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這兩人走遠,陶竹才長長的呼了口氣,俊臉上也顯出笑來。好順利,錢就這麼到手了。

“走,咱們進城置辦東西。”

黎蕎將銅板收了起來。

“好!”陶竹聲音裡透著明顯的歡喜。

就當兩人準備離去時,附近擺攤賣燒餅的一位大嬸突然叫住了黎蕎:“哎,小黎,你賣給王掌櫃的那個點心是什麼啊?”

“叫豐糕。”黎蕎頓住腳步,笑著解釋了幾句:“是我做的一種新吃食,今天的被王掌櫃包圓了,明天我還會來擺攤,嬸子若是感興趣,明天可以買來嚐嚐。雖然貴一些,但味道不錯。”

“好,嬸子明天就等著你了。”

燒餅大嬸連連點頭。

能讓王掌櫃都包圓的點心,味道肯定不會差。

她家大兒媳懷著身孕,吃什麼都覺得沒味兒,現在碰巧見到一種她不認識的點心,她想買回去給她大兒媳嚐嚐。

等推著板車進了縣城,陶竹有些興奮:“看來零售也會有人買。”

“肯定有人買。不過,不能指望城門口,那裡擺攤的大部分都是跟咱們一樣從鄉下來的人,他們捨不得買這種貴重點心,剛才的嬸子只是意外。”

黎蕎在縣城門口賣了好幾天魚,對縣城門口的情況比較瞭解。

“這樣麼?”陶竹皺眉:“那你是打算進城賣?”

“城門口和城裡,兩邊都試一下。目前來看,豐糕比賣魚來錢快。”

沙琪瑪的原料是麵粉,雞蛋,麥芽糖,油,芝麻,這些東西雖然貴重,但算下來一斤沙琪瑪的成本價是五十文。

當然,這不包括人工費。

黎蕎覺得,人工費絕對要比這些原料更貴。

大熱天的,待在廚房裡又是揉麵又是對著熱鍋油炸,還得步行來縣城售賣。

三柳村距離縣城太遠,一來一回需要四個時辰,也就是八個小時。去縣城賣魚不到十天,他已經磨破了一個鞋底。

這份辛苦,難道不值一百文麼?

所以黎蕎理直氣壯的給沙琪瑪定了一百五十文一斤的價格,他覺得這是個良心價。

若是一天能賣出三十斤沙琪瑪,那就能掙三兩銀子。

平城這麼大一個縣城,肯定能消耗完三十斤沙琪瑪。

因此,他不僅要在城門口擺攤,他還想給縣城裡的吃食鋪子送貨,儘可能的開啟市場。

陶竹聽完這一串分析,狠狠點頭,一雙眸子綻出明亮的光彩。

這人胸有成竹的樣子看上去好可靠。

這是他的男人!

他恨不能明天就能成親。

“聽你的,生意上的事兒你安排。但接下來咱們去哪兒?”

“買衣服。成親肯定需要新衣服。”

黎蕎沒有錯過陶竹眸子裡的迷戀,他忍不住笑:“再買些布做被褥,新床來不及打了,但被褥一定得要新的。”

“咱們的洞房不能糊弄,我現在的被褥不配出現在咱倆身下,不配碰你的身子。”

他可不願讓他的竹哥兒使用原身用了很多年的被褥,要換新的!

“……”

陶竹的雙頰“唰”的一下就紅了,這人!

大白天的瞎說什麼!

狠狠瞪了黎蕎一眼,但他嘴角卻是繃不住要上翹,這人肯定是真覺得他好看,不然又怎會想洞房的事兒。

“走走走,咱們去布店。”

看陶竹只是瞪了自己幾眼,黎蕎心情更好:“咱們去買買買!”

“才掙了多少銀子就要買買買了。依我看,衣服是新的就成了,被褥拆開洗一洗,不比新的差。”

陶竹想到黎蕎手裡的全部財產,忍不住道。

“不不不,被褥一定要新的。新被褥配新夫郎。”

黎蕎很堅持:“大不了買最便宜的麻布,裡面裝上麥秸,睡起來也挺舒服的,花不了幾個錢。”

“……也行。”

陶竹點了頭。

於是兩個人去了布店。

距離成親沒幾天了,兩個人還得賣沙琪瑪,所以黎蕎直接選了布店裡的成衣。

陶竹的膚色還不如原身這個書生的白,因此黎蕎沒選大紅色,而是選了兩套石青色的棉布短打。

至於被褥,為了洞房的體驗著想,黎蕎沒選粗糙的麻布,而是選了柔軟的棉布。

他喜歡的粗糙,僅限於陶竹的雙手。

被褥嘛,當然還是棉布的舒服。

布店賣的棉布比村裡人織的漂亮,上面有代表多子的石榴花紋。陶竹盯著花紋看了片刻,沒有反對黎蕎的決定。

他今後可以幹更多的活,做更多的豐糕,再苦再累他都不怕。

但晚上與這人躺一起時的體驗,絕對不能打折。

他想讓這人舒服。

從布店出來,兩個人又去買了些廚房裡所需的物件。

現在要做吃食生意,家裡原有的鍋碗瓢盆不夠用了。

今天掙來的銀子,根本不夠這些花銷。

賣沙琪瑪所得的八千二百五十個銅板,扣除掉成本,只有五千多個銅板,買不了這些東西。

黎蕎拿出之前攢的錢,這才夠了。

不過,瞧著板車上滿滿當當的物件,兩個人都很高興,買了些包子,他們踏上了回村的路。

今日的大采購,讓黎蕎手裡只剩下一千多個銅板,回到家之後,兩人顧不上歇息,捋起袖子就進了廚房做沙琪瑪。

這一次,他們只做了二十斤沙琪瑪。

做完之後,兩個人去了黎糧家。

黎糧家種的有棉花,兩個人要買些棉花填充被褥,順帶與黎糧商議一下幾日後的親事。

因為手裡實在是沒錢,也沒糧食,黎蕎和陶竹決定簡辦,也只邀請與他關係還可以的幾戶人家。

但即便這樣,到時候也需要不少人幫忙。

黎糧一家子對黎蕎的態度已經大改,黎蕎和陶竹到時,黎糧和王桂花、黎大山正拿著槤枷給麥子脫粒。

黎二山和黎小山則是在剁豬草。

黎小蘭則是抓著個水瓢在菜園子裡澆水。

這一家子看到黎蕎和陶竹進了院子,除了王桂花,餘下幾個人臉上都露出了笑容,熱情的打招呼。

王桂花雖然沒笑,但神色還算溫和。

等聽了黎蕎和陶竹的來意,黎糧立馬道:“不就是一點棉花,什麼買不買……”

話至一半,他回過神兒來,立馬心虛的去看王桂花。

若是跟從前一般白送,那他婆娘又得撓他。

“看什麼看,不就是一點棉花,你還做不了主?”王桂花冷笑。

“是是是。”黎糧嘿嘿笑了兩聲,正要對黎蕎說不要錢,但黎蕎卻是搶先開了口。

“大哥,咱們親兄弟明算賬,我馬上要成親了,要和竹哥兒變成一家人,雖然這話傷感情,但咱們的確是兩家人了。”

“無所謂的東西,比如小蘭澆的那些蔬菜,你就是問我要錢,我也不給。但種棉花不易,我不能白拿。”

“你……”

短短兩句話,讓黎糧一下子就難受了。

他比黎蕎大十多歲,一直把黎蕎當兒子看,兩家人,這三個字對他來說可真是不好聽。

可是,瞧著眼前脊背挺直,目光堅毅的黎蕎,他又有些欣慰。

他的小蕎,真的長大了。

“好,好。棉花你掏錢買。”他笑著拍了拍黎蕎的肩膀,眼眶有些紅。

王桂花翻了個白眼:“離成親沒幾天了,既然買了我的棉花,那我順帶幫你們做一下被褥。”

“這……嫂子,你不收麥子麼?”黎蕎有些意外。

“麥子長在地裡又不會跑。”

“那就謝謝嫂子了。”黎蕎含笑道謝。

他這大嫂的確是刀子嘴豆腐心,有她幫襯,竹哥兒做被褥應該會輕鬆很多。

把棉花帶回家,黎蕎送陶竹回陶家。

這一次,陶家四人不敢招惹陶竹了,整個小院如同從前的無數次般,黑乎乎,靜悄悄。

但陶竹的心情不一樣了。

他沒有任何負面情緒,他心裡只有歡喜。

晃了晃被黎蕎牽著的手,他輕聲道:“你回去吧,早些睡。”

但黎蕎卻是做出思忖的模樣:“嗯……要不我留下?”

“?”

陶竹一雙眸子瞬間圓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