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都玄意幾人離開石室,時遲殤在確定對方的確已經離開千轉宙血塔後,這才如釋重負地癱坐在地,原本一身凝實浩瀚的氣機也瞬息崩塌。

魂力損耗近八成,時遲殤其實早就極為虛弱了,只不過一直都在強撐,以幻法掩飾自身狀態。

“還好吧?”

時遲殤正盤坐在地,黃晨洋已經掠至他身旁,伸手遞來一瓶恢復元神魂魄的丹藥。

“還行,你抓緊收拾東西,他們估計一出去就要搖人過來了。”時遲殤自然也不會跟他客氣,邊說著,邊接過後一股腦地吞下,然後運功開始煉化藥力。

片刻過後,時遲殤恢復了四五成功力,起身後卻發現黃晨洋和鳶仍然站在旁邊,半點沒有去收拾的樣子,他頓時一怔,錯愕道:“還不收拾麼?”

“不急,先瞧瞧外面,高手雲集啊!”黃晨洋嘿嘿笑著,伸手遞過來一面圓鏡。

時遲殤接過後瞅了眼,發現這應該是一件監察高塔周邊情況的冥器,鏡面上清楚顯示著,此刻塔外正聚集有十餘位冥皇和數十位冥君,為首者赫然是剛剛才離去的都玄意。

“還好,除了都玄意沒其他冥皇巔峰了,”時遲殤心頭微松,皺眉道,“就是那都玄意太過麻煩,一身雷法速度極快,幾乎不弱於我的遁術……”

時遲殤正在那兒思索,黃晨洋卻伸手拍了拍他臂膀,失笑道:“拜託啦!別老是在那兒充老大,這回用不著你上場,老夫就能解決掉他們!”

“鳶嗎?”時遲殤聞言微怔,下意識看向血屍鳶,而他的舉動也讓黃晨洋氣極反笑:“怎麼著,我就不行了嗎?”

時遲殤神色狐疑:“你突破冥皇了?”

黃晨洋麵容一僵,隨即惱道:“誰說非得冥皇才能收拾他們?”

“呦呵,看起來咱們的幽刃大人這趟收穫很大啊?”時遲殤啞然失笑,很是配合地抱拳一禮,“還請與小子分享分享!”

黃晨洋志滿意得地連連擺手,仿似領導人般讓他無需如此恭維,隨後神色一正,肅然道:“其他資源就不說了,二流宗門,也沒多少好東西,唯獨這陣旗、千轉宙血塔和宙血秘傳,才是最大的收穫。”

黃晨洋抬頭看了眼天花板,雖然臉色從容,但是難掩那份欣然:“宙血秘傳就不說了,你也清楚功法奧妙之處,這塔是六品空間至寶,這套十方旗,能夠成為具備內部能量迴圈的能源中樞,可以讓任意一個獨立位面擁有自我能源迴圈功能,從死位面成為活性洞天。”

時遲殤初時還沒明白,可是緊接著他就醒悟過來,訝異道:“所以說,只要有這塔和陣旗在,你等於擁有了一座洞天?”

“不錯!”黃晨洋心情大好,拍了拍旁邊鳶的臂膀,大笑道,“還有鳶,以後他就是我的護道人了,哈哈哈哈,我以後也是有靠山的了!”

很是配合地賠笑了半晌,時遲殤才冷不丁問道:“所以說,你還是沒說怎麼解決外面那群傢伙啊?”

笑聲一滯,黃晨洋悻悻然地瞪了他一眼,然後不緊不慢地說道:“一幫小小的冥皇罷了,本座也懶得與他們糾纏,咱們直接乘坐千轉宙血塔離開就是了。”

時遲殤唇角微微一抽,苦笑道:“所以這塔還是件飛行冥器?”

“正是!”黃晨洋點了點頭,隨即見他伸手掐了個印記,伴著他冥念起伏,兩人所處石室驀地輕微搖晃起來,而後緩緩向上升去。

而在外界一眾冥雷國修煉者的眼中,前方那高聳入雲的巨塔此刻正緩緩懸浮而起,並且伴隨著縷縷如漣漪盪漾的波紋淌下,整座巨塔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快速縮小,轉瞬間已經化為了巴掌大小,而後輕微一個搖晃,便隱沒光陰之內,飄然遠去。

時遲殤他們手機裡儲存有事先下載好的中城區地圖,再加上已經知道了這裡是劃分給冥雷國的,所以稍加查詢後,很快就找到了返回陰陽宗的路線。

不過這一路上,兩人也連續遭遇了數群血獸。

這些數量龐大,遊蕩在神血城大街小巷的血獸,都是當年城中叛亂,那些戰死者的血獸傀儡。

由於主人的死去,無處可去的血獸們遊蕩在城中,數千年來,它們聚整合群,繁衍生息,成為了神血城數萬街區的明面掌控者。

與外圍相比,中城區的血獸整體實力明顯高了一個層次,幾乎平均都有冥皇級的實力,哪怕時遲殤藉助瀝血神通免疫了神血城禁制近八成的影響力,仍舊不敢與之正面對抗,還好有千轉宙血塔在,藉助光陰的掩飾,順利避開了所有血獸的感知。

一路有驚無險,半日過後,時遲殤和黃晨洋終於回到了陰陽宗在外城區的臨時駐地。

說來也巧,兩人剛剛走進駐地,就見前院大廳內正走出一群男女,皆是這次陰陽宗派出來的冥皇。

遠遠瞧見兩人,正與身旁蘭溪低聲交談著什麼的狐靈溪美眸微亮,一晃身已經掠至兩人身前,衝著時遲殤氣笑道:“你去哪兒了?我剛回來就聽說你不見了,怎麼回事,發生了什麼?”

“發生了些意外,”時遲殤示意她冷靜些,笑道,“我們被人擄走了。”

“擄走了?”狐靈溪眼眸一冷,聲音也緩緩變得冷冽起來,“誰幹的?”

時遲殤撓了撓頭,一臉“憨厚”地看向不遠處數位外事堂弟子:“唐靖、沈曉霞、倪雲、焦烈、李真真、燕嫦、米未……”

這時候,一眾首席執事剛剛結束會議,正一股腦往外廳外走,自然也聽見了時遲殤、狐靈溪的對話。

時遲殤每念出一個人名,就有不少人眼神變化地看過來,待得他將所有人的名字全部報了個遍,偌大的前院內已是寂靜無聲,眾人神色各異,卻都紛紛將目光注視在他身上。

“你開什麼玩笑?”好半晌,一聲雄渾而霸烈的男聲自人群后方響起,也打破了前院的寂靜,“近十位冥皇聯手,你們一個冥士一個冥君,還能安然無恙回來?簡直貽笑大方!”

“看來將兵首席是不信師弟我說的嘍?”

時遲殤笑著望向聲音來處,眼眸微彎似是在笑,眼底卻泛著淡淡的寒意,隨手掏出他的手機,點開了列表裡最新錄製的一個影片。

剎那間,才恢復喧囂的前院再次陷入寂靜,因為那影片的內容,赫然是時遲殤和黃晨洋被強行擄掠走,遭到眾人圍攻的畫面。

轟!當看到影片畫面的瞬間,狐靈溪驀然黑髮炸起,明眸皓齒的她本是嫵媚動人,嬌滴滴如一拂弱柳,然而此刻隨著她神色變化,一身氣勢卻是浩瀚無垠,冰魄神光縈繞嬌軀,如似冰鳳振翼。

“範青,將兵,你們什麼意思?”

凝視人群站在後方的將兵和一位青衣女子,狐靈溪眸色如冰,一身冥威洶湧澎湃。

面對狐靈溪的質問,青衣女子範青明顯有著幾分侷促。

她雖是外事堂弟子,卻並非女圈成員,只是本來帶隊的唐靖、沈曉霞帶人離開,她才不得已擔任外事堂隊伍的隊長,所以她壓根不清楚對付時遲殤的事情。

眼見狐靈溪斥責連連,仍是戰斧外形的將兵驀然冥威外放,那源自殘缺七品帝器的帝氣加持下,他的冥威充斥著極為血腥的殺戮氣息,也將狐靈溪的冰魄神光生生抵住。

將兵魂魄寄託的兇戾戰斧緩緩浮起,靈魂波動震盪天地:“夠了!狐靈溪,範青是外事堂中級執事,我是照山堂內門首席,哪怕你身為集英堂內門首席,也沒有資格來質問我們!”

“是啊!”兩手插兜,如似小人模樣的神煉盤坐在那口太昊龍金神鼎上方,笑眯眯地說道,“這事兒畢竟只是魂焰一家之言,再說了,這影片清晰度那麼低,鬼知道是真是假,說不準是他們自己用幻術造假的呢!”

瞧見神煉開口,時遲殤下意識瞥了他一眼,心知這幾年自己的丹藥買賣極大影響了丹鼎堂的生意,對方這是故意給自己使絆子,來噁心自己。

“此言差矣!”

伴著堂皇大氣的聲音,道皇子微笑著走到時遲殤身旁,悄悄衝著他使了個眼色,隨後看向神煉:“此事終究關係斬邪堂、集英堂兩位弟子的安危,也牽扯到了外事堂、照山堂,事關重大,不如有請刑事堂針對此事,請動首座的真理之章,來評判此事?”

眼下照山堂、外事堂和集英堂發生衝突,除了丹鼎堂拼命拱火,其他幾家巴不得躲得遠遠地別引火燒身,刑鎮本來也正作壁上觀,冷不防被道皇子拉扯進場,不禁神情一僵。

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刑鎮輕咳了聲:“此地畢竟是神血城,首座的真理之章貿然投射進來,萬一引來那幾座血紅殛神塔的針對就不好了,不如等離開神血城再處理此事。”

羅寅嘯旁觀片刻,此時也忍不住開口道:“是啊,眼下正是我們攻略血蝠山的關鍵時刻,各位,還請以大局為重,將這些私人恩怨暫且放下!”

“說得好聽!”狐靈溪身周寒意不弱反強,冰魄神光呼嘯縱橫,凍結著身周的一切,“若是此事不調查清楚,誰又敢再去血蝠山,不怕再被人揹後捅刀子麼?”

眼見兩邊互不退讓,斬邪堂首座仇河也緩緩開口:“此事須得嚴查!”

仇河和這件事其實沒什麼關係,只是無論如何黃晨洋終究是他斬邪堂的人,不管他是被動還是主動被捲入此事,自己作為斬邪堂首席,必然要維護同門的利益。

看到仇河也聲援己方,道皇子贊同地點了點頭:“不錯!我建議可以直接離開神血城,反正幾位首座就在外界,借用真理之章調查完此事後再回來,也耽擱不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