誘捕間諜大成功!

去了一個心腹之患,格雷特得以開開心心,繼續逛展位。他掏出大量金幣,包下了能有半噸橡膠球(並定下了來年的一噸橡膠),買了整整一車的枝枝葉葉,花花草草,各種動物:

開著小簇小簇白花,葉片柔軟的樹枝,以及從樹上剝下的灰色樹皮,據說,當地人用這種樹皮治療沼地熱;

體色鮮豔的青蛙,從青蛙體內提取的漿液,可以讓人癱瘓、麻痺;

巴掌長、拳頭粗細,硬得像木頭一樣的褐色果實,裡面簇了一堆豆子形狀的種子;

還有被新大陸土著視為“神花”,能繞太陽旋轉褐色花盤……

當然,最後,格雷特還是拜託大法師從中說項,找到了那條長裙的主人,詢問能不能讓賽瑞拉試一下裙子——如果尺寸合適,能買下來最好。

在他問起裙子到底用什麼裝飾時,賣家很爽快地回答:

“玉蟲啊!——哦,那是當地的一種蟲子,特別漂亮,被人稱為‘彩虹的眼睛’。這條裙子是用它的鞘翅點綴的,據說是一位公主的嫁衣,三百名女工做了整整一年……”

“啊!拿走!拿走!”

銀龍小姐反射性地往後一跳。那麼美麗的裝飾,居然是蟲子甲殼!那種又小又髒的東西!

腦補一下穿上裙子的感覺,就好像全身爬滿了蟲子,整個人都不好了!

雖然她不怕這玩意——憑這些蟲子還傷不了她,充其量就是一口龍息的事兒——可是,好惡心的!

她跳出去的動作太快,連面前的茶盤都打翻了,茶水流了一桌。賽瑞拉不管不顧,掉頭就跑。格雷特抱歉地笑笑,手掌一攤。賣家理解地笑了起來:

“啊,正常,年輕的小姐麼——”

雙方握了握手,交換了一下聯絡方式,約定以後常來常往,才結束了這次觀展。離開展館後,格雷特並沒有回醫院,而是火急火燎,奔向法師塔:

“諾伍德先生!諾伍德先生!麻煩您幫個忙!”

諾伍德先生從實驗室裡冒出頭來。這位變化系的魔法師,跟了格雷特以後時來運轉,順利破關,進階五級法師。目前意氣風發,帶了兩個學徒埋頭研究,正往六級進軍。

在法師塔裡待了將近一年,他鬢邊的白髮也少了、腰桿也挺直了、走路也輕快了、說話的聲音也響了。看向格雷特的時候,眼神明亮,熱情滿滿:

“諾德馬克先生?什麼事?”

老闆召喚了!

又有新課題了!

又可以發論文了!

諾德馬克法師非常大方,他扔出來的課題,他最多掛一個通訊作者,沒準兒連通訊作者都不掛……

“你看看這些橡膠!”格雷特召喚出兩隻法師之手,加大加粗版的,雙手合握。一拍空間袋,從裡面倒出滿滿一捧橡膠球:

“拜託幫忙,把它們用硫磺處理,做成氣囊——大概一隻手能夠合握的氣囊,再連著一根管子,再連著一個長長的、薄薄的氣口袋……”

格雷特連寫帶劃,把老式水銀血壓計的充氣部件,大致的架構講給諾伍德法師。諾伍德法師捏捏橡膠球,點點頭:

“我知道,用硫磺處理,《點金石》發過相關的論文。可惜做出來的東西粗笨,長管子和薄片有點麻煩,老闆您要的東西,還得再研究研究。老闆您什麼時候要?”

“越快越好……呃……”

格雷特聲音越來越小。他雖然不是搞材料學的,也知道生化環材四大天坑,不是隨隨便便就能出成果。研究人員要努力,當老闆的,也得多點兒耐心。

靠一位變化系法師,帶兩個學徒,想要今天提需求、明天就能有成果,醒醒,要求太高了。

“沒關係,我多做幾組試試。”諾伍德法師善解人意地扛起了任務:

“老闆,只要用硫磺就可以了嗎?還要用別的嗎?需要加多少硫磺?您那時候看見大法師們處理,大概是怎麼做的?需要加熱嗎?”

格雷特差點兒落荒而逃。在矮人王國的時候,他負責出個主意,變化系的大法師負責處理。過程他倒也旁觀了,基本上是硫磺飛起來,橡膠球飛起來,被一隻無形的手揉捏、融合、拉伸……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然後,格雷特需要的墊片、密封圈、各種東西,就全都做出來了。什麼溫度控制,什麼材料配比,不存在的。

格雷特只好自己想辦法。他掰著手指一個個數:

“不一定只能用硫磺,各種各樣的硫磺化合物,都可以嘗試一下;”

“硫磺的用量……你從1%到40%都可以試試看,不同的用量,好像做出來的橡膠不一樣;”

“溫度……浸在硫化物溶液也可以,常溫下硫化也可以,熱硫化也可以……具體溫度我不清楚,不過,放在熱水裡,蒸汽裡,熱空氣裡,都可以試試看;”

“還可以加點別的東西試試,比如,我前段時間做的硝化棉……”

懂了,老闆有想法,不確定怎麼做能達到效果,至於操作能力什麼的,就更加不談了。諾伍德法師點點頭,接過這兜橡膠,抖開草稿紙,畫了老大老大的一個格子:

“先去查論文!”他吆喝自己的兩個學徒:

“安傑拉,你去查論文!貝里,你去把市面上所有的橡膠製品,都買一份來!加快速度!”

兩個學徒答應一聲。一個奔出法師塔,招了一匹魔法馬,衝向白塔的交易大廳;另一個奔到法師塔的資訊中樞,去找MOSS先生,翻論文列表。

而諾伍德先生自己,則抬起長滿粗糙老繭、好歹已經不再開裂的手掌,開始撓頭:

哎,不同化合物,不同用量,不同配比,不同溫度,這到底有多少個組合……至少得上千了吧?

再多招幾個學徒,也不知道老闆同意不同意……

不,老闆是一定會同意的,老闆才不管這個。關鍵在於,林恩先生會不會同意,法師塔收入能不能撐得住。

要知道,培養一位變化系魔法師,那純粹就是材料堆出來的!

諾伍德先生捲起袖子,開始列實驗計劃,列材料清單,歸攏實驗器材,準備幹活。賽瑞拉好奇地跟著蹭進來,左看看,右看看。半天看不出個所以然來,又回頭去問格雷特:

“格雷特,你讓他做什麼啊?這個東西……是幹什麼的?”

她拎著設計分解圖刷啦刷啦,抖出一片聲響。格雷特又弄出新東西了!把自己扔在醫院,一個人鑽在山頂上這麼長時間,終於弄出新東西了!

“這個啊。……哦,血壓計。”格雷特正在全神貫注,剖開一隻狗的胸壁,好一會兒才回頭掃了一眼。心不在焉,隨口扔出個名字,又把注意力收回手術當中:

所有的血液樣本都放在不眠之塔了。他又不想在自家法師塔裡,一個一個抽血,嘗試交叉配血驗血型,再用【辨明血統】畫訊號圖。沒奈何,只好把之前在醫院的時候,做了一半的實驗撿起來做:

製造狗的動脈導管未閉模型。

拜狂犬病研究所賜,議會抓了一大堆狂犬給他,自然,也順便抓了一堆正常的流浪狗。格雷特身為醫院的主人,課題主導,蹭兩隻狗來做動物模型,那根本就不是事兒。

很可惜,之前的實驗,全都失敗了。

希望這一次能成功吧。格雷特手下穩穩地剖開狗的面板、皮下組織、肌肉,用開胸器撐開肋骨,沿迷走神經切開上端心包,顯露肺動脈……

賽瑞拉在旁邊看得大氣也不敢喘,自動自覺站遠了些,給自己套上一隻口罩。好一會兒,見格雷特分離完兩條血管,停下來歇一歇,趕緊爭分奪秒詢問:

“血壓是什麼?”

“就是血的壓力。”格雷特盯著已經分離完畢、顯露出來的黃狗頸靜脈,思考著要剪多長的一段。聽到賽瑞拉的問題,隨手指了指縱隔胸膜壁層暴剪開後,已經暴露出來的降主動脈:

“心臟搏動的時候,給血液一個很大的壓力,把它射入動脈。動脈再一段段收縮,提供壓力,才能把血液送到全身各個地方。我做這個東西,就是要測量出血液的壓力。”

賽瑞拉彈出一個秘法眼,盯著微微跳動的血管,看得又是好奇、又是緊張。格雷特指指那段動脈:

“如果在裡面插進一根管子,連通一根豎起來的玻璃管,你會看到血液一直往上飈——飈到多高,就意味著血壓有多高。但是那樣的話,你可能需要一根兩三米高的玻璃管……”

格雷特嘴角勾起一縷微笑。130毫米汞柱的血壓,約等於1767毫米水柱,也就是1.7米。如果不幸,這位病人的血壓高到230毫米汞柱,那麼,玻璃管就需要3米多高。

這麼高的玻璃管,都不說麻煩不麻煩吧——玻璃管細了,單單毛細作用,就可能把血吸上去;粗了,比如說1平方厘米直徑的管子,一飈就是170毫升、乃至300毫升。這麼多血飈出來,再怎麼塞回血管裡去?

……話說當年,首先測量動物血壓的那位醫生,他從馬的頸動脈裡引出270厘米高的血,最後弄回去了沒有?

“如果不想要這麼高的玻璃管,就要用U型管,在另一頭放上水銀。但是水銀比較麻煩,毒性很大,最好,是不要用有創式的……”

“那,為什麼不能用魔法呢?”

格雷特一愣。賽瑞拉指指那段跳動的血管,素白的指尖輕輕往下按落,如同按著虛無中噴湧的血柱,正在感受它的壓力:

“能不能,用一根管子,直接插進血管裡,另一頭連上魔法陣——受到的壓力多少,直接由魔法陣顯示出來?”

格雷特:???

很好,姑娘,您這是無師自通,直接弄出有創血壓監測啊?

倒不失為一個好辦法,回頭我去問問,有沒有直接顯示壓力的魔法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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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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