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出,黎蕎頓時鬆了口氣。

很好,消費觀一致。

他笑嘻嘻的開口:“鐮刀暫時保密,明天你就知道了。”

陶竹:“……”

竟然還玩神秘。

他嚥下口中的包子,也壓下淡淡的不捨:“你回去吧,半夜還要起來抓魚,別耽擱你睡覺。”

“我幫你割點麥子再走。”

黎蕎還惦記著此事。能讓陶竹這麼勤快一人坐著割麥子,可見他是真堅持不了了。

“今天不割了,待會兒我把割下來的麥子裝上板車就回家了。”

“那你家人會不會責怪你幹活少?”黎蕎有些擔心。

“也就嘴巴上責怪幾句。”

並不能真的把他怎麼樣。

身為家裡唯一的勞力,他若是累壞了餓壞了,那這個家就沒人幹體力活了。

黎蕎聽罷,放了心。

但心裡頭對陶竹的性子更滿意了,對極品家人知道變通,而不是一味的愚孝苦幹,太對他胃口了。

“我明天這個時候再來,到時候你就知道鐮刀有什麼用了。”

“還有,麥芽糖你別捨不得吃,以後我每次來找你,都給你帶兩塊糖。”

黎蕎叮囑道。

陶竹:“……”

這人!

他一直都是這樣報恩的?

盯著黎蕎遠去的身影,他水潤潤裡的眸子裡升起了怨念,片刻之後,他低頭看向油紙包裹著的兩塊麥芽糖。

低頭,將其中一顆含入口中。

甜甜的味道一下子在口中爆開。

跟他在山上找到的野生蜂蜜一樣甜。

他看向黎蕎離去的方向,心裡又變得空落落。

-

黎蕎回到家,啃了包子當晚飯,然後就睡了。

深夜十一點半,他開始重複前兩天的流程,抓魚,賣魚。

今天的生意比前兩天更好,經過前兩天的傳播,那些平日裡負責買菜的人都知道他賣的魚便宜,早早的就等著他了。

很快把魚賣完,他揣著錢袋子進縣城去找陳老漢。

陳老漢已經按照他的要求,打好了三把大尺寸的鐮刀。

他摸了下鐮刀的刃,又拿一把野草試了試,對其鋒利程度還算滿意。

付了剩下的錢,他又在陳老漢這裡買了菜刀、鐵鍋、砍柴用的砍刀、釘子等,最後又去買了四十個肉包子,這才推著板車回了三柳村。

這一次他特意加快了速度,到家時剛過正午。

他沒有歇息,鎖了門,把兩塊麥芽糖、五個包子、砍刀放入揹簍裡,他拎著三把大鐮刀上了山。

沿著上山的小路尋了處無人的地方,他動用水刀開始當木匠,叮叮咣咣一頓操作,一個時辰後,三把新式農具製作好了。

扛著三把剛出爐的農具,他沿著山腳避開鄉親去尋陶竹。

“這是什麼?”

陶竹盯著他手裡怪模怪樣的工具,滿臉不解。

看外形,這是一個長杆大鐮刀。

但是,長杆上多了一個把手,而且鐮刀的部位多了一個木頭製作的圍欄。

圍欄不大,看上去有一尺多長兩尺多高。

“這是我昨天說的大鐮刀。割麥子用的,你試試,看趁手不。”黎蕎將其中一把遞給他。

在末世時,因為機器需要耗油,而汽油機油等資源珍貴,所以人們勞作時大多都是用的手動工具。

他現在製作的這種工具,就是末世時人們常用的割麥子工具,名叫麥鐮。

這種工具,是將傳統的麥釤(也叫掠子)改造了一下,變得更輕便簡潔。若是掌握了技巧,那割起草來並不輸給電動割草機。

割起麥子也同樣迅捷,當然,它比不上真正收割機。

但比小鐮刀快多了,而且不用彎腰。

“割麥子用的?”陶竹接過,一臉驚訝的打量手中的工具。

“對,用鐮刀割麥子,得一直彎著腰,很累。這個不需要彎腰。我剛才割草試了試,很方便,速度比鐮刀快多了。”

黎蕎說著,拿起另外一把麥鐮,親自給陶竹做實驗。

握著麥鐮的長杆,他開始割麥子。剛打的大鐮刀鋒利無比,碰觸到麥稈之後,輕而易舉的將麥稈割斷,倒下去的麥稈不會散落到地上,而是被鐮刀上的木圍欄擋住。

最後,把這些割掉的麥子整齊的放到地上,和拿著小鐮刀割出來的效果完全一樣。

看完黎蕎的動作,陶竹的眸子唰的一下就亮晶晶了。

他抓著麥鐮上前,學著黎蕎的模樣去割麥子。

第一下用的不太習慣,麥子沒割斷。

但割了不到十下,他就掌握到竅門了。

的確不用彎腰,速度也快!

想不到這人竟能製作出這麼好用的工具,腦子還怪聰明,但下一瞬,他停下了動作,這人從前是書生,現在幹這種木工……

“讓我看看你的手。”

黎蕎瞧著他微微擰起來的眉心,心中樂了。

笑眯眯的攤開雙手:“第一次做這種活兒,不熟練,手上磨了泡,也割了口子,但沒事,幾天就能好。”

原身是個百無一用的書生,現在他卻是成了全能,他自然會安排好種種細節。

在他的掌心,不僅有這幾天磨出來的繭子,也有水泡,更有兩道兩厘米長的傷口。

但沒想到竹哥兒這麼快就意識到這一點了,這是有多在意他?

嘿嘿。

陶竹盯著那些繭子、水泡、傷口,眉心皺的厲害,心臟處也麻麻的。

他拿著麥鐮朝地尾走去:“這兩天別抓魚了,傷口不能見水。”

“我攢了點銅板,就藏在那邊的楊樹下,不多,但也夠買藥了,你拿去買藥。”

“……啊?”

黎蕎有些懵,趕緊跟上去:“小傷口不需要買藥。就算要買,那也是用我的錢買,我有錢。”

“但我不能白拿你的東西。”陶竹堅持。

“是我要報恩。”黎蕎解釋。

“你是看不上我的錢麼?”陶竹停下腳步,轉身看著他,俊美的臉板著。

“當然不是!”黎蕎趕緊搖頭。

“那你就拿著。”陶竹說罷,又繼續往地尾走去。

黎蕎:“……”

他看著陶竹停下一棵楊樹下,拿鐮刀挖了大概四十厘米深,然後挖出了一個巴掌大的小陶罐。

“你怎麼把錢藏在這裡?”

“因為我大哥大嫂從不來這裡。我爹孃一年到頭也來不了幾次。”

“這裡面是一百六十九文錢,你拿去。”

陶竹直接把小陶罐塞給他。

黎蕎:“……”

他鄭重的接過陶罐,就當是竹哥兒的嫁妝了!

竹哥兒把嫁妝都給了,他得趕緊攢聘禮。

不過,一想到竹哥兒竟然把積蓄全交給他,他心裡頓時美滋滋。

這是多喜歡他?

或許是黎蕎心裡的美滋滋蔓延到了臉上,莫名的,陶竹雙頰有些發燙。

“你剩下的兩把大鐮刀是要給你大哥的吧?”

“咦?你咋知道?”

“那你快去找你大哥。我手裡的這把,我會藏在地裡,不會讓人知道給你添麻煩。”

陶竹說完便拎著麥鐮打算繼續割麥子。

黎蕎猶豫了一下,道:“那我明天再來找你。”

黎糧一家子割麥子也很辛苦,早點兒把麥鐮送過去,也能讓他們少受些累。

把包子和麥芽糖遞給陶竹,他扛著兩把麥鐮去找黎糧。

*

作者有話要說:

麥釤,一種古老的割麥子神器,黎蕎做的這個工具,和傳統的麥釤不一樣,更簡潔一些。感興趣的寶子可以去搜搜麥釤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