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都沒有去制止柳豔晴的痛哭,當警察的都明白,在訊問犯罪嫌疑人的時候,嫌疑人的痛哭,這是一種非常好的開始,預示著她的內心已經開始崩潰。此刻,只需某種輕微的刺激,她就會像決了口的堤壩,滔滔不絕的把知道的情況全說出來。

皇甫海霞從包裡掏出幾張紙巾塞給了柳豔晴,“嫂子,擦擦你的臉。”

柳豔晴的哭聲戛然而止,她先是仰頭詫異的看了眼皇甫海霞,接著就嘆息一聲說道,“唉,我早就知道紙終究包不住火的,人家好好的一個黃花大姑娘就這麼沒了,而且還死得那麼冤屈,事情總會有個說法的。報應啊!報應!”

皇甫海霞強壓心頭的激動,上前俯身攙起柳豔晴,說道,“嫂子,把你知道的都講出來吧,這樣你的心裡才能好受些。不到半年時間,你看你都老成啥樣了。”

我也很合時宜的給柳豔晴倒了一杯熱水,端給她,“嫂子,不著急說,先喝口水。”

王澤超對我和皇甫海霞眨了眨眼睛,似乎非常欣賞我們之間的配合。

人往往都有一種逆反心理,當你越是不想讓她說的時候,她反而激發起了一種傾訴的慾望,這種慾望一旦在心底產生,就會像蘑菇雲一樣,翻騰著膨脹起來,一發不可收拾。

“事到如今,我還能隱瞞啥啊,都告訴你們吧。”柳豔晴喝了一口水,她把杯子放在方桌上,開始了她的講述,“我記得那是去年的陰曆十一那天,我們家老夏帶回一個女人,一個非常漂亮的城裡女人。哦,就是你的妹妹皇甫海燕。當時老夏說她是來考古的,想去抱牛崮山峰上看看,讓幫著找個嚮導。老夏很爽快的答應下來,然後把皇甫海燕安排在東廂房裡後,他就出去了,說是鄉里領導找他。那天晚上,他喝的醉醺醺的回來了,回來的很晚……”

負責記錄的偵查員趴在方桌上,筆走龍蛇,一字不差的記錄著柳豔晴的供述。

王澤超悄悄給我和皇甫海霞使了個眼神,我倆趕緊尾隨他走出了正房,公安局的其他領導們也都出了房間,分頭去督導預審大隊的詢問工作。

“楊陽,你也應該清楚,我們現在是重證據不重口供,即使柳豔晴供述出夏宇的作案過程,我們也需要大量的證據來砸實,繼而形成一條完整的證據鏈。我有種感覺,這個女人掌握的情況並不多,或者說夏宇一定對她還隱瞞了什麼。”王澤超掏出一支香菸,點燃後慢慢品味著。紅色的火頭在黎明前的黑暗中一閃一閃,他的臉也時隱時現。

“王局,你有什麼建議?”我問他道,王澤超既然把我和皇甫海霞叫出來,就一定有他的想法。

“楊陽,海霞,你們看啊,夏宇既然把他兒子的舌頭都割掉了,這說明什麼問題?這說明他兒子才是最重要的證人,去年,我們的人曾經對這一地區進行過大規模的搜救,這讓夏宇感到了強大的壓力,為了保護他自己,所以才把夏洛特的舌頭割了下來。他之所以沒有殺死夏洛特,那是他的心裡存有一絲幻想,以為皇甫海燕失蹤的事情就此打住了。但是,他沒想到你們兩個人來了,而且村裡因此事開始死人,這才迫使他動了殺死兒子的念頭。”王澤超把菸蒂扔在地上,用腳踩滅,“所以,我想請你幫著聯絡架軍用直升飛機過來,把夏洛特送去省城,請省公安廳的專家來詢問夏洛特。”

皇甫海霞也附和說道,“楊陽,王局說的沒錯,夏洛特作為我妹妹失蹤案的重要當事人,他的證詞不可或缺。另外,也需要對他做一個精神鑑定,好確定他是否是一個完全刑事行為能力的人。”

“王局,沒問題,我這就聯絡當地駐軍首長。”我二話沒說,直接摸出手機撥通了當地駐軍首長的電話。

電話接通後,我把現在的情況簡要向駐軍首長做了說明,首長很爽快的答應立刻派飛機過來。

“你們先聊著,我去安排下。”王澤超歉意的對我們說道。

“您忙!”我點點頭,示意王澤超自便。

院子裡就剩下我和皇甫海霞,此刻我們成了最清閒的人。

皇甫海霞走到我身邊小聲問道,“楊陽,我就納悶了,海燕怎麼就成了劉娘娘呢?這裡面是不是有什麼隱情呢?”

我無奈的聳了聳肩膀,苦笑道,“如果我知道答案就好了,皇姐,這個問題還是你親自去問她吧,反正兩天後她會來找我。”

“切,看你那德行,人家不是想讓你幫著分析分析嘛。”皇甫海霞白瞪了我一眼,不滿的嘟囔道。

“好吧,皇姐,有些事情我還不能全告訴你,不過,我有種感覺,你妹妹如今跟冥界的某個大人物有著某種特殊的關係。”我說道。

“什麼樣的大人物,他們之間又是什麼關係?你能說明白點嗎?”皇甫海霞不解的盯著我,追問道。

“什麼大人物和什麼關係我不清楚,不過,據我請的人說,現在冥界根本查不到皇甫海燕這號人物。咳咳,就是說你妹妹的陰魂根本就沒在酆都城掛號,查無此鬼。而且我請的人還警告我不要再管你妹妹的事。”我說道。

皇甫海霞眼珠一轉問我道,“楊陽,你請的人在冥界什麼地位?”

我當然明白皇甫海霞問我這話的用意,於是笑道,“這該怎麼說呢,打個比方吧,我請的人就好像李蓮英。呵呵,不過人家可不是太監啊,而是一個十世大善人。”

皇甫海霞臉色一變,她猛地抓住了我的手,驚呼道,“楊陽,既然連那人都不敢對你明說,只能說明我妹妹在冥界的事情很微妙,或者她受到了某種脅迫也不一定啊。你能幫著查一查嗎?”

我搖搖頭,“不能,還是等你妹妹親自對你說吧。”

皇甫海霞也感覺很無奈,“好吧,也只能如此了。”

我倆彼此沉默起來,院子裡靜悄悄的,就連傻子夏洛特都停止了嚎叫。我似乎感覺皇甫海霞在盯著我看,目不轉睛的那種看法。

突然,皇甫海霞輕聲對我說道,“楊陽,為了我你做出了那麼多犧牲,幾次差點把命給丟掉,我,我該怎麼感謝你呢?我知道你不缺錢,可是,我真的沒有什麼可以給你,報答你的了。”

“皇姐,如果我是為了報酬的話,就不陪你來這裡冒險了。”我感到納悶,皇甫海霞怎麼突然間說起這種話來了。

“咳咳,楊陽,我,我……等我妹妹的事情了結,我願意把我的第一次給你,其實,其實……哦!你放心,我不會跟林菲搶你的,我……我是真的……”皇甫海霞說話吞吞吐吐,態度扭扭捏捏的,我甚至能感覺到她身上散發出的那種熱度。

我的心裡轟的一下子,我相信,此刻只需我做出一個簡單的動作,張開雙臂,皇甫海霞就會毫不猶豫的撲進我的懷裡,任由我隨便怎麼樣都行。

但是!哥們真的不是那樣的人!君子好色,取之有道,趁人之危的事我是不會幹的!

“皇姐,我……”我剛想慷慨激昂的來一通,卻被匆匆而來的王澤超給打斷了。

“楊陽,海霞,柳豔晴全撂了,可是她說皇甫海燕不是夏宇殺的,兇手另有其人!”

我和皇甫海霞都愣住了,誰才是謀害皇甫海燕的兇手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