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看向窗外,莫名地嘆了口氣,並未言語。

他看向水辰,臉上多了一抹欣慰,水辰的感知不錯,他快要離去了,並非死亡。

深夜,外面的雨停了,水辰正在屋中睡覺,屋內時不時還滴著水。

屋外的樹下多了一個蒼老的身影,老爺子看著山下的萬家燈火,今日大年初一,夜晚的家家戶戶都點著燈睡覺。

傳聞,大年三十兒有年獸出沒,這一來便是三天,直至大年初三才走,這三日人們要燒炮竹趕走年獸,據說年獸怕紅,家家戶戶也就有了貼對聯放鞭炮的說法。

老者看了一眼山下,隨後又抬起頭看向蒼穹,他原本無光的眼睛頓時變成如蛇一般的豎瞳,瞳孔成紅色,他的臉頰,手臂都浮現出鱗片,繼而,他額頭太陽穴之上的兩處竟然凸起,變成了兩個犄角。

他原本人形的面容也變得猙獰無比,嘴巴變長,露出凌冽的牙齒,漸漸地,他的手臂和腳,乃至於整個身體都覆蓋上了一抹鱗片。

老者聲音低沉沙啞,自言自語地呢喃道:“世人皆知,龍有五爪,實則九爪,六爪祖龍,七爪應龍,龍身蛻變,有翼也,八爪古龍,翼蛻變,其身為白,九爪,夢龍,其身蛻變,龍鱗七彩,吞雲吐霧,呼風喚雨,更是曉得夢之法也,詭異栽呼,乃龍族最高者。”

“吼!”

寂靜的夜中,青城山上傳出一道響徹天際的嘶吼,其聲音讓天地為之震動,然而,他這一聲咆哮雖然響亮,但山下的小鎮卻沒有半點動靜。

老爺子詭異的狀態回眸看了一眼青城山的屋子,屋內火光搖曳,老爺子對著熟睡的水辰並指一點,一道金色的光芒射進水辰的體內。

正在熟睡中的水辰,頓時眉頭一緊,小臉露出痛苦之色。

老爺子看了一眼蒼穹,眼中閃過不捨之色,嘆了口氣幽幽道:“小娃子,老爺子我要走了,若有緣,待相見。”

說罷,他雙腳彎曲,猛地躍起,隨後化成一條金色的巨龍衝入蒼穹。

今夜的天,格外美麗,星光燦爛,天上還有一條黑龍浮空,給原本美麗的天空更添上了一抹奇異的色彩。

清晨。

“不要!爺爺不要走!我不要修什麼仙!”

熟睡中的水辰猛地坐起身來,嬌小的身軀被汗水浸溼,小臉煞白,好似做了不好的夢般。

“夢?”

水辰看著還在漏雨的屋子,煞白的小臉上如釋重負。

昨夜,他夢見了他爺爺是條龍,要離開這方世界,他爺爺臨走前還說:“往南一千五百里有座龍脊山脈,山上有一個修仙宗門,青雨宗,吾已為你開好靈根,且去那修仙去吧,他日有緣再會!”

夢裡,他爺爺站在青城山院外的樹下化作一條黑龍竄入了雲霄,便不見了蹤跡。

“青雨宗?”

水辰抹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喃喃自語。

起身後,便熟悉地拿起灶上的鍋,淘了一勺米,加上半鍋水放到灶上點火開煮。

“老爺子,起來喝粥了。”

水辰頭也不回地大喊了一聲,然而,良久都未見樹下有聲音傳出。

“嗯?老爺子,起來了!”水辰皺了皺眉頭又喊了一聲,然而,依舊沒有回話,水辰放下手中的活兒,看向院落的樹下,這一看,他眉頭皺成川字,心中咯噔一聲。

“人呢?”

水辰心中有種不好的預感,想起了昨晚的夢,他看著樹下看了好一會兒,咕咚一聲,他嚥了口唾沫,“不會的,不會的,爺爺該是下山趕集買酒去了。”

水辰的小腦瓜如同撥浪鼓似的搖頭,隨後小腿似抹了油般跑出了院落,向山下奔去,連爐灶的火都忘記滅了。

“爺爺,老爺子!”

大年初二的集市上熙熙攘攘,人山人海,吆喝聲絡繹不絕。

小水辰那嬌小的身軀在集市上不斷穿梭著,他一路跑一路喊,眾人見了他都要給他讓路,畢竟小鎮上有不少人給他看過病,他可是個小神醫。

“小神醫,新年好呀!”

一眾老人見了水辰露出慈祥的笑容給他拜年,水辰也一一回禮,到了,又繼續奔跑在集市上。

“姐姐,你有看見個老人來過這兒嗎?”

水辰來到一家賣酒的酒肆,小臉紅撲撲喘著大氣問道。

這家酒肆是小鎮上唯一的酒肆,他經常來這兒買酒,倒也和酒肆的樓主混得熟。

說到酒肆的樓主,倒也是個美人胚子,跟個小姑娘似的,年過三十的她至今還未嫁人,每天買酒的男人們基本都是為了目睹她的芳容,但沒人敢動手動腳。

“小神醫,你來啦!新年好呀!今天怎的來這麼早?”

樓主見了小神醫頓時眼睛一亮,不是說水辰每天來這買酒的花銷大,而是水辰這孩童長得討人喜愛,先前水辰來這買酒,好幾次樓主都是看他長得討人喜愛送了他一缸酒。

而水辰的名聲在小鎮上也算出名,九歲的小神醫。

“姐姐,我這次來不是買酒的,來找個人。”

水辰許是太過於著急,說的話有些直白了,不過樓主並未生氣,俯下身摸了摸水辰的頭,柔聲問道:“小神醫,你來找誰呀?”

“姐姐,你今天有沒有見到一個老人來您這兒買酒?”

水辰一臉著急,小手不斷比畫著,腦中愣是想不起來老爺子的樣貌。

“老人?今天早上就你來了我們酒肆,沒有老人。”

說實話,酒肆剛剛開門,而水辰便是酒肆的第一個來客。

“小神醫,你要買酒嗎?這幾天剛釀了一缸米酒。”

樓主知道小神醫每天都要買酒回去給他爺爺,特意推銷了一番自己新出的酒。

“今天就先不買了,我先走了姐姐。”

水辰臉色有些難看,他忘記了自己下山要幹啥了,好像要找人來著,但要找誰,他自己也不知道。

“奇了怪了,我為啥要下山呢?”

水辰一臉懵地撓了撓頭,自顧自地喃喃自語,隨後又緩緩地向青城山走去。

許是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他要尋找的那個人或許他很久都想不起來。

回到青城山後,院落變得空空如也,地上,只剩下一堆黑漆漆的灰燼。

“這........”

水辰眼眸瞪得大大的,看著還在著火的屋子一角,心中甚是絕望。

青城山的房子也沒了,這一刻,他很是迷茫,不知如何是好,小嘴張了張終是沒說出一句話。

“龍脊山,青雨宗........”

頓地,他腦海中傳出一道蒼老縹緲的聲音。

“你是誰?”

水辰被這句話驚得回過神,驀地問道,然而,他的周圍什麼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