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機感?”

格雷特從論文上拔起目光,與林恩對視。死靈法師目光灼灼,幾乎像兩朵鬼火似的,居高臨下盯著他看:

“你這個論文,打了光輝教廷多少次臉,你自己心裡沒數?他們有多想殺你,你心裡沒數?到現在為止,專門對付你的刺客,他們派過來幾撥了?!”

“呃……”

格雷特默默低頭。

目光落到論文第一頁,果然除了他以外,論文一作,就沒有10級以下的魔法師;

哪怕是二作,除了奧羅拉和諾伍德先生兩位之外,都是一水兒的九級十級,八級九級——

柿子挑軟的捏。

如果光輝教廷想刺殺一個人洩憤,或者想刺殺一個人來延緩議會的研究進度,他們會對誰動手?

答案簡直是明擺著的,刺殺他,格雷特諾德馬克,是價效比最高的選擇……

“尼維斯的安全保衛工作做得還行的吧?”他抱著一線希望詢問:

“我天天上下班,哦不,天天往返醫療所和法師塔,都是騎著阿帕走荒郊野外,應該不太會給人刺殺的機會吧?”

要不要讓賽瑞拉回來一段時間呢?

或者,如果星象分支那邊,不肯讓賽維拉回來,能不能拜託他們幫忙加強一點安保?

比如說,借一件防禦法器,或者請他們幫忙安個傳送門什麼的?

林恩無奈地看著他。格雷特這傢伙,論施法等級,也升得不慢了,論施法能力,也確實有幾手絕活。但是,論實戰水平麼……

林恩相信,自己哪怕還是個三四級小法師的時候,像格雷特這樣毫無警戒心的傢伙,十個八個也隨便殺。

“你……你這段時間還是儘量待在法師塔吧,有什麼要緊的病人,就讓他們送到法師塔來……”

說到這裡,看見格雷特一張臉苦了下來,張嘴就要反駁,嘆息著改口:

“實在做不到的話,你平時也多警醒一點吧。你那個羽毛筆,不是自帶力場屏障和傳送術的嗎?一刻不要離身!”

“嗯……那個本來就帶著的……”

“阿爾梅達閣下給的那個手鐲呢?戴起來,或者揣在兜裡,別嫌棄沉老塞空間袋裡,關鍵時刻觸發不了!”

“呃,呃,好吧……”

“還有,這些天好好待在家裡,不要亂跑,儘可能離你老師近一點兒!至少快點升到七級啊……”

他嘮嘮叨叨,嘮嘮叨叨,簡直恨不得在格雷特腦門上敲兩下。這小子,怎麼這麼讓人擔心呢!

格雷特老老實實地仰望著他,說一句,點一下頭,再說一句,再點一下頭。點頭完了,哀怨地看向法師塔外,看向遙不可及的東方:

光輝教廷的人呢?

你們要派刺客來殺我的,趕緊派啊!打完這一波,我該幹嘛幹嘛,不耽誤事兒!

光輝聖城,裁判所的副裁判長盧賽恩閣下,再一次被大裁判長罵得灰頭土臉。

這次,是兩本《奧術》,一本《魔法》,一起摔在他面前,幾乎要啪啪啪啪抽到他臉上:

“盧賽恩,你的行動在哪裡?——你對吾神的崇敬之心呢?你願意為吾神犧牲的赤誠呢?都到哪裡去了?!”

三本頂刊,一本講無痛分娩,一本講太陽可能並非唯一。每一篇,都在光輝之主的榮耀上,潑了一大盆髒水,偏偏又沒有辦法反駁。

光輝教廷還沒有進口到無痛分娩的器具,沒有辦法驗證。。但是,宗教裁判所,以前不是沒做過實驗:

切斷脊髓以後,確實感覺不到下半部分軀體,包括的疼痛;

講太陽射線的那一篇,教廷沒有星辰穹頂那樣的大魔法陣,更加無法驗證星辰的光輝。

但是,即便從太陽光中分離出又一種射線,也等於教義上面,狠狠打了一耳光。

不是教廷說,太陽光只有7種顏色,代表光輝之主的7種權能的嗎?

不是教廷,根據魔法議會的發現修改了教義,增加了另外兩種光芒的嗎?

那現在要不要改?不改的話,萬一新射線被證實了怎麼辦?改的話,萬一魔法議會那邊,再發現一種新射線怎麼辦?

“你的清除行動進行得怎麼樣了?派了誰過去?打探到了什麼訊息?預計什麼時候,能把那個諾德馬克法師幹掉?”

盧賽恩愁眉苦臉。不是他消極怠工,實在是這兩年來,教廷內部本來就有些亂糟糟的,他根本借不上力:

三年之前,光輝聖城瘟疫流行,教宗不得已發動【聖輝普照】。之後要死不活地拖了一年多,終於蒙主寵召。新任教宗上位,又折騰了將近一年才算把上下理順;

剛想做點兒什麼,啪,對面發了一篇關於紅外線、紫外線的論文。就這一篇論文,瞬間倒了幾位大主教、幾位高階神父,光輝聖城也好,外地教區也好,一片人仰馬翻;

為了搶這些聖城核心、外地重要教區的職位,光輝神教,暗流湧動。這一下子又亂了能有小半年,以至於盧塞恩副裁判長除了裁判所的人手,幾乎調不動其他體系……

不過,這段時間,盧塞恩還是有收穫的。雖然這個收穫,大裁判長未必高興就是了:

“對了,上次那個【蝮蛇】阿雷佐,他的下落,我們已經查出來了。”

“怎麼樣?”

“失手被抓了……”

不但被抓了,還連累教廷在尼維斯的暗子,又被掃掉了一批。盧塞恩派去的人,千辛萬苦打聽到訊息,再千辛萬苦把訊息穿過來,副裁判長檢點檢點手上的人,發現——

沒啥可用了。

每一個間諜都是寶貴的!

每一個刺客,想要脫離當地暗樁的支援,抓住機會,一擊得手,都是非常困難的!

“屬下覺得,我們在尼維斯城,想要進行定點清除行動,恐怕不太容易。”他恭恭敬敬地稟告:

“但是屬下覺得,我們可以把目標調離尼維斯。去別的地方,去我們勢力比較強、或者至少魔法師勢力比較弱的地方,那樣的話,就容易下手了。”

“你想怎麼調人?”大裁判長皺眉。“這樣年輕有前途的魔法師,議會願意放人?”

“本來是不容易的,但是,現在正好有個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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