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破的大地蔓延出無數條裂縫,黑色硝煙遮蔽夕陽的餘光,泥濘的道路上,無數人艱難行走著,臉上佈滿了絕望與恐懼,不時有人跌入裂縫,哭喊聲從未停止過。

延綿數萬人的隊伍排成長龍,兩旁,每隔一段距離都有一名身體得到強化的戰士保護,這種人被稱為進化者。

自從半年前地球突發災變後,進化者陸續出現。

隊伍後方,陸隱抬頭看向遠處,耳畔聽到了令人頭皮發麻的咀嚼聲,隨著一聲嘶吼,焚燒的大樹後衝出一隻散發猩紅雙目足有兩米長的變異犬,嘴角流著血水咆孝著衝向隊伍。

隊伍內不少倖存者看到這一幕驚恐尖叫,陸隱目光一凜,從腰間抽出一把古怪的武器,看起來應該是鐵棍,但一側被削尖,宛如刀鋒。

陸隱跳起來單手下噼,毫無阻礙的斬斷變異犬頭顱,血水噴灑在地,染紅了草叢。

看到變異犬死亡,隊伍這才安靜下來,恐懼的繼續向前方走去。

陸隱收回鐵棍,看了看,上面有幾絲裂縫,“看來用不長久了”。

隨著夕陽西下,大地陷入黑暗,所有進化者點燃火焰,順著隊伍一路蔓延,妄圖‏‎‏‎‏​‎‏‎​‏‏‎‎‏‏利用這種方式驅趕變異獸,而隊伍也停止前進。

在黑暗中去陌生的地方等於找死。

沙啞的電流聲響起,陸隱腰間對講機傳出聲音,“尾號為三的進化者尋找食物,範圍方圓一公里”。

陸隱的進化者代號為一百零三,抬頭,看向那頭被斬殺的變異犬,拎起來甩到隊伍前,“吃吧”。

隊伍內傳出陣陣喧譁,緊接著幾名男子上前處理,早已習慣的樣子,哪怕那頭變異犬嘴角還有人的骨頭殘渣。

一頭變異犬隻夠二十多人吃的,陸隱走出火堆,握緊鐵棍,向遠處走去。

耳邊咀嚼聲從來沒停過,黑暗中,一雙雙散發綠光的眼睛盯向陸隱,這是變異老鼠,樣子雖然難看,但肉質可以吃。

陸隱甩起鐵棍砸死了十多隻變異老鼠,扛著扔向隊伍,他這邊夠了。

突然一聲慘叫,陸隱不用看就知道是進化者死了,他也沒打算去救,誰知道攻擊進化者的是什麼,或許是劇毒的蛇,吸血的蚊子,或者能咬碎鋼鐵的強大變異老鼠,這些生物在野外不難遇到。

隊伍很安靜,所有人都躲在火焰後面,彷彿一層薄薄的火焰真的可以保護他們。

陸隱憐憫的看著這些人,隨後抬頭望天,星空那麼璀璨,明亮,曾經被汙染的空氣在半年前完全恢復,與之相伴的是無數生物變異,包括人類本身。

沒人知道那場變異是因為什麼,彷彿一夜之間,生物都變得很恐怖,而很多人也變成了行屍走肉,沒有理智,到處吞噬活物,這種人被稱為喪屍。

剩餘的倖存者身體都變強壯了一些,雖然變化不大,但卻可以透過吞服變異生物體內的晶體變強,這就是進化者。

地球一夜間彷彿回到了遠古時代,弱肉強食,曾經統治地球的龐大武器庫幾乎都毀了,陸隱親眼看到他所在城市的武器庫發生爆炸,彷彿那些現代化武器不容於如今的時代。

狂風吹過,地面,染血的報紙被石塊壓住,發出颯颯的聲響。

陸隱撿起報紙,看著頭條‘2200年2月3號,一個載入史冊的日子,那一天,華夏天空五號登入海王星,白淺成為地球第一個探索海王星的宇航員,海王星為氣態星球,那一天…’,陸隱扔掉報紙,一個小女孩小心遞給他一塊烤好的獸腿。

陸隱接過獸腿,澹

,同層次之中,他還真認為自己無敵,不管方寸之距多大,不管古今歲月多悠久,這不僅僅是他認為的,也是仙翎,乃至不可知認為的。

從沒聽過無賴層次能單殺契合兩道規律的強者,他是第一個。

“說說這沉見吧,讓江叔你都不確定是否要拉入三者宇宙,他做了什麼?”陸隱好奇。

這時,小二上菜,樓下很是熱鬧。

江峰剛要說話,一聲巨響震動大地,陸隱看向街道上,有兩個人在交手,一追一逃,讓他感興趣的是這兩人的戰鬥手段,都是拳法。

沉星宇宙以繁星拳為根基,那麼,這一整個宇宙的人都修煉拳法?

拳法,他印象最深的就是對決十眼神鴉的華服中年男子,他是九壘壘主之一,與紅霜以及另一位老者聯手擊殺了十眼神鴉。

這一幕是他收穫鴉定身時看到的過往。

那個老者必定是第七壁壘壘主,他看到了閻門七針。

還有集拳法之大成的就是季河。

這季河被紅俠藏‏‎‏‎‏​‎‏‎​‏‏‎‎‏‏得太深,找都找不到。

又一聲巨響,陸隱皺眉,這兩人都發揮了遠超他們自身的破壞力,來源於,他抬頭,看向北斗殘星。

他們的力量皆來源於北斗殘星,可他竟然沒看出他們是如何牽引北斗殘星力量的,看不見?還是,另有途徑?

陸隱收回目光,饒有興趣看向繁星拳拳譜,倒是有些意思。

耳邊一下子清淨了,江峰遮蔽了外界聲音,提起了那位沉見永生。

“沉見,沉星宇宙唯一的永恒生命,存活歲月已經相當久遠,甚至一度存在於沉星宇宙歷史斷層之外。”

“存活久遠卻不代表此人多強,只能說這是一個沒經歷過大風大浪的永恒生命,但他給自己的定位,以及讓自我承受的壓力,卻是我生平僅見。”

江峰看向北斗殘星:“此人絕情絕義,斷絕一切關係,不管是親情,愛情還是友情,哪怕是師徒情都被他斷絕了,他是真正的孤家寡人,在沉星宇宙沒有任何一個會被他在意的人。”

陸隱挑眉,無情道?

“是不是想到了無情道?”江峰問。

陸隱點頭。

江峰搖頭:“我一開始也以為是無情道,可後來我才知道,他,將所有的感情,注入了這一方宇宙,注入了,他所認知的,人類文明。”

“他絕情絕義,不為一切情感所累,是為了讓自己沒有弱點,他的目光注視的是整個沉星宇宙,為此,犧牲了自己的一切。”

“他如青草大師一般,不願意冒險,寧願犧牲一代代人與那些宿敵交戰,廝殺,也不願出手滅掉那些宿敵,因為他怕一旦出手,會引來無法對抗的存在,導致這方宇宙破滅。”

“這,是我這十年來觀察得到的結論。”

“沉見永生是一個比青草大師更純粹的守護者,絕了自己的弱點,也不看個人,或者部分人的得失,一切以文明傳承為重,其餘都不重要…”

與此同時,北斗殘星背面有一處懸浮的山脈,山脈荒蕪,寸草不生,唯有一人,一屋。

這裡是沉見所在。

沉見揹著雙手望著屋內眾多牌位,這些牌位是他的親人,愛人,是他曾經最在意的人,可現在都化為塵土了。

他沒有阻止任何人的離去,封閉了自己的內心,斷絕一切情感,唯有永遠平靜的心,才能守護這方宇宙。

雖封閉情感,但他也是人,永生境並非無情,他,每日最喜歡做的事就是在這裡看著這些牌位,如同那些人還在。

一句話沒有,就這麼看著,挺好。

沉星宇宙北方,大片形態各異的生物瘋狂衝出山脈,迎面是無數人類修煉者,抬起拳頭打出,殺,殺,殺…

大地染紅,延綿無盡的修煉者自各方趕來,這一幕太正常了,在沉星宇宙歷史上,這片戰場有著獨特的地位,因為這片戰場,從未停息過。

無數人祈求沉見永生出手,以永恒生命之能摧毀宿敵,可沉見永生從未出手過,任由戰爭持續,無數無數年。

星空城池內,陸隱靜靜聽著,這沉見永生與青草大師是一類人,怪不得江‏‎‏‎‏​‎‏‎​‏‏‎‎‏‏叔都不確定應不應該拉他入三者宇宙。

如果青草大師這樣的人多了,一旦遭受他們認為無法抵禦的危險,那就很可能是第一個背叛的,最恐怖的是他們的背叛還不認為是背叛,而是為了延續文明傳承,這種心理安慰足以讓他們做的更徹底。

如同迷今上御之死。

相比青草大師,這個沉見永生做的更絕,也更謹慎。

陸隱望著星空,目光可以看遍整個沉星宇宙,看到一個個人修煉,看到那片戰場,看到了那些沉星宇宙的宿敵。

每個人都有自己守護的方式。

青草大師靠著背叛而守護。

青蓮上御他們靠著對抗來守護。

山劍宗老祖不敢賭,只能遠走他鄉。

這位沉見永生連賭的想法都沒有,一切意外都被他接納了,只為了保持當前局勢不變,他不想接受哪怕一點點變化。

這點與自己恰好相反。

自己則是主動接受變化,瞭解變化,最終,適應變化。

說不出誰對誰錯,或許當初自己運氣差一些,天元宇宙也就沒了。

江峰不再說話,他想了好幾年也沒決定是否要拉沉見永生入三者宇宙,這是一個不確定因素。

一旦加入,或許會成為三者宇宙的弱點。

如果當初不是青草大師,迷今上御還沒那麼容易死亡。

增加一個永生境是沒錯,可這個永生境,有些不太穩定。

他們很確定,如果沉見永生與青草大師一樣看到不可知輕易摧毀擁有十個永恒生命的文明,他會做的比青草大師更絕。

陸隱帶著江峰瞬移來到那片亙古的戰場:“那裡是不可知的門戶。”

江峰點頭:“沉見認出了不可知門戶,他知道不可知,所以不敢出手,任由這場戰爭持續,然而從頭到尾就沒有不可知出現,都是這些生物。”

“說實話,此人讓人敬佩,也讓人可憐。”

“等我一會。”陸隱瞬移離開沉星宇宙,返回靈化宇宙,然後帶來了青草大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