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誰是漁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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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已經激戰近二十分鐘,時遲殤雖然久攻不下,卻也大致判斷出牛暴防禦上限,眼中銳光一閃,沉聲道:“幾位準備,務必要將他一擊擊殺!”
譚鶴、覺妙二人聞言正值詫異,時遲殤已經提劍掠出,陽魂所化烈焰外放而出,與朧影劍芒彼此交融,霎時化作一團火霧,又有松風劍上清風縈繞,使得劍速一快再快,只是眨眼功夫已經刺至牛暴後背。
“滾!”牛暴聽到身後勁風,猛然掄起戰錘往後一甩。
時遲殤眼中精光一閃,厲喝道:“就是現在!”
剎那間,一股無形的精神波動從時遲殤魂府中席捲而出,直接將牛暴的意念拖入幻境,也讓他的動作陡然停止。
譚鶴、張松知曉是時遲殤使了什麼手段,都不敢拖延,慌忙凝聚道力,前者拔出一口雪紋劍,劍光揮灑,如大雪飄零,正是他們清風觀祖傳的《洗雪劍經》。
後者則是雙臂綠光凝聚,化為兩道數寸勁矢狠狠擲出,直衝牛暴咽喉。
覺妙看似和藹,實則果斷狠辣,居然一個懶驢打滾來到佛像旁,一把抓起佛像擲向牛暴,那浩瀚佛力瞬間將牛暴身周鬼氣瓦解,也讓眾人攻勢毫無阻礙地正中牛暴身軀。
數聲巨響,先是松神勁所化勁矢撞在牛暴咽喉,瞬間爆碎四濺,繼而是譚鶴揮灑出的茫茫白雪將牛暴上半身盡數覆蓋,發出陣陣水火相觸的呲呲銳響。
覺妙擲出的佛像雖然最後擊到,卻是威力最大,一瞬間將牛暴胸膛完全打的凹陷。
如此劇痛之下,牛暴頓時脫出幻境,痛吼一聲,激起心底兇性,居然不管自身傷勢,一個晃身衝至剛剛躍起的張松身前,碩大牛角宛似彎刀,對準張松就是一頭撞去。
張松慘嚎一聲,護體真氣被牛暴一撞而碎,整個人更是被那對牛角斬作兩截。
一頭撞死張松,牛暴猩紅的牛眼盯住時遲殤,喉中低沉的咆哮聲越發洪亮,只是那股頂級鬼卒的威壓也是越發磅礴,激得時遲殤眼皮直跳。
眼見牛暴雖然受傷,卻還是殺死了張松,譚鶴等人心頭不禁湧起一陣絕望。
這時,覺妙的聲音忽然從旁響起,他居然在此刻盤膝坐下,口中頌念起了佛經。
“嘿嘿,你這禿驢,這時在給自己念往生咒嗎?”牛暴搖著腦袋,獰笑道。
覺妙也不理他,只是默默頌唸佛經,那蒼老的聲音最初輕微難聞,到了後來,卻是漸漸洪亮如雷。
時遲殤、譚鶴等人也漸漸發現端倪,隨著覺妙的頌念,他身體裡的佛力居然如烈火蒸油一般沸騰起來。
牛暴打量了他兩眼,嗤笑道:“孃的,也就是個猛鬼級別的人類,還跟我在這兒玩同歸於盡?”
他雖然受了傷,但是終究是頂級鬼卒,覺妙哪怕燃燒生命,也頂多達到化形初期,也就初級鬼卒的層次,還是和牛暴差了點。
不過聽見覺妙口中頌念之聲越發洪亮,牛暴終究是有了幾分不耐,他剛剛太過大意,居然被這麼幾個弱者給擊傷,要是被他的主子知道,說不得要把他吊起來狠抽一頓。
唸到此處,牛暴眼中兇光一閃,提起戰錘朝著覺妙狠狠砸去,獰笑道:“老子砸死你!”
巨錘臨面,覺妙眼角微微抽搐,露出幾分驚悸,只是他口中居然仍然沒有停止頌念,只是朝著時遲殤和譚鶴二人遞了個求助的眼神。
雖然不知道覺妙到底要幹什麼,不過譚鶴仍是咬牙站起,咬破舌尖往劍鋒上吐了口精血,兩手一搓,將四周符陣之力全數灌入雪紋劍,使得這口六品靈器靈光大盛,幻化出漫天的鵝毛大雪,席捲交織,擋在覺妙身前。
時遲殤微微皺眉,卻也吩咐馬汗血再次發動幻術,自己則提起松風劍,身周火霧倏地凝聚,形如烈陽高照,雄渾至極的陽氣衝騰而起,不斷削弱著牛暴周身鬼氣。
與此同時,時遲殤劍刃上星斗一閃,悄然膨脹,不過一呼一吸之間,竟是化為茫茫星河一般的異象,環繞劍刃,凝聚不散。
星芒劍術雖然攻伐效果不強,卻是一門相容了幻、速、攻三者合一的玄妙劍術,時遲殤修煉至今,也不過才熟練掌握第三層星斗境,可是現在逼於無奈,只有強行施展尚不純熟的第四層,也就是星河境。
星河凝聚之瞬,時遲殤渾身劍意驟然凌厲,不復最初的縹緲虛幻,反而透出幾分凜冽殺機,懾人心魂。
有時遲殤、馬汗血、譚鶴三人拼死阻擋,牛暴這一錘終究還是被擋在了半空。
一擊不中,牛暴心頭怒火熊熊燃燒,收回戰錘再次揮出,這一次時遲殤三人都已經筋疲力盡,哪裡還有力氣幫覺妙阻擋,只能眼睜睜看著那戰錘砸向覺妙頭頂。
危急時刻,覺妙忽然大吼一聲,渾身僧袍如同鼓風一般憑空撐起,浩大的佛力一瞬間爆發出來,只是他拼死爆發出的佛力卻不是對準牛暴,而是落在了牛暴身後數米處。
老實說,覺妙這番爆發確實有些驚人,牛暴也給嚇了一跳,只是見他居然老眼昏花打偏了,立時狂笑起來。
只是他的笑聲剛剛響起,已經彷彿被人掐住咽喉一般戛然而止。
剎那間,先前被牛暴擊落的佛像懸浮而起,被覺妙近乎燃燒生命打出的那道佛力啟用,宏大的禪音響徹天地,一尊羅漢虛影從那佛像上方浮現而出,目視牛暴。
被那羅漢虛影盯住,牛暴一身牛毛根根炸起,眼神驚駭地向後退去。
羅漢境界,等若他們鬼物中的鬼王境界,他區區一個鬼卒,別說鬼王了,連鬼將都打不過,現在自然心頭驚懼。
“除魔!”
覺妙拼盡餘力一聲厲喝,那羅漢虛影一手探出,宛似佛祖捉孫猴子般往牛暴頭頂輕輕按下,牛暴只覺得一股寒意直衝心頭,駭然之下渾身鬼氣轟然爆發,拼死擋向那羅漢的手。
轟地一聲,整座別墅劇烈震動了起來,牛暴和羅漢虛影碰撞產生的力量太過恐怖,精美華貴的地磚一塊塊碎裂為齏粉,四周傢俱更是瞬間崩碎。
譚鶴、覺妙等人被那餘波生生掀飛,唯有時遲殤還有些許力量,一劍插入地面,整個人縮成一團,忍受著上方瘋狂肆虐的狂風。
足足過去了幾分鐘時間,那股餘波才漸漸散去。
安靜了片刻,忽地一聲悶哼,時遲殤握緊劍柄,將身子緩緩撐起,略帶驚懼地掃視著四周。
整個客廳已經完全被毀掉了,譚鶴、覺妙等人躺在四周,不知生死,好在這棟樓還算堅固,面對著如此恐怖的衝擊,整棟樓只是出現了裂痕,並未崩塌。
先前那羅漢虛影已經完全消失,牛暴則是半跪在地,這尊來自鬼界的兇獸竟然還為死去,雖然斷去一臂,連頭上牛角都斷了一根,但是看他氣勢,明顯還有餘力。
譚鶴、覺妙見狀俱是心頭悲苦,暗暗後悔此次應陳家之邀過來,更加後悔白天時遲殤談及牛頭族時,沒有立刻走人。
喘息半晌,牛暴突然狂笑起來,赤紅雙眸瞪向三人,厲吼道:“還有麼?還有什麼手段麼?哈哈!一群凡人,竟然把你牛暴爺爺傷成這樣,我要扒了你們的皮,抽出你們的靈魂,燃燒至死!”
時遲殤長劍支地,鋼牙一咬,慢慢撐起身子,冷笑道:“你以為,你還是之前的你麼?現在的你,和我們之間又能有多少差距?”
譚鶴與覺妙聞言一怔,倏地醒悟過來,牛暴現在身受重傷,哪怕還有餘力,也未必能像之前那樣碾壓他們,或許,真的有機會可以將這頭兇獸給斬殺?
牛暴則是放聲狂笑:“哈哈,你這人類小子,真是很有膽量,不過你以為,今天晚上就我一個人過來麼?”
就在譚鶴、覺妙臉色驟然蒼白之際,一道模模糊糊的身影悄然出現在庭院一角,那宛如兩團綠火的瞳孔緩緩掃視眾人,陰笑道:“牛暴,你不是說你能收拾掉這些人麼?怎麼這麼狼狽?還要讓我出手?”
“孃的,傀九,剛剛那個陣仗你又不是沒看見?”牛暴瞪大牛眼,怒道,“換你來,你扛得住?”
“我就不會和你一樣傻乎乎地去硬抗!”傀九笑眯眯地說著,身影飄忽地來到眾人前方,陰笑道,“這算不算漁翁得利呢?我記得你們人類是這麼說的吧?兩個猛鬼,一個鬼卒,嘿嘿,吞吃了你們的魂魄,應該也能讓我晉升到頂級鬼卒吧!”
此時譚鶴和覺妙早已是面白如紙,他們才想起來,白天時遲殤曾經提及,來的不會只有一個敵人,可是因為剛剛只有牛暴出現,且戰鬥激烈,他們也忘了這點。
不過,時遲殤卻是眼神古怪地看了看那傀九,又掃視著四周,皺眉道:“就你們兩個?”
牛暴一怔,傀九則是淡淡笑道:“對付你們,還需要其他人麼?”
“那我就放心了,”時遲殤輕輕吐出一口濁氣,從六合鏡中取出一枚靈石握住,淡淡笑道,“三分鐘。”
“放心!”伴著得意洋洋的壞笑,滾滾鬼氣從時遲殤眉心湧出,數息過後,馬汗血那魁梧的身影也是出現在眾人面前。
“馬、馬面?”譚鶴瞪大眼睛,駭然道,“時兄弟,你這……”
時遲殤沒有理會他,握住靈石開始吸收裡面的生命能量。
牛暴打量馬汗血幾眼,忽地驚呼道:“馬汗血?你……你不是失蹤了麼?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失蹤?是馬汗青那傢伙說的吧?”馬汗血齜了齜牙,冷笑道,“孃的,這傢伙真是會裝啊!要不是他,老子又怎麼會淪落到這種境地,你還想跑?”
原來馬汗血出現之際,那傀九已經悄悄後退,此刻更是化為一團黑影撲向旁邊陰影。
只是養精蓄銳多時的馬汗血哪兒會容他逃走,腦後一把摺扇浮現,霎時秘力盪漾天地,使得那傀九撲了個空,根本無法鑽入陰影逃走。
舉起禁魂索,馬汗血獰笑道:“知道嗎?老子來人間界這麼久,可是餓壞了啊!”
那傀九幾乎嚇得亡魂大冒,既然沒法鑽進陰影,就扭頭想往莊園外逃去。
只是馬汗血既然出手了,又豈會容他逃走,揚起鎖鏈就勢甩出,霎時鐵索橫空,原先不過兩米長短的禁魂索一瞬間化為百米之長,交織纏繞,化作大網,將傀九封鎖在半空,根本逃遁不得。
牛暴見狀也是憤然出手,可是重傷之下的他,根本無法對抗馬汗血的幻術,若非仍有幾分蠻力,只怕馬汗血一人就能輕易收拾掉他和那傀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