沒錯。”

“哼。”表舅冷哼一聲。

他當然也是這麼想的——張安平之所以能在美國成功進入間諜學校,當然也有他的功勞,要不然在《排華法案》籠罩的美國,張安平一個無權無勢的外國人,怎麼可能進入聯邦調查局所屬的間諜學校。(這時候的FBI沒有專門的間諜學校,劇情需要它就必須有!)

“表舅,別生氣哈——對了,我當初走之前舉報的共黨,你逮到了多少?舉報共黨可是有獎金的,你是不是該給我也發點獎金?”張安平故意做出財迷樣。

開車的鄭耀先不由豎起耳朵,他沒想到過去那個總是喊他鄭大哥的小傢伙,居然悄摸的舉報過他的戰友!

“獎金?哼!不收拾你就不錯了!”

“啊?舉報共黨還有錯了?”張安平一臉的“震驚”。

“你舉報的那個人不是共黨!他是黨務調查科的特工總部故意派到學校裡找共黨的自己人!因為你的舉報,特工總部白白浪費了人力物力!”

張安平一臉的瞠目結舌,半晌才無奈道:“我還以為我立了功呢。”

表舅冷聲說:“切記,幹這一行,一定要喜怒不形於色,別什麼都掛在臉上——這麼點打擊你要是承受不住,就不要幹這一行了!”

“是,我記下了。”張安平一臉的無精打采。

兩人又陸陸續續說了許多閒話,張安平的心情“好轉”後,獻寶似的開啟了自己的旅行箱,將一堆器械拿了出來:

“表舅,你看這都是我買的器材——你猜猜這都是幹什麼的?”

表舅瞄了一眼後,用略帶誇獎的口吻說:“你忘了你表舅我是幹什麼的嗎?你倒是有心了,知道表舅缺什麼!”

張安平緊張道:“啊?表舅,你不會黑我的這些寶貝吧?”

表舅凝望著張安平,墨鏡後面看不見他的眼神,一個含義豐富的字從他嘴裡發出:“嗯?”

“好吧,都給你。”張安平一臉肉疼:“這可是我四年賺到的所有錢換成的寶貝疙瘩啊!”

表舅看張安平一臉的心疼,不由在心裡暗笑,隨即大度表示:“不會直接充公——你這東西有渠道購買嗎?”

“有,我同學就搞這個,表舅你要嗎?”

“回頭我讓財物科的人聯絡你,每樣訂購30——訂購20套吧。”表舅本想多訂點,但考慮到特務處最近被一處和三處壓的有些喘不過氣,經費比較緊張,考慮到自家表妹夫那掏錢時候的黑臉,只得砍掉一些。

要多搞錢啊!

張安平面上答應,心裡卻喜笑顏開,瞧瞧,自己的貿易公司業務這不就開張了嘛!

他雖然心裡高興,但面上卻仍舊無精打采,又裝模作樣道:“表舅,這其實是我準備的教學器材,你不是有個洪公祠特訓班嗎?我能到你那去嗎?”

“你想做學生?”

“做老師好不好!我這水平,當老師絕對是最好的老師!我可是極其專業的!”張安平吹噓起來。

表舅回想著張安平的成績,心裡倒是預設了——他這外甥學什麼都快,而且還是過目不忘。

他心中一動:“你真想當老師?”

張安平理所當然道:“當然啊!學了這麼久,總不能全塞我腦殼裡不出來吧?日本人越來越過分,說不得什麼時候就要打大仗,我總得給咱們國家做點什麼吧?”

“洪公祠那邊辦了三期就停了,不過我正有再辦的打算,你先等等,新班開始的話,你就先做一個見習教員。”

張安平“恬不知恥”的道:“我覺得我能做班主任。”

表舅被氣笑了,洪公祠特訓班搞了三期,他連班主任都沒混到,你一個小屁孩還想當班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