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無限城與怪談

見馮雪久久沒有說話，老李還當是他被這衝擊性的訊息給鎮住了，當即擺了擺手道：

“其實你還沒有到考慮這些事情的時候，我之所以給你說這麼多，主要就是為了解釋你最初的那個問題。”

“你是說入職？”馮雪捏了捏眉心，等待老李的下文，而老李也沒有再賣關子，直接道：

“沒錯，實際上，整個無限城就像是一臺大型伺服器，裡面的一切都是資料，而有職業的人就是一個個程式，標籤則是我們這些具有特定功能程式的‘註釋’，你問的‘正式入職’，其實就代表了程式在被識別後的第一次執行，簡單來說，找到工作就像是在給無限城推送程式，但只有你發揮了這個程式應有的功能後，無限城才會真的認可你是這種程式。”

“按你的說法，那些有可能變成噩兆的屍體，就是會產生bug的資料冗餘，我們這些收屍人，其實就是資料清理軟體？”馮雪覺得自己越來越像是數碼寶貝了，甚至還想找個神聖計劃或者弧光機，看看自己能不能進化什麼的——嗯，也許還得到現實世界去找個馴獸師？

並不知道馮雪在想什麼的老李對於他的比喻很是滿意，他將這個說法記在心裡，決定下次遇到其他新手就這麼說，但表面上卻沒什麼變化的點點頭，繼續道：

“就如你想的這樣，在確認我們確實具備相應的功能後，無限城為了讓我們這些程式跑起來，不得不分配給我們一些運算資源，而工牌，就是接收資源的媒介，嗯，你可以將其理解為工資和工資卡。”

說到這裡，老李伸手點了幾下自己的工牌，隨即便有幾個硬幣落在了他的手中：

“完成工作，無限城就會下發一定的塔幣，你可以拿這些塔幣去購買等值的糧食或者其它什麼東西，那些個幫派分子會很樂意收下的。”

老李說這句話的時候，馮雪明顯能夠看出他的臉上浮現出了不滿的神色，不過這種很可能關係到私人恩怨的事情他也不好問，只能轉移話題，問出了自己非常在意的問題：

“你之前似乎對我凝聚標籤的速度很吃驚？難道不是就職後就能夠自動凝聚標籤的嗎？”

“怎麼可能？！”

聽到馮雪的問題，老李就像是炸毛了一樣瞪著眼睛道：

“要是就職就能凝聚標籤，那標籤也不會這麼稀有了！”

說到這裡，他用力吸了兩口氣，平復下激動的心情，然後才繼續道：

“我不是說了嗎？我們都是其他世界不要的‘垃圾’，是【無】，凝聚標籤，就是一個從無到有的過程，標籤能夠讓我們變得更有存在感，從‘那個誰’變成‘那個收屍的’，變成‘那個收屍的街溜子’，變成‘那個喜歡指導新手的收屍的街溜子’……這樣一點點的逐漸具備完整的存在感，最後變得能夠被人完整而獨立的認知出來……”

“怪談？”馮雪挑了挑眉毛，像是明白了什麼，老李聽到這兩個字，當即點了點頭，雙眼中也難免露出幾分憧憬之色——

“沒錯，就是怪談，想要成為怪談，就需要先成為一個獨立的個體，這需要大量的標籤來實現，聽老前輩們講，在無限城剛剛出現的時候，標籤的凝聚還很容易，但後來，隨著無限城居民開始增加，各大幫派勢力截斷了從堆填區前往居民區的通道，徹底壟斷了銀行、圖書館等重要設施，導致堆填區居民凝聚標籤的難度越來越大，到現在，就只剩下‘扮演’這一個選項了。”

“扮演？不是就職？”馮雪敏銳的發現了老李用詞的差別，老李聞言點了點頭：

“沒錯，扮演，簡單來說，就是透過模仿某個職業的行為，讓自己具備相應的傾向，日積月累，就能凝聚出對應的標籤，我們將這種方法，稱之為‘扮演法’。”

“扮演法可還行……那我這收屍人是不是還能進階成死神？”馮雪聽到這個詞，頓時翻了個白眼，誰知老李卻煞有介事的點了點頭道：

“當然可以，不過那可不只是一兩個標籤就能做到的！”

說到這裡，老李又黯然的搖了搖頭，將話題轉了回來：

“總而言之，在無限城剛剛出現的時候，標籤的凝聚相對容易，那時候想要就職某個職業，就必須要擁有相應職業的標籤才可以。

“而隨著前往居民區的通道被截斷，那些優質的職業也基本被幫派勢力所壟斷，而像是收屍人這種又危險又累還沒什麼油水的職業，則很少有人能活到凝聚出標籤來。

“到了後來，職介所就慢慢降低了入職標準，只要身上具有該職業對應的【要素】，就可以就職。”

“要素？那又是什麼玩意？”馮雪再次聽到這個和自己金手指有所重疊的名詞，立刻開口問道，老李聞言，才意識到自己還沒說過這個，只能補充道：

“【要素】就是構成【標籤】的基礎單位，如果說【識】是0和1，【標籤】是完整的程式，那麼【要素】就是一條條程式碼，所謂的扮演法，其實就是透過扮演，讓體內的【識】組成對應的【要素】，不過除了少數具備特殊標籤的職業外，大部分人是沒法看到別人要素的。”

“也就是說，我昨天晚上搬屍體讓我身上帶有了【收屍人】標籤所需要的某種要素，而就職後我收屍時又凝聚出了其他要素，恰好組成了【收屍人】的標籤？”馮雪覺得這個理由也太扯了點，如果真的這麼巧合，那他真該懷疑角落裡是不是蹲了個毛子神父了。

幸好，老李聽了馮雪的話只是搖了搖頭，然後一本正經的道：

“哪有那麼巧的事情！我不是說了嗎？標籤是註釋，所以除了我們自己凝聚外，也有無限城直接下發的可能，職介所降低標準這件事，你就可以理解成無限城沒有好用的清理軟體，就找了個有清理功能的不知道什麼軟體就用了，反過來說，如果他發現有一個軟體清理效果非常好，那它也可以直接給這個軟體打上‘清理軟體’的註釋。我覺得你就是兩次收屍都做的特別好，所以無限城就覺得你是個當收屍人的料，就直接給你發了個標籤，讓你繼續努力……”

“這也行？”馮雪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問道，老李卻一臉“這有什麼”的表情道：

“其實這種情況才是最正規的獲取標籤的渠道，幾十年前，所有人都是把技術練起來就能直接獲得標籤的，相比之下，扮演法才是邪道中的邪道，要不是圖書館被壟斷，也不至於只剩下這麼一條路，不過只要有了一個標籤，就可以利用標籤中的知識觸類旁通，最難的第一個標籤你已經得到了，接下來你只要努力學習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