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日,時乖在宿舍裡洗洗曬曬。

順便把隔壁床李心愛的被子也抱出去。

李心愛是個爽朗大方的姑娘,是個直腸子,一個宿舍四個人,難得她們兩人投緣。

拿了衣架拍打好被子,她懶洋洋地坐在陰涼的走廊下,雙腿蜷在臺階上,看著眼前的綠草坪。

手機響起,她看著上面閃動的頭像,唇角彎起來。

“江戒,你到啦。”

江戒蹙著眉頭,低聲問:“怎麼昨天的資訊都沒回?”

他昨天剛下飛機便發了許多資訊給她,一直沒等到回覆。

心裡開始發慌,生怕她出了什麼事。

“昨天手機掉水裡送去修了,今天剛拿回來,資訊都沒收到。”她輕聲解釋。

時乖看著他身後的環境有點熟悉,唇抿了抿,“你在醫院?”

“嗯,水水住院了。”江戒站起身,向車子走去。

時乖眸色微斂:“很嚴重嗎?”

“手機為什麼會掉水裡?”江戒沒有回答她的問題。

時乖抬眼看向陽光下的被子,簡潔素雅的顏色,看起來清新舒服。

“就不小心掉進去了。”

江戒坐進車裡,開啟車窗,手肘撐在窗沿:“再給你買個新款的,好不好?”

他總是想把所有最好的東西都塞給她。

時乖透過鏡頭,隱隱看到他手腕上銀色的鐲子,鐲子發出清冷的光,掛在他腕骨凸出的地方。

“不好。”

陽光太烈,明晃晃地照在草地上,她有瞬間的怔忡。

“江戒,她還好嗎?”

想了又想,還是把這個問題問出來。

這些曾經和她牽扯不清的人,原本已經成為過去。

卻因為他們兩人的複合,再度出現在眼前。

“生氣了?”江戒拇指擦在螢幕上她的臉頰處,小聲問。

時乖把手機往下移,只露出一點秀氣的下巴:“她能好好活著,才算對得起那顆心。”

江戒心下一沉,冷聲道:“手機拿起來。”

她是不是在哭?

有行李箱的聲音從大門口傳來,時乖側頭去看,眼睛閃過笑意。

“小乖乖,小愛愛回來了。”李心愛把行李箱一扔,飛奔著跑過來。

時乖笑了一聲,把手機拿起來:“我舍友回來了,不說了啊。”

說罷沒等他回應,便點了結束通話。

李心愛跑到近前,狠狠地抱了她一下:“想我了沒?”

時乖推開她:“熱死啦,桌子上有泡好的茉莉花茶,快去喝。”

李心愛鬆開她,仔細地打量:“眼睛怎麼紅了?”

“陽光太刺眼了。”時乖揉揉眼睛,“你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

還有半個月才開學呢。

“回來陪你。”李心愛渾身沒骨頭一樣地趴在她肩上,“剛剛手機裡那是誰啊?”

她遠遠地看見一眼,影片裡的男生又帥又有型,只一眼,便讓她過目不忘。

“男朋友。”時乖任她靠在肩上。

李心愛蹭地站起來:“你什麼時候有男朋友的?我一直以為韋飛翔才是你男朋友。”

“別瞎說。”時乖好笑地看她。

兩人安靜地靠在走廊的臺階上坐著。

手機上資訊的聲音響個不停。

“怎麼不回?”李心愛看了她一眼。

時乖抿緊了唇,看著上面的十幾條資訊。

她到底是回了句:“在忙哈,江戒乖,有時間給你發影片。”

“心情不好?”李心愛手肘撐在膝上,托住下巴打量她。

時乖點點頭,然後扯出一抹笑:“快開學了啊。”

她把玩著手機,想了想,還是開啟微信透過了付成龍的好友請求。

她知道,一旦跟江戒複合,過去的那些人和事,一定會重新出現在眼前,逃避,不是最好的辦法。

剛剛透過,那頭資訊就發過來:“時乖?”

“嗯。”

一張照片直接進來。

照片上的少年正彎腰,溫柔地抱著病床上的付水水。

剛才一直忍著沒掉下來的淚,瞬間滴到螢幕上。

付水水於她,是複雜的存在。

於江戒,在他們那個家庭裡,是唯一的柔軟吧。

“你怎麼哭了,小乖乖,怎麼了?”李心愛慌張地看著她。

時乖吸了吸鼻子:“沒事,例假快來了,多愁善感呢。”

李心愛噗嗤一聲笑了:“走,給你帶了好吃的,吃點好吃的,心情就會好起來了。”

時乖站起身,柔柔地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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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不鹹不澹地過去。

一轉眼便是九月份。

韋飛翔從東市回來,幫她帶了東市的特產。

“謝謝你啊。”時乖接過來,笑眯眯地看著他,“你媽媽身體好些了嗎?”

韋飛翔撓撓後腦勺:“好多了。”

天氣漸漸轉涼,兩人站在女生宿舍樓下,微風襲過,帶來初開的桂花香。

宋子蟬冷冷地哼一聲,停在兩人旁邊:“聽說你在宋華小區買了個房子?”

時乖眼神一點點涼下去:“聽誰說?”

“你自己到論壇上看去吧。”宋子蟬手上拎著水果,滿臉不服氣,“拿個獎學金有什麼了不起的?”

時乖被氣笑了:“你行你也拿啊。”

“我可不會像你一樣勾引男人。”宋子蟬鄙視地說。

她看著站在那裡亭亭玉立的姑娘,一個暑假過去,反而更加漂亮。

依然很瘦,只是臉上多了些奶膘,氣色紅潤,眉目含情。

她眼神瑟縮一下,心裡濃濃的嫉妒。

時乖從來不是忍氣吞生的性格,她按住韋飛翔想要上前的手,走到宋子蟬面前。

她個子比宋子蟬高了半頭,這樣站過去,氣勢上立馬壓住她。

身邊已經有人駐足。

她們兩人之間的恩怨,女生宿舍許多人都知道。

而且,時乖是化大的校花,一舉一動都引人注目。

時乖上下打量她,勾起一側唇角,笑容有些邪氣:“聽說你喜歡南竹學長啊?”

宋子蟬臉色一暗。

整個化大都知道南竹學長在勐追時乖。

“你有什麼好得意的,別人不知道,咱們班誰不知道你的獎學金是勾引了系......”

“啪!”時乖狠狠一巴掌抽去。

周圍觀看的人都呆住了。

宋子蟬捂著臉愣在那裡。

時乖臉色笑容全無,聲音結冰:“顧老師一心撲在研究上,若你再開口汙衊他,就讓警察來處理好了。”

“要報警嗎?”韋飛翔走上來,擋在中間,怕宋子蟬反應過來還手。

時乖盯著宋子蟬:“要報嗎?”

宋子蟬雙眼通紅,惡毒地看著她。

狠狠哼了一聲進了宿舍樓。

有人將這一幕拍下來,發到了校園網上。

韋飛翔擔心地看著她:“都被學校公開批評過一次了,她怎麼還是這樣?”

時乖抱著懷裡的特產:“我先進去了啊,謝謝你的東西。”

韋飛翔欲言又止,到底不敢再說什麼。

時乖回到寢室,便看到李心愛氣哼哼地靠在牆上。

一見到她過來,就扯著她不讓進。

“怎麼了?”她好笑地看著李心愛。

“那個賤.人在裡面罵你呢。”

“哦。”時乖澹澹道。

她們兩個之間的矛盾,從見到的第一天就開始了,到學期末評獎學金的時候,到了高峰。

連時乖自己都覺得莫名其妙。

她把懷裡的東西遞過去:“我老家的特產,拿去吃。”

李心愛接過來,小心翼翼地覷著她:“南竹學長剛才來電話了。”

因為時乖早已經把他拉黑,所以每次他的電話都打到李心愛這裡。

“小愛,你告訴他,我有男朋友的。”時乖坐在旁邊的臺階上。

也不知道江戒怎麼樣了。

她開啟手機,看著上面大大的週三兩個字,眉眼垂下去,又關上。

江戒說過,週一到週五,學校不允許用手機。

李心愛跟著坐下來:“我聽說警察都很忙的,以後你們結婚了,你們的家,可能要靠你自己撐起來的。”

“嗯。”時乖雙睫微顫,抬頭看著漸落的太陽,“沒關係的,他守護這個世界,我來守護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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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大校花手摑舍友的影片在論壇上越演越烈。

甚至被人拿去做了鬼畜影片。

一些不知情的同學在下面跟帖,短短兩天,帖子高達一千多樓。

有人在下面為她解釋,不過瞬間便被罵到不敢還口。

甚至傳出她被包養的訊息。

週五晚上,王濤教授的妻子李眠帶著樂樂來看她。

論壇上的事情她也聽說了。

“一群不辯事非的孩子,我非叫你們教授去處理他們不行。”李眠生氣地坐在椅子上。

時乖正陪著樂樂玩花繩,聞言抬頭笑:“師母,別去理會這些,不礙事的。”

“書都讀到狗肚子裡去了,”李眠難得說這樣的粗話,“連包養都說出來了,我們這麼漂亮優秀的姑娘,何須被人包養!”

樂樂不解地問:“包養是什麼意思?”

時乖看了李眠一眼:“師母,別在樂樂面前說這些。”

李眠嘆口氣,想起什麼,從包裡拿出一張卡:“這裡面有五十萬,上次從你哥哥那裡買畫的錢。”

畫?

時乖怔了一瞬。

李眠解釋說:“他是擔心你,這錢相對於這幅畫來說,不多,這個情我們領了。”

時乖點頭。

送走李眠之後,她想了想,打通了顧楠的電話:“顧楠哥,能不能請你警局的朋友幫個忙啊?”

帖子突然火成這樣,她不相信是無緣無故的。

之前在奶茶店打工的時候,便見過顧楠的朋友,是網監大隊的。

沒有直接報警,是因為,她想給那人一個機會。

是誰,她心裡大概有數。

明天,就可以給江戒打電話了,想到這裡,她眼中漫出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