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理。”

黎蕎沉思了片刻,點頭。

陶竹也點頭。

陶竹也想不明白,既然想不明白,那隻能是老天爺出手了。

“她汙衊春桃,還非得吃春桃做的飯,她不要臉,老天爺自然就不會給她留臉。”

“其實,這也證明了另外一點。”

黎谷說著,因為常年幹農活而被曬的黑紅的臉上浮現出喜色。

黎蕎趕緊又追問:“證明了哪一點?”

“證明春桃的確是被冤枉的!不然的話,今天差點兒被扎穿舌頭的就是春桃了。你們倆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黎蕎:“……是!”

陶竹狠狠點頭:“就是這個理兒,老天爺這一出手,不僅懲罰了三嬸兒,還證明了春桃的清白,老天爺不愧是老天爺,真厲害。”

黎蕎:“……”

他不是他沒有哇!

他當時只是想教訓趙二妞讓趙二妞閉嘴哇。

“我明天就得讓春桃她娘出去找鄉親們嘮嗑去,春桃是被冤枉的!”

顯然,黎谷也認為老天爺此舉一箭雙鵰,著實厲害。

“這一次我倒要看看,鄉親們是相信周家那畜生的鬼話,還是相信老天爺。”

黎蕎:“……”

以鄉親們的迷信程度,應該是更相信老天爺……

所以,他昨天的那次出手,從結果上來看,效果很不錯?

“可惜啊,老天爺咋只懲罰趙二妞,不懲罰姓周的那個畜生呢。”黎谷有些納悶。

“應該是時候未到,二叔,別急,周明盛這種小人,不會有好下場的。”黎蕎一臉認真的開口。

“算了,不能太貪心,順其自然,老天爺能出手懲罰趙二妞,又還春桃清白,這已經是意外之喜了。”

黎谷很快又笑了。

時候不早,他沒有多留,很快就回家了。

黎蕎和陶竹也準備洗洗睡下。

但陶竹顯然記掛著記掛著白日的事,他有些興奮,一邊拿著葫蘆做的水瓢去舀水一邊道:“我這是第一次看老天爺顯靈。”

“咦,不對。”他很快又道。

“哪裡不對了?”黎蕎一邊問他,一邊把柳枝做成的簡易牙刷沾上牙粉遞給他。

“我在山上遇見倒在溝溝裡的你,這才是老天爺第一次顯靈。”

黎蕎:“……”

還刷個什麼牙,他現在心臟麻麻的。

今晚不睡了。他真的無法抗拒陶竹這種直白而熱烈的真誠。

他把牙刷放到桌子上,彎腰以公主抱的姿勢一把抱起眼前的人,然後就往屋子裡走。

他遇見陶竹,又何嘗不是老天爺顯靈。

“你……”陶竹嚇了一跳,差點兒把手裡的水瓢扔了。

“咱們把白天的事進行到最後。”黎蕎開口,聲音比剛才低沉了幾分。

陶竹:“……”

腦中閃過白日裡的畫面,他整個身子都有些燙。

他嗯了一聲,應下。

什麼老天爺,什麼睡覺,他一瞬間全忘掉,腦子裡,心裡,只有抱著他的這個人。

這一晚,黎蕎和陶竹只睡了不到兩個時辰,翌日黎大山過來時,瞧見兩人眼中帶著紅血絲但精神不錯,不由佩服。

“白天干活,晚上還能刻苦識字,竹叔真是厲害的那個什麼頭地?”

他說著忍不住撓頭,那個成語叫什麼來著?

“……五體投地?”

黎蕎抽了抽嘴角。

“對!”黎大山眼睛一亮:“就是這個詞,竹叔厲害的讓我五體投地!”

“行了行了,你去磨糯米粉。”黎蕎給他安排活兒。

“好嘞!”

黎大山笑嘻嘻的應了一聲,擼起袖子開始幹活。

黎春桃也來了,她精神挺好,昨晚黎谷回家之後把那番老天爺還她清白的邏輯一說,她只覺得呼吸都暢快了些。

是啊,老天爺這一招,不只是在懲罰趙二妞,也是在證明她的清白呢。

她腳步輕快的進了廚房,開始做早飯。

一通忙活,早飯做好了。

雞蛋煎餅,炒冬瓜,韭黃炒雞蛋,白粥。

簡簡單單,清清淡淡,但味道很是不錯。

吃過早飯,小五來了。

把昨日的沙琪瑪、麻花、青團交給他,七兩銀子到手了,距離蓋房子更近了一步。

陶竹將銀子收入錢箱,又拿出賬本,猶如幼兒園的小朋友那般,拿著毛筆,一筆一劃的寫下今日的入賬。

瞧著賬本上的餘額,他忍不住翹起了嘴角,照著這個趨勢,不到半個月就能還清楚所有欠債。

沒了賭債,那就可以攢錢蓋房子,買田地了。

得更加努力!

於是,這天上午,黎蕎、陶竹、黎大山都忙的團團轉。

中午時,院門口冷靜了很多,竟沒人來賣東西。

但黎蕎和陶竹樂的清淨,沒人打擾,那吃了飯他們就繼續做點心。

三柳村那些愛看熱鬧,有時間看熱鬧的人,此時都去了黎大忠家。

昨日鬧的那麼大,村人都在關注此事,這會兒終於得了空兒,一些人端著碗邊吃邊晃悠到了黎大忠家裡,他們想知道趙二妞的傷勢。

黎大忠也沒瞞著眾人,趙二妞舌頭上的傷口太深,這不僅影響趙二妞說話,還影響她進食。

未來大半個月內,她都只能吃流食。

若是傷口恢復的不好,那吃流食的時間會更長。

至於說話,這得看她的傷口恢復情況,就目前來說,最起碼半個月內不能正常說話。

而且,除了趙二妞的傷口,黎大忠也把大夫的疑惑如實講給了村人。

怎麼會扎出這麼嚴重的傷口?

想不通啊。

大夫都想不通,村人更想不通了,村人又不懂醫術。

但是,在鄉下難得碰見這種玄乎的事兒,眾人議論的興致很高,哪怕碗裡的飯沒了,也沒捨得走。

周金桂就是這個時候來的。

不知道為什麼這麼玄乎?

老天爺的事兒,凡人能想明白麼?

這件事就是老天爺做的,不然當時老天爺咋不讓她家春桃扎爛了舌頭?

老天爺在為她家春桃澄清!

趙二妞是遭了天譴!

周金桂這一番話,可謂是鏗鏘有力,擲地有聲,一下子就把在場的村人給鎮住了。

但屋子裡躺著喝藥的趙二妞聽見此話,卻是氣的想要爬起來和周金桂對峙。

不過,隨著她的嘴巴大張,她的舌頭立馬跟著動了動。

這一動就牽扯到了傷口,瞬間,劇烈的疼痛再次籠罩了她,疼得她眼前一陣陣發黑,她只能又躺回到床上。

但她忍不了,她抬手拍了拍床,示意坐在床邊喂她喝藥的黎稻出去代她和周金桂對峙。

什麼老天爺出手,放屁!

她是不小心!

而且,她覺得當時嘴巴里除了雞腿肉,似乎還另外有東西割了她舌頭,那東西好似刀子,可比雞腿骨鋒利多了。

眼下週金桂想往她身上按一個被老天爺親手懲罰的罪名,她才不認!

可恨她現在說不了話,無法解釋,而且她也不識字,無法將她的感受寫出來。

當真是氣死她了!

黎稻自然也不認周金桂此話,“被老天爺親手製裁”這罪名若真落趙二妞身上,那今後趙二妞還怎麼做人?

他放下藥碗,準備從他和趙二妞的房間出來。

但他人還沒走到門口,只聽“砰”的一聲,房間門被關上了。

緊接著,鐵器撞在一起的聲音響起,聽到這聲音,他臉色一變:“大忠!”

“爹,你好好喂娘喝藥,外面的事兒你們不用參與,我孃的身子要緊。”

黎大忠說著,將鑰匙揣入了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