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跟著林恩陽先去了檢驗室,先把該做的化驗都做了。

檢驗科的主任熱絡地跟在他們身後,收好了所有檢驗單才笑著道:“林大夫,你先帶著張司令回接診室吧,我們馬上就把化驗好的結果給你送過去。”

張老爺子禮貌又疏離地點點頭,“實在是不好意思,給你們添麻煩了。”

“不麻煩!不麻煩!”主任連忙擺手。

可看著張老爺子一行人離開,沒能套上近乎的他,有些懊惱地嘆了口氣,只能認命地抓緊時間趕緊去化驗了。

此時林恩陽的接診室外,蹲著一排瘦骨崚峋的病人。

這些人身體很虛,虛到看到他們過來,還得互相攙扶著才能慢慢站起來。

“林醫生,我們這病還有得治嗎?我們聽說最近針對我們的病,有了新的治療方案,而且這藥費還很便宜是嗎?”有病人激動地問。

林恩陽聽到這話,眉心立刻死死擰了起來,“這話誰跟你們說的?”

“林醫生,你別管誰跟我們說的,你就告訴我們,是不是真有這麼好的藥?”有病人急躁地喊了句。

“對啊,是不是有可以治癒的藥?你為什麼不給我們用,你看我們現在這樣,都被醫院下了通知,連一個月都活不到。”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苦苦哀求。

林恩陽有些無奈,但最後還是搖了搖頭,“這件事你們不要讓別有用心的人瞎挑撥,要是真有藥確定能達到治療效果,我們肯定會立刻公佈。”

結果這一句話,像是徹底點燃了那些病人的怒火。

“你騙人!你手裡明明有好藥,就是不給我們治!你是不是就想讓我們花大價錢治病!你們醫院是不是就想賺我們的錢?!”他們怒氣衝衝地推搡著林恩陽,那兇狠又癲狂的模樣,像是要撕了他似的。

林恩陽努力解釋著什麼,可無奈這些人的聲音實在太大,他說的話被完全淹沒。

姜野尋看著林恩陽這樣,乾脆拎著他的後脖頸,將他扔到自己身後。

那些人還想要去抓他,姜野尋上前一步,擋住了這些人。

“你是誰,你幹什麼要管我們的事?”為首的人怒目圓赤,像是想要跟姜野尋耍橫。

結果在看到那雙陰翳如毒蛇的眸子時,嚇得往後連退了兩步。

姜野尋冰冷的視線掃過眾人,他們吞嚥了下口水,聲音總算是小了下來。

但過了十幾秒,人群中有個男人不服氣地道:“林醫生,你今天必需給我們一個交代。為什麼明明有又便宜又好用的藥,你卻要瞞著所有人?你別說什麼沒有這種藥,看看現在就站在這的張老爺子,明明之前跟我們一樣都是等死的病情,走兩步都要喘上幾口,現在不僅可以自己走路,甚至連喘都不帶喘下的。

我們不是傻子,他有沒有用傳聞中的新藥,我們大家心裡都很清楚。難道你是覺得他身份高,不能出事,所以有好藥就立刻給他用?”

林恩陽有些頭痛地揉了揉腦袋,然後壓著怒意道:“我不管你們到底聽誰說的,但告訴你們這事的人絕對沒安好心。只要是在醫院上班的人就應該知道,所有的藥在給大家用之前,都會挑一些人做實驗。誰也不知道吃下去的結果是什麼,好,還是壞,都是不可控的。老爺子是有大義,願意用他自己的命,孤注一擲地幫國家試藥,結果就換來你們這樣的指責?!”

“你說的這些我們都不懂,我們只知道你們有藥,只給有權有勢的人用,現在我們都快要死了,可他卻是好好的。”邊上的人依舊怒氣衝衝地反駁。

“那隻能說明這個藥是有效果的,可是……”

“有效果,那你就給我們都用上這藥!”

還不等林恩陽把話說完,那群病人立刻沸騰地叫囂起來。

他們就像是落水的人,在最絕望的時候看到塊浮木,一個個爭先恐後地想要抓住這唯一的求生機會。

可偏偏林恩陽傻不隆冬地搖搖頭,“不行!這藥都還沒到大規模的試藥階段,就算是要試藥也對參與的每個人,有很嚴苛的要求。不是每個人都有這種機會。”

“為什麼我們不行?張老爺子就行?!你們這就是搞特權、搞階級行為。”有人氣憤地叫囂。

蘇筱筱聽著這聲音,微微擰了下眉。

不過看他們這樣爭來爭去,不免又覺得有些好笑。

這藥方她到現在都還沒有上交,別說給這些人用了,就是臨床實驗的階段都還達不到。

林恩陽這種時候不敢去看張老爺子,免得把戰火給引到他身上。

張老爺子也不好去看蘇筱筱,怕她被這些人嚇到,或是被這群幾近癲狂的人傷害。

可蘇筱筱卻在這時突然出聲,“你們想要用藥也不是不可以,但錢得你們全權負責,並且你們還要籤個免責協議,證明你們願意在不確定這個藥是否,真的適用於每個人之前,出現任何無法治癒,甚至死亡的情況,都將由你們自己全權負責。”

“憑什麼!張老爺子都沒有事,憑什麼我們就要出事。”那個躲在人群裡的男人再次開口。

蘇筱筱的目光不動聲色地越過眾人,落在一個身高可能也就剛剛一米七出頭,長相普通到,扔進人群裡都會不見的男人身上。

不過在那個男人目光對上她之前,蘇筱筱又把視線給收了回去。

“張老爺子在用藥之前也確認過,生死由命,絕對不會怪罪任何一個人。”她聲音淡漠地強調。

看著那些人臉色一變,掙扎和不甘害怕同時浮了上來。

蘇筱筱不想聽他們嚷嚷,趕忙繼續道:“你們不願意答應也沒有任何關係,畢竟一款新藥在實驗階段也是很難得的。全國各地有這麼多等著新藥救命的患者,自然有人願意答應。你們可以慢慢等,一直等到這個藥的所有臨床實驗成功。”

那些人聞言全都靜默下來。

他們是急又不是蠢,自然知道眼前這小姑娘說得在理。

可誰有那魄力拿自己的命去試藥?

他們就是怕死,才會聚集在這裡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