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最快的速度拿到親子鑑定書,“沉經實”死死盯著最後那一行字。

…係為99·99%的生物學父子關係。

手上的力道忍不住抓緊,那張薄薄的紙片便瞬間四分五裂。

他咬著牙,憋著一腔怒火找到沉老爺子。

黑眸中射出兩道冰冷的弧度。

“死老頭,你最好把當年的事給我說清楚,否則,你那寶貝兒子再也別想回來!”

“你!”沉老爺子怒極反笑,“好好好!真是好得很!”

“那我就讓你徹底死心!”

說到這心底難免劃過一抹傷痛,但眼見“他”越來越偏執,沉老爺子還是狠下了心腸,娓娓道來。

“阿實和你都不知道吧,梁秋那孩子曾經找我談過,說她跟阿實早就已經是過去式,她現在也不喜歡他了。

她跟阿誠雖然是商業聯姻,但我看得出來,阿誠那孩子也是喜歡她的。

你和阿實一直覺得是我拆散了你們,但那其實一直都是她自己的選擇。”

“你放屁!”

“沉經實”根本不相信,這十幾年的堅持怎麼可能只是一個笑話?

明明當年他們在一起的時候是那麼開心,只是因為他做錯了一點事她才賭氣地提了分手,怎麼可能就不喜歡他了呢?

他不信!

一定是這老頭在胡說八道!

他陰鷙的眼神盯著沉老爺子,“別把我當傻子!你的話我一個字都不會相信!”

“你……你怎麼就是不明白呢?這麼多年來我一直不肯告訴你們,就是不想你們受傷。”

結果,反倒是害得“他”越來越偏激。

眼底透著一抹恨意,“沉經實”冷靜地從身後掏出一把槍,冷笑著抵上了沉老爺子的太陽穴。

“…你…要殺了我?”老爺子身體僵住。

“沉經實”眼底泛起密密麻麻的猩紅,“因為你該死!”

體內真正的沉經實在跟他劇烈地撕扯著,“不!不要!住手!”他瘋狂地掙脫,想要擺脫限制重新奪回身體的主動權。

蒼老的面容滑下兩行淚水。

“你知道當年梁秋為什麼不選擇你嗎?因為你這個人沒有心,冰冷無情,連自己的親生兒子都可以拋棄!”

“閉嘴!閉嘴!死老頭你給我閉嘴!”

“沉經實”氣得渾身發顫,拿著槍的手瘋狂抖動,“信不信我現在立馬送你下去陪葬!”

“阿實。”沉老爺子這麼叫,“別再犯錯了,收手吧。”

“小迢六歲那年,你把他丟了,那時,我護了你一次,那孩子便一直記恨我到現在,我也心痛啊,可你是我兒子,我不護著你又能怎麼辦呢?”

桌上的筆筒被“沉經實”砸了出去,發出破碎的聲響。

“如果不是你隱瞞,我又怎麼可能會犯這樣的錯?”

沉老爺子身子僵了僵,“那現在呢,阿迢和你越長越像,難道過了這麼多年你一點都沒有懷疑嗎?可你仍舊狠得下心,想毀了他的人生!

那是你的孩子啊!親生的孩子啊!

你忘了自己是怎麼一步步把他養這麼大的嗎?

你忘了他第一次叫你爸爸時,你激動得落淚的樣子嗎…”

手上的槍突然鬆懈了下來,沉經實飛快地扔了槍。

一臉痛苦地跪下來,“對不起爸,是我不好。”

沉老爺子面色難掩苦意,無力地跌坐在椅子上。

半響,才看向跪在地上的沉經實,嗓音乾裂沙啞,“阿實,你病了,病得太深。”

不只折磨旁人,也折磨了自己。

失魂落魄地走出書房,沉經實腦子裡恍恍忽忽地迴盪著沉老爺子的話。

“阿實,我們去治病吧,治好病後就去自首,爸爸和你一起好不好?”

這一刻,他頭疼得厲害,萬物模湖,讓他失去了分辨真假的能力。

小小的沉念秋跑過來,關切地問:“爸爸,你怎麼了呀?是不是生病了?”

眼前像蒙了一層陰影,沉經實什麼都看不清,跌跌撞撞地往前走。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沉經實也分不清到底哪個才是真正的他了。

是否在那張溫柔和善的面容之下,就真的對沉迢沒有一點恨意?

或許他自己就是“沉經實”,“沉經實”就是他,所有的一切只不過是給自己找了個藉口,找了個可以光明正大宣洩恨意的藉口。

這麼多年來,他恨梁秋,恨沉經誠,恨沉老爺子,恨沉迢…

而這一切只有那個“沉經實”才能幫他報復回來!

“爺爺,爸爸他好奇怪呀,念念擔心。”

沉老爺子站在門口,溫柔地摸了摸她的頭,“念念乖啊,爸爸只是被一隻小蟲纏住了,等爺爺把它趕走,爸爸就能好起來了。”

才三歲多一點的沉念秋此時還看不懂老人臉上的痛苦和複雜,只是天真地說:“好,那爺爺要快點把蟲蟲趕跑哦~爸爸一定很害怕!”

“好,爺爺答應你。”

距離沉迢離開已經過去了一個月,關於他的熱度如蜻蜓點水般,漾開了一抹漣漪後又消失於無痕。

大家都忙著自己的事,漸漸地好像也就忘了自己曾經還轟轟烈烈地追逐過某個身影。

許幸運成了高二年級榜上常勝不敗的將軍,各科老師都對她的成績和努力無可挑剔。

劉楠眼熱得不行,看著二班的班主任整天在辦公室裡吹噓,暗戳戳地想把許幸運調回來。

開什麼玩笑,那本來就是她班上的學生好不好!

為此還和二班班主任較了好大勁,最終還是許幸運歉疚著說不換了,就留在二班挺好的。

只是每隔一段時間,她都會有意無意地走到走廊盡頭,那是一班的教室。

透過窗戶,還能看到裡面那個熟悉的位置,只是卻已經沒有了那個熟悉的人。

她看著天邊那一朵雲,竟恍忽幻化成了沉迢的臉,展現在眼前…

高考那一年,許幸運成了一匹黑馬,一舉摘下了市狀元的頭銜,成了那年巖城市的高考狀元。

許幸運也挺意外的,畢竟高三下學期的幾次模擬考她的狀態都很差,排名在全市勉擠進前十。

但所有人都不覺得奇怪,畢竟她的那股拼命勁誰都看在眼裡。

出成績那天,她抱著手機等了一天,放才明白,有些事情或許這輩子都不該再奢望了。

既然如此,沉迢,那我祝你在沒有我的世界裡,平安順遂,一世無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