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章 我在塔頂等你

青行燈。

雖然沒有任何自我介紹，但只要是對東國的怪談有所瞭解的人，在這一刻都已經明白了這個青衣女子的身份。

百物語怪談的本質，傳說中講完故事後會現身的妖怪，百物語的主人。

傳說中是這樣的身份沒錯。

但誰也沒有想過，她會在此時此刻，以這樣的方式出現。

畢竟無論是在任何的東國傳說裡，別說是八岐大蛇，哪怕是三大妖怪……不，哪怕是三大妖怪的附屬品，也不是她能碰瓷的。

東國的神話與怪談是講究血統的，最頂級的八岐大蛇由三貴子之一的素盞鳴尊斬滅，有八岐傳說痕跡的酒吞童子是源賴光的手下敗將。

玉藻前曾侍奉天皇，被安倍泰親、數千僧眾、百萬大軍（別問平安時代哪來百萬大軍，傳說就是八萬沒打過，十三萬沒打過，然後三十萬，最後五十萬，這還沒算獻祭二十萬）聯合討伐。

至於大天狗，那更是直接擁有天皇血統的高階怪談。

而青行燈，不過是到了江戶時代，隨著百物語這個遊戲而慢慢興起的怪談而已。

只是，既然此刻她出現了，那就是敵人無疑，不等她將躬下的身體直起，馮雪便已經連續扣動了連續扣動了兩次扳機。

馮雪本以為對方會以什麼神奇的手段躲避，或者拿出一件強大的幻物防禦，但實際上，那兩發霰彈結結實實的轟在了她的身上。

同樣，也沒有任何免疫的情況出現，青色的和服被轟得千瘡百孔，鮮血噴濺之間，那旺盛的怪談之火也瞬間熄滅。

“就這？”馮雪詫異的看著就這麼死透了的青行燈，總覺得有種空落落的感覺，倒不是他後悔了，雖然青行燈是個美女，但是對於擁有娘化濾鏡的他而言，壓根就沒有絲毫憐香惜玉的念頭。

相反，這種感覺更像是玩一款魂系遊戲，經歷了重重考驗，花費了海量的時間，擊敗了一個又一個全退的怪物，終於來到最終boss面前，結果一刀，boss就死了。

這誰也反應不過來好吧？！

不過這樣的念頭並沒有持續太久，因為緊接著，那冷清的聲音便再一次響起——

“收集故事的妖怪，如今化身燈芯，已然與世間的故事融為一體。

“通曉因緣，知悉一切故事的結局，只要還有故事被傳頌，青焰就不會熄滅。

“肆意而行，以人心為引，浮世為書；

“青焰煌煌，讀生死明滅，再續新章。”

隨著那頗具日式朗誦美感的聲線帶著清澈到缺乏感情音色一併落下，青色的怪談之火再次憑空凝聚，重新化作了那身穿青色和服的赤足少女。

她看著馮雪，對於之前那殺掉她一次的攻擊似乎沒有絲毫的怨懟與憤慨，只是用清澈如水的眸子映照著馮雪被假面騎士盔甲所包裹起來的身影，微微頷首後，從袖中抽出一隻畫卷。

畫卷抖開，正是那捲百鬼夜行圖，而隨著她輕輕抖動，原本只有妖怪的纖長畫卷中，神社、亭臺、鳥居、閣樓……

種種建築與風景映入其中，而周遭的環境則飛速淡去。

黎明的曙光灑落在已經化作廢墟的東京都，馮雪靜靜地站立在東京晴空塔的頂端，看著將一切納入畫卷的青行燈，一時之間不知該做何動作。

戰鬥？

那不講道理的復活能力簡直難以理解。

談和？

對方似乎也沒有繼續戰鬥的打算。

那彷彿靜態畫面一般的對峙一直持續到整片天空都被朝陽所點亮，青行燈的身影也隨著陽光的灑落，微微變得透明起來。

她用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清幽視線，穿透了假面騎士-玄君的面罩，清澈的聲音也在馮雪的耳邊盪開——

“我在塔頂等你。”

不等馮雪細品這話中的含義，青行燈的身影已經徹底淡化，猶如一縷清風，消失在了晴空塔的頂端。

馮雪略顯茫然的回望著廢墟街景給了熬夜看直播的觀眾們一個背對鏡頭，面向朝陽的特寫，然後身體向前一傾，便從晴空塔上一躍而下。

金色的披風化作羽翼，載著他乘風而起，而這，也是此次直播的最後一個畫面。

……

“回來了？”旅館裡，精神看起來不是很好的陳夕瑤看著風塵僕僕的馮雪，表情略顯古怪的打著招呼，馮雪看著她有些彆扭的樣子，咧嘴道：

“有啥想問的就問，別一副‘丈夫在外面有了情人，妻子卻還要裝作不知道’的表情好嗎？”

“誒？有這麼明顯嗎？”陳夕瑤臉色一紅，有點尷尬的用力揉了揉自己的臉，馮雪嘆了口氣，無奈道：

“以前怎麼就沒覺得你……額，是我唐突了，從咱倆認識開始，你的戲就特別多……”

“什麼叫戲多啊！這叫感情細膩好嗎？！”陳夕瑤當即不滿的反駁道，馮雪擺擺手道：

“好好，感情細膩就感情細膩吧，說罷，有啥想問的？先說好，我現在也一頭霧水，想要找人去問呢，所以有啥就快點問，正好擴充一下我的問題庫，之後也好找別人去打聽。”

“還能找別人打聽的？”陳夕瑤頓感有些好奇，挽住馮雪的臂彎，用親暱的姿勢把他迎進旅館內，馮雪伸手彈了她一個腦瓜崩，才笑著道：

“還記不記得那個告訴我要餵飽伱的傢伙？”

“餵飽什麼的……你在說什麼啊！”

陳夕瑤的臉色頓時紅了，不過隨後，她才意識到自己好像想歪了，十分尷尬的盯著自己的腳尖，不過腦海裡卻浮現起了當初剛剛穿越到無限城時候的事情。

記得那時候，馮雪好像確實是給人打過一個電話來著。

想到這裡，她的心情也平復了下來，在心裡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疑惑和上頭剛剛發給她的問題集，然後問出了他當前最為關心的問題——

“之前那個女的是誰？你和她有什麼關係？”

“還能有什麼關係，敵對關係唄？要不是打不死，我絕對第一個弄死她！”

馮雪翻了個白眼，無語的說道，不過考慮到這個問題恐怕不止陳夕瑤想問，姑且又補了一句——

“從怪談結構來說，她是青行燈，至於別的，我也不是很清楚。”

《百鬼夜行》裡的青行燈是有鬼面的來著，反而是般若這玩意知名度這麼高我有點詫異。

說起來這玩意也是個結合了佛教的舶來品妖怪，般若是指“般若面”，類似於“金剛怒目”這樣的感覺，就是說這個鬼女有金剛怒目那樣的兇惡臉孔，當然，佛教般若是智慧的意思，並沒有實際意義，但東國傳說喜歡加設定這點大家也都懂，比如八岐大蛇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從“再生和毒”的江河氾濫之惡神變成星球負面意識集合體了……

不過加設定也不是隻有東國，比如佛、菩薩本來都是一種境界，佛是覺悟者，菩薩是透過研究和學習抵達彼岸的人（或者方法），但後來就變成類似於神仙的東西了。

另外，般若這玩意其實主要還是吸收了清姬的一部分傳說，或者叫蛇信仰，也就是清姬化為蛇的那個故事，般若被認為是嫉妒的女人化蛇過程的中間段，也就是完全變態昆蟲的蛹狀態的感覺（當然只是感覺上差不多，實際上只是形容是個過渡態）。

ps：本章標題也是個港片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