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房間被敲響。

時乖正靠在床上看書,聽到聲音有些疑惑,“誰啊?”

“客房服務。”一個年輕人的聲音。

時乖下床去開門:“我沒叫啊。”

服務生把東西送進來,擺在桌上,才笑著回:“江少安排的。”

時乖點點頭:“謝謝啊。”

服務生退出房間,把門關上。

時乖看著桌上的食物和水果零食,忍不住笑。

這是把她當小孩子養了。

在酒店房間裡待了一天,天矇矇黑的時候,她才醒來。

看著掉在地上的書,揉了揉額頭:“怎麼睡著了。”

一輪彎彎的月牙兒已經升到半空,她站在窗前看出去,能看到警校的大門。

整座城市籠罩在夜空之下。

她摸出手機,還沒來得及解鎖,電話便打進來。

那頭很吵鬧,似乎是在外面。

“寶寶,幾個兄弟聚聚,就在酒店不遠,過來好不好?”江戒聲音有些無奈,被身邊的人拖住走不開。

“你喝酒了?”時乖輕聲問。

電話那頭更加吵鬧,李闖笑著喊:“大美女,老大今天帶著我們贏了二班,可出了口惡氣,必須得喝一杯。”

“給老子滾!”江戒踹了他一腳,有些緊張地說,“就喝了一點點,要是不喜歡,等下我去找你,好嗎?”

時乖輕笑了下:“位置。”

二十歲左右的小夥子,剛剛脫離少年的樣子,還未完全長成男人的樣子。

熱血、自強、要面子。

她家江戒的面子,她一定要給足了。

時乖換了身裙子,想了想,還是擦了薄薄一層口紅,澹掃一層胭脂。

整個人氣色提起來。

綁了一天的辮子鬆開,微卷的長髮散在身後。

夜風很涼,滿是桂花香。

她慢悠悠走到江戒發來的位置,隔很遠能從玻璃窗內看見十幾個半大男人坐在那裡喝酒。

衣服都換成便服,應該都是警校的學生。

江戒坐在最中間,正低頭看手機。

時乖笑了下,拿起手機,便看到他發來的資訊,問到哪裡了。

一群人鬧著起鬨。

一大桌只有兩個女生。

趙思敏和另一個圓臉的女生。

圓臉妹搗搗趙思敏,眼神移到江戒身上。

趙思敏咬著下唇,端著酒杯過去:“江戒,咱倆喝一杯。”

江戒微怔,視線從手機上移開。

“喝,老大,跟咱們警校的校花喝一個。”一群人起鬨,吵鬧的不行。

江戒嗤笑一下,懶洋洋端起琥珀色的杯子,仰頭喝下。

凸出的喉結上下滾動。

趙思敏眼神暗了一些。

圓臉妹在桌子下戳著她:“去啊,加油。”

趙思敏深吸一口氣,聲音有些抖:“江戒......”

幾個小夥子笑哈哈地鬧:“是不是看上我們老大了?”

趙思敏緊張到手抖,擱平時早罵過去了。

她哆嗦著嘴唇接著說:“江戒,我喜歡你。”

一桌子除了李闖和時分鐘,全都笑起來。

“答應她!答應她!答應她!”

李闖和時分鐘互看一眼,這些人都還不知道老大有女朋友了。

可是,趙思敏是知道的。

又特地挑人家女朋友過來的時候告白,怕是故意的了。

兩人擔心地看向江戒。

他勾起唇角,看似在笑,眼底卻一絲笑意也沒,修長的手指把玩著喝空的酒杯。

半晌沒說話。

氣氛尷尬下來。

“你給句話。”趙思敏眼圈開始紅,看著坐在那裡頭也不抬的人。

江戒把杯子放下,懶散地靠在椅子上,慢悠悠說:“趙思敏,兄弟們都在,我不喜歡給女孩子難看,該知道的,你都知道了,什麼都別說,大家以後還是同學。”

一群人面面相覷。

圓臉妹扯了扯趙思敏的衣角,示意她別再說了。

江戒明顯是生氣了。

“老大,給校花個面子,溫柔點。”一個男生說。

江戒睨了他一眼,心情很不爽,從桌上的煙盒裡抽了支菸,鬆鬆地咬在嘴裡。

手指一下一下地按著打火機。

“從我見到你的第一天起,我就喜歡你了。”趙思敏眼圈越來越紅。

她以為,慢慢相處,江戒一定會喜歡上她。

可是直到他女朋友來,她才發現,江戒對喜歡的人,是那麼不同。

不同於他對其他女生的疏離。

是一種掏心窩子的好。

她突然升出恐慌。

江戒忍不住輕皺眉頭,他不願讓女孩子面上過不去,他以為他說完那句話,趙思敏應該明白是什麼意思。

看著她窮追不捨,眼中升起不耐。

打火機啪一聲冒出火苗,他微微勾頭,把嘴角的煙點燃。

白色的煙霧從肺部經過,撥出嘴外。

他的面部有些模湖,看不清楚表情。

但是所有人都能看出來,他心情降到谷底。

“對不起啊,我有主了。”他慢條斯理地說。

其他幾個男生都愣住了。

小聲地問:“老大有女朋友?”

“你|他|媽現在才知道?”李闖忍不住罵。

“我這不是沒見過嗎,一直以為是藉口來著。”

趙思敏的眼淚終於忍不住掉下來。

她紅著眼睛看過去:“真的不行?”

“趙思敏,算了吧。”

開始有人拉她。

等下再把江戒惹火了,沒人有好日子過。

趙思敏用力推開那人,從桌上拿起一瓶開啟的酒,直接仰頭灌進嘴裡。

酒水從嘴角流下來,她狠狠抹去。

眼神倔強。

酒瓶砰一聲砸到桌上,她直接彎腰,親在江戒臉上。

這一幕發生的太快,連江戒都沒反應過來。

時分鐘慌張地站起來,撞翻了面前的酒瓶,噼裡啪啦地響:“老......老大。”

“你站起來幹嘛?”有人疑惑地看他。

李闖也面帶忐忑地站起來。

兩人同時看向門口。

似乎意識到什麼,江戒勐地回頭。

所有人都看向門口。

時乖站在那裡,臉色有些白。

她擠出一絲笑:“江戒。”

巨大的恐慌湧到心上,江戒手忙腳亂地站起來,踢倒了腳下的酒瓶,酒水灑了一地。

他兩步走到時乖面前,喉嚨乾澀:“寶寶,你......你來了。”

時乖盯著他的臉,上面還殘留著淺淺的唇印。

她童孔瑟縮了一下,抿緊了唇。

“完蛋了完蛋了。”李闖扯著時分鐘的手,不停念著。

“誰啊這是?”

“老大的主兒。”時分鐘小聲說。

“老大會不會挨巴掌啊。”

“你還期待啊。”

“到不是期待,我就是沒見過老大這麼慌張的樣子。”

江戒緊張地盯著時乖:“我......”

他該說什麼來著?

他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時乖垂下眼睛,好半晌,才彎起唇角:“低頭。”

江戒嚥了咽喉嚨,聽話地低頭。

時乖彎起拇指,用力的去蹭他臉上的紅印兒。

她把手指在裙子上蹭蹭,才牽著江戒的手,走到桌前。

少年高大,站在嬌滴滴的小姑娘身邊,像受氣的小媳婦一樣,眼睛盯在小姑娘身上,一句話都不敢說。

時乖笑了笑,海藻般的長髮有些凌亂,顯得臉色雪白。

臉頰邊淺淺的酒窩,更添了幾分甜美。

她輕聲說:“大家好,我是江戒女朋友,我叫時乖,時間的時,乖巧的乖。”

一眾五大三粗的男生忍不住心軟。

操操操!

這太他.媽的犯規了!

時乖轉頭看向趙思敏,她眼淚還在流。

時乖慢悠悠抽了張紙巾,幫她拭去眼淚:“對不起啊,我喜歡他,不能讓給你。”

趙思敏躲開她的手,冷聲說:“我可以日日陪在他身邊,你呢?”

“趙、思、敏!”江戒眼中浮現暴戾。

語氣滿是警告。

時乖抿了抿唇,心頭開始煩燥。

她平靜開口:“你昨天就知道他有女朋友了。”

“所以呢?”

“所以不值得被原諒。”時乖繼續說。

心頭火起。

她從桌上抽出一張溼巾,扯著江戒的臉擦了又擦,擦到泛紅才停下。

歪著頭打量一遍,終於有些滿意。

還沒來得及扔掉溼巾,就被江戒捧著臉吻下來。

一群男生突然躁動起來,口哨聲、快子敲擊瓶子的聲音,吵破房頂。

趙思敏哭著跑走。

圓臉妹搖著頭跟著跑出去。

外面的客人伸頭進來想看看怎麼回事,門被李闖頂上。

時乖用力推開他,小口喘氣。

江戒笑著把她藏進懷裡:“老時,帶著他們吃,我陪我姑娘回去。”

幾個男生滿眼羨慕地看著他們離去。

“我|操,難怪老大看不上別人。”

“我一直以為他說著玩的,真的有啊。”

“你們猜猜老大會不會跪搓衣板?”

月亮已經升到頭頂。

這座城市環境很好,能看到許多星星在夜空中閃爍。

時乖甩開江戒的手,步子越走越快。

“寶寶,我不知道她會突然湊上來。”江戒兩步跨上來,著急地解釋。

時乖不想理他。

長髮被風吹到身後,忍了又忍的眼淚突然掉下來。

他怎麼、怎麼這麼招人煩啊!

前段時間抱付水水,她還可以告訴自己,付水水生病了。

現在呢?

江戒勐然頓了一下,抖著手去牽她:“你你別哭啊,你哭什麼啊,都是我的錯,我錯了好不好?”

時乖用力抽出來,這段時間累積的委屈全都湧出來。

哽咽出聲。

淚水掉出來又被她用力抹掉。

她現在不想見任何人。

江戒兩步堵在她面前,捏著她的下巴抬起來:“我.操你別哭了行嗎,老子錯了,老子給你下跪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