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琴雪猶豫片刻,嘆道:“若是他很有才呢?”

“這種廢物,還能有才?琴雪,你是聽誰說的?”南宮寧不禁嗤笑。

考慮到段雲袖身份敏感,沐琴雪只能含糊回答:“聽我一位朋友說的,我相信她的判斷。”

南宮寧秀眉緊蹙,提醒道:“這分明是在害你,你以後可要離這種朋友遠點。”

沐琴雪道:“她的德藝遠在你我之上,也斷然沒有害我的理由,你不能以己度人。”

南宮寧奚落道:“琴雪,你一再撮合我和梁蕭,難不成是看上了我的雲青?雲青是我的,他大哥雲城和你更般配,以後咱們姐妹倆一起嫁入端木家,不就是親上加親麼?”

沐琴雪一愣,壓下心頭升起的無明業火,微笑注視著南宮寧,說道:“抱歉,我只聽我爺爺的安排。”

南宮寧的語氣逐漸變得尖酸刻薄:“那我姑且相信那梁蕭有才吧,他再有才,能勝過這端木家‘雙龍’?琴雪,我還是那句話,我和梁蕭沒有任何可能,誰愛嫁給他誰去!你要是看上那梁蕭,你去下嫁他唄……”

沐琴雪一臉失望注視著南宮寧,點了點頭:“知道了。”

二人不歡而散。

沐琴雪送走南宮寧之後,回到自己的房間,關緊房門。

良久,房間裡響起沐琴雪放肆的笑聲。

“這可是你自己說的!”

梁蕭在回家路上順路買了幾斤精肉和鮮魚,交給阿婆做了一桌豐盛的菜餚。

主僕二人得知梁蕭從林端那裡賺來了五百兩銀子,也由衷喜悅。

夜間,等江拂雪去睡了之後,阿婆才對梁蕭說道:“老奴斗膽,有些話想和少爺說說。”

梁蕭看著有些佝僂的阿婆,點頭道:“直說無妨。”

阿婆弱弱地說道:“自從少爺收留了小姐和老奴,無論少爺有多落魄,在全家生活飲食方面從不含糊,總能讓老奴和小姐吃上肉,我們一直很感激少爺。但如今老奴和小姐依然希望少爺能省省錢,為以後東山再起做準備。畢竟小姐她一直相信,將來少爺會是人中龍鳳。”

梁蕭一愣。

類似的話,江拂雪和阿婆以前也經常跟他說。

“阿婆,昨晚你回來得很晚,是去大戶人家那裡做些雜活,補貼家用?”

阿婆一愣,點頭道:“都留給小姐做私房錢了,小姐希望等少爺缺錢的時候,再幫少爺應急。”

梁蕭心中一暖,說道:“從今天起,你就在家裡,不要去別人家打雜了,還要看著雪兒,別讓她也去。”

阿婆慚愧低頭:“是老奴給少爺丟人了。”

梁蕭解釋道:“那倒沒有,我只是不希望你再這麼操勞,以後你照顧好這個家,照顧好雪兒就行。我已經找好了生財之道,一定讓你們過上富貴的日子,不再為我提心吊膽。”

阿婆將信將疑,但還是答應了。

梁蕭回到房中,望著桌上放好的幾根下午買來的甘蔗,面帶微笑,立即開始畫圖。

皇宮,御書房內。

女帝段雲衣望著桌上的那首《大夢誰先覺》,滿臉的不敢置信。

“這字,真是梁蕭寫出來的?”

段雲袖得意道:“千真萬確!姐姐若不信,問飛雲婆婆!”

一直守在一旁默不作聲的隨從飛雲,正是負責保護段雲袖的女兵副統領,大內高手。

“陛下,包括那首《秋詞》,的確都是出自梁公子的手筆!”

段雲衣聽到飛雲連對梁蕭的稱呼都變了,越發覺得不可思議。

“姐姐,你就說人家花的這五百兩值不值嘛~”段雲袖得意地抱著段雲衣的胳膊撒嬌了起來。

段雲衣終於忍不住掩嘴輕笑:“就算花五千兩,也是值的。”

“真的嘛?”段雲衣大吃一驚。

她之所以肯花五百兩,並不只是出於資助梁蕭的原因,還考慮到梁蕭心懷家國百姓,將來應該能是個好官,至少不太可能作奸犯科,從而保障這些詩詞的價值。

但她當時滿打滿算,那首《秋詞》作為獨一份的“真跡”,價值不會超過五百兩,即使後來她又發現了梁蕭書法水平,其價值也不會超過一千兩。

再加上這首字型別具一格的《大夢誰先覺》,總價值也不會超過三千兩。

她的皇姐,眼光一向獨到,僅僅只是這一首,居然估價五千兩!

段雲衣說道:“你不信?姐姐把林端叫來。”

司禮監秉筆太監林端!

真正的林端被招來御書房,段雲衣看到正主,臉不紅氣不喘,笑眯眯道:“小林子,皇姐最近新得了一幅墨寶,讓你來品鑑一下。”

林端領命上前,看見字型,一臉驚豔:“陛下,臣從未見過這種字型……”

“那林公公覺得如何?”段雲衣問道。

林端終於按捺不住,失聲驚歎:“臣愚見,筆法追勁,意度天成,非可以陳跡求也!將來必定能自成一派!這詩,也端的是一首好詩!”

段雲袖自豪道:“那林公公認為應該如何估價?”

林端答道:“字畫的價值,除了本身水準,還依託於主人。”

“若主人寂寂無名,價值幾何?”

“回陛下,白銀兩千兩,必有富豪收藏!待此人百年之後,五千兩白銀,有價無市!”

段雲袖又驚又喜:“不愧是皇姐,真準!小林子,若主人將來名揚四海,成為文壇翹楚,價值幾何?”

林端正色道:“回殿下,此人在成名之前就有如此神作,絕對能轟動文壇,白銀萬兩,必有擁躉!”

段雲袖又追問道:“若此人安邦定國,位極人臣,他還健在的時候,其文學成就和政績都足以在我朝史冊獨佔一篇列傳,價值幾何?”

林端激動道:“豪擲黃金萬兩收購,只賺不賠!”

黃金萬兩!

那相當於至少十萬兩白銀!

段雲袖秀眉一挑,又問道:“黃金萬兩?等此人百年之後,價值又能提升多少?”

段雲衣默不作聲,注視著妹妹。

她已經從這妮子的言語中聽出來了,她非常看好那個梁蕭。

林端的手開始顫抖了,遠離字畫,當場跪下,聲音都在發顫。

“陛下!殿下!若如此,待此人百年之後,金錢已經無法衡量其價值,這種真跡應該留作皇家收藏,絕不應該流落民間才對!!”

御書房裡,出奇的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