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實在是不勝其擾,為了能夠安心讀幾天書,沉毅乾脆就搬到了三哥沉陵家裡住了兩天,這才終於能夠安心讀兩天書,避開了那些煩人的“親朋好友”的登門拜訪。

而沉陵也很高興。

畢竟自家兄弟出息了,本來他還擔心沉毅會不會疏遠他這個兄長,現在看來算是他多想了。

為了這個,沉陵拉著沉毅喝了好幾天酒,兄弟倆把酒言歡,日子倒也過的快活。

這天兄弟倆正坐在一起喝酒,酒過三巡,沉毅敬了沉陵一杯酒,笑著說道:“三兄,等到了年關,我在建康的那幾個小夥伴就會回來,到時候有個買賣交給你去幹,你有興趣沒有?”

沉陵再一次皺眉,開口道:“還是上次那件事?不是與你說過麼?你大伯不許我經商,再說了,我家在鄉下也有二百畝地,雖然都是旁人在經營,每年的銀錢少不了你哥哥我的,足夠我跟你三嫂開銷了。”

他端起酒杯,自嘲一笑:“你三哥我呀,還沒有到要老七你接濟的地步。”

“不是接濟。”

沉毅笑著解釋道:“我跟那幾個小夥伴,是一起合辦的生意,原先說好的是五五分賬,今年這生意已經頗有一些規模,到明年小弟準備做一些新的生意,到時候規模保守估計應該會到萬兩白銀以上。”

“錢多了就會迷人眼。”

沉毅面色平靜:“那幾個小傢伙,沒見過很多錢,因此我才想讓三哥幫忙盯著,畢竟這也是咱們沉家的生意不是?”

“萬…”

沉老三嚥了口口水:“萬兩?”

一兩銀子可以對一貫錢,眾所周知,腰纏萬貫是形容一個人非常有錢。

也就是說,過萬兩銀子的買賣,規模已經非常之龐大。

畢竟去年戶部來江都買糧的時候,也就撥了五萬兩銀子,府尊陳裕從中再如何上下其手,最大的收益也就是一兩萬兩銀錢而已。

即便是對於沉陵這種不愁吃喝計程車族子弟,這個數字也已經足夠龐大。

沉陵愣了愣,然後低聲道:“真有這麼大的買賣,不如讓四叔替你去看著,你們親父子,說話也好說一些。”

“父親他一時半會,恐怕轉不過彎來。”

沉毅又跟沉陵碰了一杯酒,笑著說道:“而且我與幾個小夥伴年紀是合作關係,父親去了,多半把他們當夥計對待,一個弄不好,就會生出不愉快,反而是三哥你這個懶散的性子,比較合適。”

“哪有你這麼損人的?”

沉陵瞪了沉毅一眼,然後又有些無奈的說道:“老實說,這幾年我考學無果,平日裡又遊手好閒,的確有些厭了,有時候你嫂子想買一些貴的首飾,我也不太捨得給她買。”

沉陵家並不窮,畢竟老爹在外地為官,當知縣老爺,家裡又有不少地,但是他家的地也是外人“詭寄”來得,平日裡他管不著,只按時收錢而已,都是同宗同族,別人說今年欠收少給點,沉陵也不好意思說什麼。

這些田租雖然足夠小兩口吃用開銷,但是想要過得如何如何之好,那就是天方夜譚了,畢竟人家真正的大地主,都是數千畝上萬畝地,而且還都是自己僱傭佃戶耕種,比起這種詭寄之後收田租,要獲利太多了。

“不過…”

沉陵話鋒一轉,開口道:“不過這件事,還是要父親首肯才成,父親他今年過年就會回鄉來,到時候…”

他看向沉毅,不太好意思的笑了笑:“到時候還要七郎你替我分說才成。”

沉毅現在是沉家唯二的兩個舉人之一,而另外一個舉人沉徽,已經五十歲了。

也就是說,沉毅才是沉家的明日之星,現在在家族中的話語權很重。

沉毅有些詫異,問道:“大伯今年要回來?”

“是要回來。”

“昨天才寫信回來,說是七郎你中了舉人,他這個家長無論如何也要回來看一看。”

沉陵低哼道:“早該回來了,花錢補了一個官缺,辛苦那麼多年也升不上去,一大把年紀了,不知道在外面折騰什麼,早點回來還安生一些。”

聽到沉陵這句話,沉毅大概明白,自家那個大伯的縣令,應該是做到頭了。

他雖然只見過沉徽幾面,但是對於沉徽的性格,還是有些瞭解的,自家這個大伯,可以說是愛面子如命。

要不然也不會散去大半家財,非去當這個官不可。

但凡他這個官還能當下去,他是不可能回鄉來的。

“能回來也好。”

沉毅對著沉陵笑道:“我也好幾年沒有見過大伯了,大伯能回來,再把二伯家那兩個兄長叫來,咱們一家人今年在江都好好過個年。”

這個時代,宗族捆綁十分嚴重,而沉毅將來想要在朝堂上有所作為,單靠自己單打獨鬥,是不夠的。

他最大的助力,當然是他的親弟弟沉恆,以及與他關係最好的同宗兄弟沉陵,但是其他的族人,有時候也能成為他的助力。

宗族利益共同體,是這個時代最堅實的利益集團。

甚至一些宗族子弟,寧願背叛朝廷,都不會背叛宗族!

沉毅生長在這個時代,有時候就必須按照這個時代的規則來辦事,不得不對這個時代做出一些妥協。

“是應該如此。”

沉陵微笑道:“我今天就給二叔家那兩個兄弟寫信,至於二叔家…”

沉家的老二,早年出走北齊,十幾年不曾回來。

沉陵想到這裡,長嘆了一口氣:“不知道有生之年,咱們沉家還能不能真正闔家團圓。”

沉毅拍了拍沉陵的肩膀,低眉道:“會有這麼一天的…”

兄弟倆這會兒正在沉陵家裡的院子裡喝酒,正說話的時候,一個小姑娘急匆匆的跑了進來,氣喘吁吁的來到了兄弟倆面前。

《重生之搏浪大時代》

她先是看了看沉毅,又看了看沉陵,不住喘氣,應該是一路跑過來的。

“公子,三公子…”

是沉毅的丫鬟青兒。

沉七郎停下了手裡的快子,問道:“出什麼事了?”

青兒擦了擦汗水,開口道:“公子,有人到咱們家了,要見您呢?”

“不見不見。”

沉毅有些不耐煩的擺了擺手,沒好氣的說道:“我這幾天躲到三哥家裡來,就是為了躲那些亂七八糟的親朋故舊,怎麼一點眼力見都沒有,還來這裡尋我?”

“就告訴他們,我去訪友去了,不在家,讓他們找我爹就是。”

沉毅回鄉以來,不知道應付了多少這種客人,已經不厭其煩了。

青兒終於喘勻了氣,她看向沉毅,眨了眨眼睛:“公子,是建康來的人,看起來…”

青兒是宮裡的宮女出身,能瞧出一些旁人瞧不出的門口。

她左右看了看,對著沉毅小聲說道。

“看起來,應該是宮裡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