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樹?”黎蕎不算意外。

高志遠說知道麥芽糖的做法,陶樹又在折騰麥芽糖,這倆人勾搭在一起,太正常了。

不過,只要這倆人不出現在他和陶竹跟前,他懶得搭理。

他向小五道了謝。

又給了小五銀子,託小五明天帶點硝石過來。

天氣越來越炎熱,他想搞點冰出來。

等小五走了,天氣依舊悶熱,不管是廚房還是棚子,都成了火爐。

但為了做點心,黎蕎和陶竹不僅要待在火爐裡,還得站在油鍋旁,兩人熱的身上的汗水就沒斷過。

中午時,伴隨著轟隆隆的雷聲,人們期盼已久的雨水,終於落了下來。

大雨嘩嘩的,落在地面上,讓空氣裡飄起了泥土的味道,也捲走了悶熱。

趁著天氣涼爽,黎蕎和陶竹趕緊把餘下的點心做完。

做生意不容易啊。

這場大雨從中午開始下,斷斷續續的,一直到了天色矇矇亮才算是徹底停了。

這一場大雨,滋潤了缺水的莊稼,所以,第二天黎大山和黎春桃過來時,兩人臉上都帶著笑。

不用給莊稼澆水,田地裡的活兒少了一半。

他們的家人在忙碌了一個多月之後,終於能喘口氣了。

顯然,村人都是這麼想的。

因為田地裡存了水,有些泥濘,不適合下地幹活,所以村人都留在家裡,整個村子比往常熱鬧了一些。

路上不好走,小五不知道還能不能來,所以黎蕎和陶竹沒有再做點心。

陶竹留在家裡,黎蕎則是拎著斧頭上山砍樹。

他打算搞個蚊帳架。

天氣炎熱,屋子裡熱的睡不著,但躺院子裡的話,蚊子又太多。

所以他準備先做個蚊帳架子,等小五來了,託小五在縣城買一些透氣輕薄的布料做蚊帳。

小五是中午來的,其實早上雨停了之後他就出發了,但路上不好走,因此耽擱了不少時間。

送走小五,黎蕎和陶竹繼續做點心。

這一日很快過去,傍晚,莊園拿著鑼一邊敲一邊喊人去村口聚集,他爺爺有大事要宣佈。

這的確是一件大事:

該交夏稅了。

眼下各村的麥收基本上結束了,大部分人家都把麥子晾曬之後入倉了。

所以,該交夏稅了。

大盛的賦稅分為夏稅和秋稅。

因為平城這邊的細糧是小麥,所以夏稅交的是小麥和丁稅。

黎蕎家的田地全賣了,但是,他戶籍依舊在三柳村,是普通的農戶,因此依舊得交糧稅。

不過,大盛的賦稅不算重,他找村人買些小麥就可以了。

至於丁稅,女子和小哥兒不用交這個,他只需要交他一人的就成。

具體的交稅過程,由縣太爺派下來的小吏和村長負責,村人只需要聽村長安排便是,平日裡該幹嘛幹嘛。

所以,黎蕎買了交稅的麥子之後,便將此事擱到了一旁,他終於攢夠了錢,他可以還債了。

這些天他和陶竹拉上黎大山,一天到晚的做點心,努力就有回報,在不影響點心生意正常運轉的情況下,他手裡的現錢足以讓他還清債務了。

當然,這一還債,他和陶竹手裡又沒什麼積蓄了。

但兩人不擔憂,點心生意紅紅火火,用不了多久,他們就能攢下足以蓋房子的銀子。

如同還趙滿倉和黎大忠時,他都算了利息,另外拎了點心。

黎谷、莊豐收、黎糧都不要這利息,他和陶竹每到一戶人家,都得嘴皮子說幹才能讓對方收下。

特別是黎糧,都動了真火了。

其實他和王桂花不打算要這筆錢了,畢竟黎蕎把麥芽糖方子給他們了。

他們夫妻覺得這麥芽糖方子足以抵得上這四十兩銀子。

眼下黎蕎非得還這四十兩銀子,還給利息,這便宜他佔的太大了!

他若是接了這銀子,那他死後沒臉去見他爹孃,身為大哥,哪能這樣佔弟弟的便宜?

對於黎糧這種想法,黎蕎感動。

但還債的決心一點兒沒動搖。

這債要是不還,那不踏實的該是他了。

兄弟兩人,再加上王桂花和陶竹,四人來回推拒了一個多時辰,黎糧和王桂花終於收下了這筆銀子。

等黎蕎和陶竹走後,夫妻倆瞧著桌子上白花花的銀子,都有些愣。

窮習慣了,突然多了這麼些錢,他們竟有些不適應。

好一會兒之後,王桂花才嘆了口氣:“收起來吧。從今往後,該是咱們虧欠黎蕎了。”

“唉,希望以後到地下見了爹孃,老兩口別罵我。”黎糧也嘆氣。

這下子他可以確認,黎蕎是真的長大了,不需要依靠他了。

唉,惆悵。

*

作者有話要說:

因為今天上了夾子,所以更新的晚了些,抱歉QAQ

凡是在本章撒花的寶子,會贈送一個小紅包,麼麼~

第41章想買方子鄭家的難題

無債一身輕,黎蕎和陶竹手牽著手,腳步輕快的回了家。

到家之後,兩人先是從陶罐裡倒了兩碗涼白開。

剛才在黎糧家裡,他們倆說了太多話,嗓子都快冒煙了。

怕黎糧王桂花又改了念頭,所以兩人水都沒喝一口就匆匆離開了。

夏季,涼白開並不涼,入口溫溫的,而且也沒有從井裡剛拎上來的甘甜,喝起來沒滋沒味的。

但能解渴便好。

水劃過喉嚨,把快要起火的嗓子安撫。

黎蕎把碗放下,瞧著陶竹那張在油燈下多了幾分柔和的臉,他有些不好意思。

“咱們成親之後,你每天忙的沒有停歇的時候,結果忙了這麼久,卻只是給我還了債。”

陶竹正低著頭喝水,聞言一雙水眸抬起瞧向他:“你這是要和我客套麼?”

“我是覺得給你的太少了。要不過兩天咱們尋一個涼快的日子,歇業一天,咱們去縣城玩玩?”

黎蕎說著打量陶竹身上的穿著。

陶竹頭上的木簪子,是他親手刻的。

陶竹身上的褐色麻衣,是向村裡人買的麻布,花錢找村人裡做的。

陶竹腳上的鞋子,是成親之後在做點心的間隙,他一針一線的做出來的。

陶竹一雙,他一雙。

從頭到腳純手工,還是粗布麻衣,這個打扮太素了。

“咱們去買新衣服,再吃些好吃的,怎麼樣?”黎蕎問。

陶竹把碗放下,轉而拉住了他的手:“咱們身上的衣服是新做的,不需要再買了。至於好吃的,春桃的廚藝就挺好,不用特意跑去縣城。”

“嗯,還是說……”陶竹抿了抿唇,臉上閃過一抹很淡的擔憂:“你是不是嫌家裡悶了?”

這人從前是什麼樣子,他知道。

現在這人每日與他待在一起,困在三柳村這小小的地方,日復一日做著重複的活計,這人是不是……

“家裡怎麼會悶?家裡可好玩了,我有多喜歡與你一起在床上玩,你又不是不知道。”

黎蕎笑眯眯的反握住陶竹的手。

陶竹:“……”

他心裡那抹擔憂,瞬間煙消雲散。

“縣城那麼遠,走路又那麼累,有那個空閒我寧願關門與你在床上快樂一天。我是想讓你歇歇,感受一下縣城的熱鬧和花錢的快樂。”

“……不如與你在床上快樂。”

陶竹輕聲道。

他也喜歡與這人玩。

黎蕎望著他亮晶晶的水眸,哪裡還忍得住。

這一晚,兩人玩的很盡興,不用花錢的快樂,比花錢更美妙。

翌日,陶竹醒來時,天色微亮。

天氣炎熱,黎蕎把床搬到了院子裡,還罩上了一層輕薄的蚊帳。

此時小風透過蚊帳鑽入他和黎蕎這小小的天地中,帶著幾分涼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