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蕎招呼道。

黎春桃也打了招呼,然後拎著東西匆匆走了,她娘又生病了,她得回家熬藥去。

但黎大山卻是忙把手裡的東西放下,快步進了廚房給鄭屠戶、鄭淺淺盛魚丸。

“吃過了,不過你說的這個魚丸,是魚肉做的?”鄭屠戶問。

“是,我覺得比豬肉丸子要好吃一些。”黎蕎點頭。

“那我和淺哥兒一定得嚐嚐!”

鄭屠戶來了興致,和鄭淺淺在架子下坐下。

剛坐下,黎大山就端著一盤子魚丸走過來了,鄭屠戶忍不住誇:“大山這孩子又老實又勤快,是個不錯的小夥兒。”

黎大山聞言嘿嘿笑了兩聲,把盤子放到了鄭屠戶跟前。

鄭屠戶瞧著他,正要繼續誇,視線的餘光無意中瞥見他身旁的鄭淺淺,一個大膽的念頭頓時出現在腦中。

“大山啊,你爹孃沒給你定親吧?”鄭屠戶問。

“沒有。”黎大山搖頭。

雖然他爹孃沒給他定親,但最近他天天被黎蕎和陶竹餵狗糧,是以他也在琢磨這事兒,此時鄭屠戶提起,他有些害羞。

“那你看我家淺哥兒咋樣?”鄭屠戶笑呵呵的指向鄭淺淺:“你十六歲淺哥兒十五歲,年齡挺合適,而且咱們兩家的關係還這麼近,這簡直是絕配啊。”

“……啊???”

黎大山被這話打懵了。

黎蕎和陶竹也有點懵,鄭屠戶這提議來的太突然了。

鄭淺淺:“……”

他當然也懵。

他爹也太莽了吧?

在自家當著一家子的面說這些也就罷了,怎麼當著外人的面也說這些?

尤其還是當著黎大山的面!

這般想著,他不由抬眼去看站在身邊的黎大山。

嗯……個子還挺高,比他高了足足有一個頭。

臉嘛……馬馬虎虎吧,不醜,他瞧著不討厭。洗得也乾乾淨淨的,不邋遢。

至於性子,就僅有的接觸來看,不夠機靈,但好在老實,不油嘴滑舌,沒什麼花花腸子。

……

莫名的,鄭淺淺臉有些熱,之前沒往這方面想過,現在他爹突然莽了一波,這細細一分析,黎大山此人還行哈。

但他是小哥兒啊,哪能當著黎大山的面說這些,這般想著,他瞪了他爹一眼。

而這時,終於從懵逼中回神的黎大山,睜大了眼睛,視線擱在鄭淺淺身上,下意識的開口:“可是,我想找一個覺得我開心就好的夫郎……淺哥兒的話,是我得天天哄著他讓他開心吧?”

鄭淺淺:“?”

他臉頰上的那點熱度,瞬間被羞惱取代。

他這是被嫌棄了?

剛才他是自作多情了?

他蹭的一下站起身來,瞪著黎大山咬牙道:“黎大山,你這話什麼意思?!”

“……”

黎大山瞧著小臉瞬間被氣得通紅的鄭淺淺,有些無措的撓頭:“我、我……”

“我還沒嫌棄你呢你倒是覺得我驕縱了,想找一個覺得你開心就好的夫郎?也不看看你自己配不配!”

氣吼吼的扔下這話,鄭淺淺瞪了鄭屠戶一眼,然後拔腿就跑。

都怪他爹,害他丟了臉!

而且,他哪裡驕縱了?

他從來都不驕縱好麼!

特別是這些天,家裡的活他也做了很多,手上磨出來的繭子到現在都沒消下去,可這個傻大個一張口就覺得他驕縱,氣死了。

鼻子發酸,眼眶裡的淚花一下子湧了上來,他抿緊了唇,快步往家裡跑去。

“淺哥兒!”

鄭屠戶嚇了一跳,趕緊去追。

陶竹也立馬去追:“淺哥兒,你等等我!”

黎蕎:“……”

他看了眼一臉無措的黎大山,無奈道:“從前我覺得你雖然傻了些,但也沒傻到底,可剛才你是怎麼說話的?”

“看你把淺哥兒氣成什麼樣了。”

“我是沒想到鄭爺爺突然說這個,我腦子一懵,就想到什麼說什麼了……”

黎大山說著撓了撓頭,一張臉皺成了苦瓜:“小叔,現在咋辦?”

“你得給淺哥兒道歉。剛才你那話的潛在意思是說淺哥兒性子不好。你真覺得淺哥兒性子不好?”黎蕎問。

“額……”黎大山皺眉,把腦中有關鄭淺淺的畫面扒拉了一下,這才慢吞吞回答:“我就是覺得配不上他。”

“咱家啥情況你也知道,哪怕是現在我每天拿著高工錢,家裡也做了麥芽糖生意,但一提起淺哥兒,我就覺得他長的好看,愛打扮,穿的也好,性子吧……也不能說不好,但他嘴巴很利索,我肯定說不過。反正我哪方面都配不上……”

說到這裡,他看向黎蕎的眼神帶上了哀怨:“小叔,其實怪你。”

“……怪我?”黎蕎不可置信的指了指自己。

“是啊!”黎大山理直氣壯的點頭:“要不是你和竹叔天天在我跟前秀恩愛,我這幾天也不會琢磨將來要娶什麼樣的夫郎。”

“我不琢磨,那鄭爺爺問我的時候我也不會嘴巴一張不過腦子就實話實說了。”

“還難道不該怪你麼?”

想到剛才鄭淺淺那句質問,他眼神更幽怨了。

他可是男子漢,從前他想的都是如何疼自己的夫郎,可這幾日被他小叔和竹叔給影響了,以至於他魔怔了,竟然想成為被夫郎疼的那個!

天吶!

他剛才胡言亂語了什麼?

那是男子漢能說出來的話麼?

鄭爺爺會不會以為他很奇怪啊?

“小叔,你害慘我了。”

搞清楚黎大山在想什麼,黎蕎頓時哭笑不得:“行行行,怪我。”

他願意攬下這個責任。

但改是不可能改的。

“放心,等你解釋清楚了,淺哥兒和你鄭爺爺不會覺得你奇奇怪怪。”

他又問:“不過,你鄭爺爺的提議你到底是如何想的?你是不喜歡淺哥兒這種性子的小哥兒?”

“這個……”

黎大山又在腦子裡扒拉鄭淺淺的畫面,扒拉著扒拉著,一抹紅暈悄悄爬上他的臉頰。

他眼神飄忽了起來,看天,看地,就是不看黎蕎。

他從未想過他能和淺哥兒有什麼,就他家的那個情況,是暗的,而淺哥兒,是活在光裡的,完全就是兩個世界的人。

之前他定的那門親事,尋的也是一個家境不怎麼好的小哥兒。

可此時細細一想,淺哥兒雖然的確很能懟人,但沒見過他無緣無故的懟人。

還長的挺好看,看上去嬌嬌軟軟的,咳咳……

黎蕎雖然只和陶竹談過戀愛,但他見的多,此時黎大山這副模樣,他哪裡還不明白。

當然,黎大山也不是就此喜歡上淺哥兒了。

但少男的那種朦朧的好感肯定是有的。

對於這個世界的人而言,說親有這麼一層好感,那就可以了。

可惜的是,淺哥兒已經被氣走了。

嘆了口氣,黎蕎道:“走,去向淺哥兒道歉。”

“……好。”

想到剛才鄭淺淺氣呼呼的模樣,黎大山有些無措,但更多的是愧疚。

“小叔,咱們端著魚丸去吧?淺哥兒應該會喜歡。”他提議道。

“行。”黎蕎給了他一個讚許的眼神兒。

雖然的確傻了點兒,但也沒有傻到底。

於是,黎蕎鎖上門,和黎大山一起去了鄭家。

鄭家,鄭淺淺坐在自己房間裡抹眼淚,陶竹坐在一旁安慰他,鄭屠戶則是站在窗外嘆氣——

他把鄭屠戶趕出來了。

“淺哥兒,爹對不住你,今後爹再也不胡言亂語了,你別生氣了,啊?”鄭屠戶高聲道。

“淺哥兒就該生氣,爹,你還是幹活去吧,別杵在這兒影響淺哥兒心情。”

鄭光,鄭屠戶的二兒子這般說道。

其他鄭家人也紛紛點頭,可不是,淺哥兒正在氣頭上呢,還是等淺哥兒消氣了再來吧。

“行,淺哥兒,那我去做香腸,做好了我給你煎兩根哈。”鄭屠戶又嘆了口氣,蔫巴巴的進了廚房。

他發誓,他今後絕對不會再胡言亂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