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見到梁蕭,白河壓下心中的嫉妒,笑臉相迎。

“看來梁老闆是發了大財,能從我這裡既買甘蔗又買地的。”

梁蕭微笑道:“那也是多虧了白家主願意出售高品質甘蔗,我才能賺點蠅頭小利。”

“你賺了多少?”白河急問道。

梁蕭頓時滿臉傷感,答道:“只有你家的甘蔗,出糖率高一點,勉強能讓我的糖坊盈利。製糖賺的錢,都用來支付工錢、買地,還要儲備一部分用於購買下期的甘蔗。實際的利潤,不到一百兩。按照這個利潤,起碼要賺兩年才有可能賺回器具和買地的本錢!”

“白糖呢?還有多少?”白河又問。

梁蕭道:“產量所剩無幾了,大概還能賣個三五天。所以我急需白家繼續供貨甘蔗,只有白家的甘蔗出糖率足夠高。”

白河將信將疑道:“把你的來意說清楚吧!”

梁蕭道:“我想做大點,下期你白家的甘蔗我全部要了,依然是對標定國侯府的甘蔗價格,高出兩成,這一次,我會收購總價五千兩的甘蔗!”

“若你吃不下呢?”白河皺眉道。

“自然是用五千兩應收盡收,若我的本錢不足五千兩,按照契約,也立下借條給你。”梁蕭答道。

白河盯著梁蕭,目光灼灼:“我還要你的祖宅,和你的製糖工坊、製糖秘方!”

梁蕭不假思索道:“可以!若你供應不上五千兩總價的甘蔗,你就必須把甘蔗進貨的渠道免費讓給我,從今往後,由我梁蕭來取代你白家進貨甘蔗。”

白河猶豫了片刻,重新打量著梁蕭,說道:“這是大事,我需要考慮一刻鐘。”

梁蕭欣然應允。

白河立即召集府上眾人商議。

“家主,此人一直在討好定國侯府,說不定會聯合定國侯府坑咱們一把!”

“家主別忘了,定國侯府每次想要掃空梁蕭攤位的白糖,梁蕭的人都沒有拒絕。”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都在勸白河三思。

白河咬牙道:“這梁蕭是個蠢材!能弄出白糖這種新玩意來,卻只賣四百文一斤,根本就是暴殄天物!我若是能把他的工坊奪過來,到那時候,由我運作的糖坊,慢慢做大,足以壟斷全國的白糖生意!這是一場風險交易,但定國侯府那邊就算甘蔗降價,也降不了多少吧?”

眾人恍然大悟,紛紛改口:“還是家主英明!定國侯府要是與梁蕭合作,咱們頂多損失個幾十兩,若與咱們合作,咱們可以讓利更多!這梁蕭是罪臣之後,定國侯府也沒理由想要扶持他!”

“讓利一千兩,我就不信定國侯府不會心動!”白河冷笑道。

“家主英明!”

白河出來後,對梁蕭說道:“下一批甘蔗在八月初到,到時候咱們就交易五千兩!我若不能供貨,從今往後甘蔗的進貨渠道交給你。你若買不起,那五千兩我也可以不要,你的祖宅,製糖秘方,工坊,全部給我!”

梁蕭一口答應。

二人直接去官府簽了契約,各存一份,留一份在官府作為憑證。

回到家中,白河立即催人去通知甘蔗供貨商:“把價格提高點,讓定國侯府也不好進價!”

梁蕭帶著契約回到家中的時候,已經是夜間。

他在等待。

那一夜,沐琴雪與他簽訂了預定白糖的契約,內容寫得明明白白,會如何為他供貨甘蔗,如何定價。

如果定國侯府一定要與白河合作坑他,那他與定國侯府各損失一半。

再加上“林公公”這層關係,定國侯府不至於目光短淺。

這是他與白河對賭的底氣。

至於定國侯府跟他關係如何,他不在乎。

護衛來報:“林大人造訪!”

今夜來訪的,卻是偽裝成林端的段雲袖。

“梁公子,沐小姐她不方便出門,由我來代替她與你交易咯。契約什麼的就不必了,你有什麼打算,都可以告訴我,再由我轉告,定國侯府說到做到。”

梁蕭說道:“後續我大概還能提煉出一萬三千斤白糖,其中七千斤可以定每斤三百文的價格,秘密出讓給定國侯府。”

“甘蔗最多存放個七天,你的工人加起來才一百多人,怎麼可能在半個月裡提煉出這麼多白糖……”段雲袖驚道。

“這就是製糖的奇妙之處了。”梁蕭一臉神秘。

段雲袖看在眼裡,心中不憂反喜,這才點頭道:“我相信你!你也可以放心信任定國侯府,畢竟,能有你長期提供低價的白糖,也是天大的商機,定國侯府知道如何權衡取捨!”

梁蕭終於放下心來,解釋道:“甘蔗的進貨渠道必須掌握在我的手裡,再不濟也是掌握在定國侯府手裡,免得別人漫天要價,比如白河,總想著掏空我的本錢。”

“無商不奸嘛,你若是沒點手段,別說官場了,連商場都沒有你的立錐之地!”段雲袖提醒道。

梁蕭笑了笑,注視著段雲袖:“偌大京城,除了我的雪兒,也就林公公靠得住了。”

段雲袖撇嘴道:“其實沐小姐人也不錯的,你將來若是平步青雲,抱得美人歸也不是沒有可能,不必在乎她父母的看法。”

梁蕭笑而不語。

“你那天瀟灑離去,是不忍心破壞她們母女關係,對麼?”段雲袖好奇道。

梁蕭一愣,點頭道:“林公公竟然能看透我的想法。”

“因為我相信你的為人!”段雲袖小臉紅撲撲的,很快意識到自己有些急了,補充道,“所以,希望你不要辜負我的信任……”

梁蕭沉默了。

段雲袖眼裡多了幾分失望,說道:“你想專心經商的話,就經商嘛……”

梁蕭終於開口,嘆道:“林公公,下山之前,我看天下,以為英雄輩出。下山之後,再看天下,原來鼠輩成群!”

段雲袖漲紅了臉,不知所措。

只有她和女帝明白,梁蕭說得不錯。

如今的大周,強敵環伺,卻有軍閥割據,朝野黨爭,更有門閥林立……

只是……自己也是鼠輩麼?

梁蕭這才握住段雲袖的手,正色道:“不承想,知我懂我的人卻是林公公。”

段雲袖又驚又喜,心裡的陰霾一掃而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