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咱們接下來該怎麼辦?”

想到沉重的現實,陶竹臉上又顯出了些許無措。

他這個人一向能忍,也心軟,總覺得他爹孃養他不容易。

再加上他沒地方去——村子裡的宅基地只分給男子,他的三畝田地也被賣了。

所以哪怕每天都很累也不開心,也沒把腦子裡的反抗念頭化為行動。

直到今日。

他太貪戀這個人給的溫柔了,害怕他會被陶樹氣得扭頭便走,所以他先爆發了。

可爆發了之後呢……

“陶樹這個人天生欠打,以後只要他作妖,那你就揍他。揍得他不敢再阻攔咱們的親事。”

當然,陶樹應該作不了妖了。

看陶竹還是有些無措,黎蕎又道:“咱們三柳村多姓混居,沒有族老宗祠那種東西,你只管揍,只要不打死,誰也不能把你怎麼樣。”

陶竹:“……”

他狠狠無言。

可除了這樣,似乎沒別的法子了。

而且,揮拳的那刻他心裡是痛快的,所以不後悔。

但若是這人冷靜下來反悔不想娶他了……那他就繼續狠狠揍陶樹!

“走吧,咱們去請大夫。”心中有了盤算,他抬步朝著小崗村走去。

黎蕎不知道他腦子裡的悲觀,笑眯眯的應了一聲:“好。”

這會兒太陽落山,村人歸家,一路上他們碰到了不少人。

對於他們兩人走在一起,村人都很驚訝。

黎蕎大大方方的解釋,他已經去陶家提親了,竹哥兒也願意嫁給他,不過陶樹出了點意外,因此他們要去小崗村請大夫。

也不管村人聽完這一番解釋有何反應,他和陶竹快步往小崗村走去。

等出了三柳村的地界,路上沒認識他們的村人了,黎蕎興致勃勃的開口:“等咱們成親了,咱們先掙錢買田地。其實豐糕的做法很簡單……”

他講了沙琪瑪的做法,還講了成本和定價。

等他們走到小崗村李大夫家時,他已經把目前想做的幾種點心做法都告訴給了陶竹。

陶竹聽的很仔細。

心裡的慌亂徹底消失。

他這算是多了一門手藝?

若這人真的反悔不娶他了,哼,他就賣這幾種點心和他搶生意!

李大夫五十多歲的年紀,他家裡有牛車,等黎蕎趕著牛車回到陶家,陶樹果然醒了。

但是血止不住。

他額頭上的銅錢大小的傷口一直在流血。

雖然流的慢,但就是止不住。

這讓他不敢張牙舞爪了,即便是瞧見陶竹,也只是狠狠罵了幾句,並不敢衝上去揍人。

至於陶老漢和賴冬梅,他們倆想衝過來揍陶竹,結果陶老漢出堂屋時被門檻絆了一下,整個人摔到地上疼的不敢動。

賴冬梅抓著掃帚氣勢洶洶的往陶竹跟前衝,但距離陶竹還有兩米遠,她鞋底像是抹了油一般,突然一滑。

她走的快,這一滑,滑得她整個身子重重的摔到了地上,只聽一聲細微的脆響,她臉色頓時慘白。

她右手胳膊斷了。

陶竹:“……”

李大夫捋了捋鬍子,這生意來的真突然。

黎蕎一臉沉重:“這是壞事做的太多,以至於老天爺都看不下去了吧。”

*

作者有話要說:

寶子們解氣了麼?

如果解氣了,就來個花花和收藏唄,麼麼!

第18章同意這門親事撒花花!

陶家此刻有不少人。

一些是最開始就跟過來看熱鬧的。

一些是聽說有熱鬧特意跑來看的。

畢竟鄉下新鮮事少,而陶家今日的事堪比戲臺子上唱的大戲,因此哪怕是幹了一天重活,也擋不住眾人八卦的熱情。

此時陶家足足有二十多人,這些人聽了黎蕎的話,深覺有理。

可不是。

陶樹、陶老漢、賴冬梅接連摔倒,除了作孽太多讓老天爺都看不過眼,還能有什麼解釋?

莊武媳婦李瓶嘖嘖了兩聲:“黎蕎說的有道理,陶樹提的那個條件,比黑心地主都過分。”

她公公是莊豐收,是以說話一向沒什麼顧忌。

其他看熱鬧的鄉親聞言,點頭附和:“入贅這要求的確無理,黎蕎雖然沒父母,但有大哥有叔叔的,自己也前途一片大好,怎麼可能入贅。”

“就是就是,而且陶樹竟然還要麥芽糖和豐糕的方子!”

“見過貪的,但沒見過貪心成這樣的,怪不得一家子都倒黴。”

黎糧得到這麼多人的支援,狠狠點頭,他家小蕎是真心求娶竹哥兒的,陶樹不該這樣作妖。

也有人笑著對黎蕎喊道:“這要是黎蕎上我家提親,我肯定好吃好喝的招待。黎蕎啊,你何必受陶樹的閒氣?我知道好幾個不錯的姑娘和哥兒,要不我介紹給你?”

這話一出,黎蕎明顯感覺到身旁的陶竹身子緊繃了一些,他立馬搖頭笑著拒絕:“竹哥兒救過我,我也覺得他人極好,我認準他了。”

“這倒也是。黎蕎是個知道感恩的,之前借給他銀子的人家,他又是送魚又是送麥鐮的……”

話題轉到了黎蕎身上。

陶萄站在人群裡,聽著此話,眼睛盯著黎蕎修長的身段清秀的臉,滿心都是嫉妒。

這黎蕎改了性子後還挺招人的,可怎麼就瞧上了陶竹這個比男人還男人的醜哥兒?

氣死他了!

陶樹也快被眾人的話氣死了,他一邊朝著賴冬梅走去一邊道:“陶家的事輪不著你們這些外人嘰嘰歪歪!都滾滾滾!”

“我們說的也是實話啊,黑心地主都沒你過分。”

李瓶接話。

陶樹一張臉黑成了煤球,但他沒膽子指著李瓶的鼻子罵,恰好他已經來到了賴冬梅跟前,他一邊去扶自己媳婦一邊對李大夫道:“大夫,快給我媳婦瞧瞧!”

這時,陶老太也去攙扶陶老漢,一臉擔憂:“老頭子,你沒事吧?”

“這肯定有事啊,摔的那麼重,上了年紀的人不經摔。”

李瓶又道。

“你!”陶老太也氣的不行。

但她一輩子都沒什麼主見,一向聽陶樹和陶老漢的,眼下陶樹、陶老漢都不搭理李瓶,她就算生氣,也不敢真的說什麼。

餘光瞥見陶竹站在院子門口,她立馬把怒氣朝著陶竹發了過去:“竹哥兒,你是死了麼?還不滾過來扶你爹起來!”

陶竹聞言,沒做聲,步子卻是朝著陶老漢邁了過去。

“哎,還是竹哥兒孝順。”李瓶感慨。

這話引來了不少附和聲。

可不是,都是同村的,這些年來竹哥兒幹了多少活,過的是怎樣的日子,大家夥兒都看在眼裡。

這麼勤快能幹的哥兒,若不是醜了些,還有陶樹這麼一個極品大哥,那肯定早就被娶走了。

陶竹走到了陶老漢跟前,蹲下身子要去扶陶老漢的肩膀,但他手還沒碰到陶老漢,陶老漢卻是猛的伸手朝著他臉頰扇去。

陶竹早防著他,敏捷的閃開。

陶老漢看打不中,口中立馬罵罵咧咧,話語極其難聽。

陶竹聽著這些汙言穢語,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既然不待見我,你們當初為啥要生下我?我來這世上不是給你們當牛做馬的!”

“今後我不幹活了,讓你們的好兒子養你們去!”

扔下這話,他起身快步進了自己屋子,“砰”的一聲,他將屋門重重摔上。

“反了反了,我當初就該把你扔茅坑裡溺死!”陶老漢氣的渾身發抖。

“誒,陶叔陶叔,消消氣兒,我來扶你。”

黎蕎快步走了過來。

陶老漢剛才被門檻絆倒時,右腿膝蓋先磕到地上,因此右腿疼的厲害。

黎蕎一手扶著陶老漢的肩膀,一手扶著陶老漢的右腿,小心翼翼的攙扶陶老漢起身。

陶老漢順著他攙扶的力道慢慢起身,但還未站直身子便叫了起來:“你輕點兒,我右腿疼的跟瘸了一樣!”

“好好好,我輕點兒輕點兒。”

黎蕎好脾氣的應道,放到陶老漢右腿上的手收了回去。

陶老漢嘗試的邁出右腿,想要自己走。

但右腳剛落地,他便疼的身子一歪,差點兒又摔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