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蕭又道:“最近需要大家同心協力,因為二百萬畝官田的屯民管理也是一項累活。”

眾人紛紛答應。

這些官田是那些世家地主出讓的,原先的佃農如今都被劃分為“屯民”。

屯民,還有開墾荒地的職責,但梁蕭並不打算在燕州大規模墾荒。

燕州農田不少,人卻不是那麼多,眼下還是以穩定局勢為主。

與此同時,秦勳所接觸的民宅一如既往地安靜。

而在距離民宅十丈之外的另一座宅院裡,幾名玄衛躲在二樓,時刻關注。

梁蕭返回院子,還未進門,遠遠就聽到江拂雪在講《西遊記》的最後幾章。

似乎是講給夏侯青衣她們聽的,畢竟沐琴雪和公孫月已經當面聽他講過了。

院子裡,夏侯青衣聽得津津有味。

但警覺的她很快就聽到身後的腳步聲,轉身一看是梁蕭,連忙起身,向他欠身行禮。

梁蕭抱拳道:“青衣姑娘,真不必如此拘謹。”

沐琴雪也道:“他並不在乎這些繁文縟節的,把這裡當自己家就好了。”

一旁的公孫月心情複雜無比。

她收到了秦百里這個“族民”的提示:撮合赤血劍與梁蕭,屆時可以利用赤血劍與劍族的關係……

她隱約明白了秦百里的用意,但是,她總覺得不爽!

自己都還沒拿下樑蕭呢,為什麼要撮合他和別的姑娘?

夏侯青衣微微點頭,只是注視著梁蕭,心中歡喜。

他確實平易近人,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樣,高高在上,或者正兒八經。

剛才沐琴雪和公孫月就在講述梁蕭幾次不要臉的場景。

他也很有趣,令人忍俊不禁。

“二百萬畝農田管理,有勞琴雪和三小姐費心了。”梁蕭道。

沐琴雪欣然應允。

公孫月哼哼道:“你就不能叫人家小月麼?”

“好的小月。”梁蕭沒有反對。

公孫月這才眉開眼笑。

夏侯青衣看在眼裡,也不禁暗暗吃驚。

這真是巴蜀第一美人,盛氣凌人、高高在上的公孫家三小姐?

“最近燕州事多,我正在加強治安,但你們儘量少出門。青衣姑娘,你們作為俠客,也是北胡人重點報復的物件,也請注意一下。”梁蕭叮囑道。

夏侯青衣點點頭,向梁蕭抱拳,似乎是要告辭。

沐琴雪和公孫月同時起身,異口同聲道:“就住在這裡嘛!”

夏侯青衣一怔,緊張地搖了搖頭。

江拂雪疑惑地看向自己的三姐。

這位青衣姐姐,她們都很喜歡,是個姑娘都免不了很喜歡這樣的女孩子。

尤其是得知她是啞女,這份喜歡又夾雜了幾分心疼。

沐琴雪已經和梁蕭有了婚約,盡地主之誼留客,沒有問題,畢竟對方是北境大俠,哪怕是站在為梁蕭考慮的角度,也應該與她打好關係。

公孫月的佔有慾很強,江拂雪很清楚這一點,否則公孫月不會和沐琴雪如此較勁。

她可不認為,自己的三姐會因為對夏侯青衣有好感,就留她作客,那相當於給自己平添了一個潛在的情敵。

江拂雪的目光又落在夏侯青衣身上。

這姑娘也不可能會因為巴蜀的關係,對梁蕭不利。

江拂雪突然想起什麼,目光復雜。

梁蕭略加思索,道:“青衣姑娘,你若與她們相談甚歡,住在這裡,她們也不必每天串門,我會叮囑其他人少來叨擾。”

夏侯青衣聞言,猶豫片刻,看著梁蕭,點了點頭。

沐琴雪笑道:“那一會兒大家一起吃個飯吧。”

夏侯青衣又連連搖頭,匆匆寫下幾個字。

【我一個人吃……】

江拂雪若有所悟,道:“青衣姐姐是不是擔心,吃飯的時候讓我們看到你的真容?”

【我又不好看……】

公孫月微眯著眼,看著夏侯青衣的字,頓時無語。

劍滄浪對赤血劍真容的評價,是“花容月貌,不下於月妹”,也就是不遜色於她。

原來大俠也如此過分謙虛。

梁蕭安慰道:“能留下來作客已是不易,不可勉強她。”

沐琴雪這才作罷。

少頃,一名玄衛過來通報:“侯爺,有情況……”

梁蕭會意,隨玄衛離開。

夏侯青衣看著他的背影,頗有些失落:她想起有句話叫……“女為悅己者容”?

梁蕭隨玄衛們來到民宅二樓陽臺,遠遠望著那間民宅。

只見院子中央坐著一名麻衣青年,頭戴青色箬笠,正在準備春耕。

“此人便是宅院主人,名叫元乘風,但我們看他樣貌,判斷應該是北胡人。秦勳先前就來過這裡,呆的時間比在其他民宅要長一刻鐘。”

梁蕭聽著玄衛的解釋,若有所思。

“你們繼續關注,我在等秦勳主動向我坦白。”

玄衛們一口答應,眼神卻是有些不信。

做奸細的哪有主動坦白的?

大楚,定國侯府。

已經歸國的邢風正在院中聽琴。

琴曲高潮處,邢風突然睜眼,對遠處琴女道:“第三絃斷了。”

那琴女俏臉緋紅,起身致歉。

“無妨。”邢風只是讓他繼續彈琴。

琴曲結束後,邢海等邢風遣散眾人,才稱讚道:“小侯爺精通音律,竟到了如此境界!”

邢風只是微笑,突然有些擔憂。

“我離開京城,留下秦勳,叮囑他務必忠於蘭陵侯,不知他能否信守諾言。”

“他是半路投誠,其心難料,小侯爺不能太相信他。”邢海提醒道。

邢風只是點頭,喃喃自語。

“他手頭掌握了不少情報,但其人並非心術不正,只是有自己的想法。我臨走之前告訴他,蘭陵侯只要對百姓有益,你侍奉他勝過投靠我。”

邢海撇嘴道:“小侯爺何必將他推給蘭陵侯呢,如此人才,又亂天下之力,不如據為己有……”

邢風只是微笑:“你不明白秦勳的想法,也不明白我與蘭陵侯的志向。”

邢海不復多言,只是感嘆。

“自從小侯爺離京之後,不同以往了。”

邢風道:“若我所料不差,這會兒蘭陵侯應該是在幽州一帶任職,以他的胸懷,必是奔赴抗擊北胡的前線。燕州疲敝,或許他會覺得那裡最需要他。若是如此……”

“我相信,秦勳會做出正確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