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裡暖意融融,氣氛卻格外僵硬。

時乖冷著聲音問:“你到底回不回來?”

江戒垂著頭,沉默著不說話。

時乖心頭一酸,她冷冷開口:“我們分手!”

江戒勐地抬頭,眼底有波滔翻滾:“我不同意!”

時乖拉著把手想去開門走人,江戒狠狠按了車鎖,車門紋絲不動。

“我說,分手,能聽懂嗎?”時乖怒氣衝衝地回頭看他。

“老子聽不懂!”江戒把手上的鐲子一甩,扣住她的腦袋壓向自己,重重地吻了上去。

他發瘋一樣地啃噬著她的唇。

直到嘴角嚐到她的淚水,才停下來。

她的唇被吻的紅腫,臉上全是眼淚。

“不要分手。”他抖著身子裹著她,不願意鬆開,“我會活不下去。”

時乖哽咽著去摸他的臉:“那你回來好不好?你不是想考警校嗎?”

她都已經,為他鋪好路了。

他為什麼要放棄?

“當不當警察沒關係,我只想讓你過上好的生活。”江戒抵著她的額頭,聲音沙啞,“我姑娘這麼美,我不能讓你過苦日子。”

“你回來你回來,我求求你,好不好?我什麼都不要,我求你回來,去考警校,好不好?”時乖哭到快要喘不過氣。

江戒只覺得一顆心被切成一片片,痛得渾身都止不住地抖。

“以後跟著我,可能只有一個小小的房間,要自己燒飯洗衣服,開最普通的車子,孩子上最普通的學校,寶寶怕不怕?”他閉上眼,一句一句地說。

“我不怕。”

“你的手會變得粗糙,臉上也很快就會出現皺紋,沒有時間打理身材,出去吃頓大餐也要算計,怕不怕?”

“不怕。”

“看到喜歡的衣服不敢買,喜歡的飾品也不敢買,連最喜歡的粉玫瑰都不捨得買,怕不怕?”

時乖忍不住撲到他懷裡哭:“我不怕,我什麼都不怕,你回來,好不好?”

江戒緊緊擁著她,好半晌才艱難地開口:“好。”

“真的?”時乖推開他,“你不騙我?”

江戒眼睛通紅,揉著她的腦袋:“不騙你。”

時乖癟癟嘴,委屈萬分地圈住他的腰:“嗚嗚......江戒......我這麼喜歡你怎麼辦呀?”

江戒喉嚨上下滾動,擠出一句:“那就陪我一輩子,一步也不許離開。”

時乖情緒已經完全崩潰,趴在少年懷中,只想汲取他的溫暖。

她跪在副駕上,雙臂勾住江戒的脖子,臉埋進去不停地蹭:“江戒,江戒,江戒......”

“我在,我在,我在......”江戒圈著她,任她發洩著情緒,心尖密密麻麻的疼。

他該拿她怎麼辦才好?

已經是半夜,路燈照在皚皚白雪上,再不見往日的溫暖。

時乖頭濛濛地趴在江戒懷中。

“帶你住酒店,好不好?”

窩在車裡,她會不舒服。

時乖搖頭,駕駛位的椅背已經被推到最遠最平,她安靜地躺在他懷裡,聞著他身上的皂香味,才能安心一些。

“冷不冷?”車裡雖然開著暖氣,但怕中毒,窗戶還是開著幾條細縫。

“不冷。”時乖呢喃,“江戒......我好喜歡你。”

一個晚上,她喊了無數句他的名字,說了無數句喜歡他。

聽的他的心都快痛死掉了。

江戒把旁邊的羽絨服裹在她身上:“睡吧,我陪著你。”

“江戒。”

“我在。”

時乖眼角有淚滑落,迅速被吸進少年的毛衣裡。

“江戒,我不怕。”

“嗯,我知道。”

“江戒,把鐲子賣掉吧。”

“不用。”他輕拍著她的後背,“小爺嚇唬你呢,哪真能窮到那地步?”

“江戒,你要累了,換我養你。”

低低的笑聲從頭上傳來,江戒的聲音又柔又啞:“好,我等著寶寶來養我。”

“江戒,對不起,我又跟你吵架了。”她聲音小到快要聽不見,整個人帶著濃濃的睏倦。

江戒閉著眼,手指不停地順著她的髮絲:“是我不好,我是男人,要讓著你。”

“江戒,我唱歌給你聽,好不好?”

“好。”

時乖輕輕哼唱,聲音如同七夕牛郎織女月夜下私語,不仔細聽,都聽不見。

但是江戒聽見了。

聽得很清楚。

她在唱:“我好想陪著你走遍天涯海角,這個世界,有你就好,有你在身邊比什麼都重要。”

生生撕扯著他的心。

他到底該拿她怎麼啊?

一直到天色微亮,時乖才小心翼翼地推開門。

“回來了?”杜衡坐在客廳,冷冷開口。

時乖被嚇了一跳,連忙捂住胸口:“舅舅,你怎麼起這麼早?”

杜衡咬著牙笑:“我不起這麼早,都沒發現你居然夜不歸宿?”

時乖尷尬了一下:“那個......那個江戒昨天回來了,就在小區門口坐了一夜。”

“吵架了?”杜衡睨了她一眼。

時乖訕訕笑了兩下:“舅舅您真是英明神武,眼力不凡。”

“少拍馬屁,給我老實坐這裡。”杜衡一拍桌子。

時乖老實地扯了張椅子坐上去。

“u盤呢?”

呃......

“這......這麼快就發現了?”

“這麼重要的東西,我每天不得多看兩遍?”杜衡譏諷地說。

時乖眼色突然認真:“舅舅,這麼重要的東西,您確定您只有一份嗎?”

杜衡哼了聲:“就沒想著防你,誰知道你胳膊肘往外拐。”

“舅舅......”時乖語氣低沉,“江戒要考警校的,不能讓徐陸霆影響到他。”

“你到是會為他著想!”

“舅舅,硃砂給我。”

杜衡驚了一下:“你想幹嘛?”

時乖抬頭微笑:“我送了他一條光明大道,讓他幫我做點事,不過份吧?”

“你捨得?”杜衡懷疑地看著她。

時乖手指搓了搓:“不讓他知道就好了。”

杜衡有些猶豫,他再次看著時乖:“你不會亂來吧?”

“舅舅,你要不給我,我哪裡都買的到。”時乖氣哼哼地說。

杜衡嘆了口氣:“罷了罷了,給你。”

他回房拿出個小瓶子,裡面是紅色的粉沫。

“不要親自動手,知道嗎?”他再次叮囑。

“知道了知道了,真囉嗦。”時乖跑回房間拎著書包,“江戒還在等我,你自己吃早飯吧。”

“去吧去哪,擱家看著心煩。”杜衡擺手。

天色已經大亮,陽光鑽出雲朵,很快便要溫暖大地。

“翻什麼?”江戒單手打著方向,瞥了時乖一眼。

“筆記本。”時乖從書包裡掏出兩個厚厚的本子,“哪,這是我幫你做的重點,還有配套的習題,記得認真看。”

江戒輕笑一聲:“急什麼,你又跑不掉,每天講給我聽唄!”

時乖的手不易察覺地抖了下,她氣呼呼地問:“我每天熬夜熬到很晚才寫完這些的,你要不要?”

多少人想求她幫忙整理重點呢!

“要要要,不生氣啊。”江戒去揉她的腦袋,“不許再熬夜了啊。”

“那你好好學習,好不好?”

“好,小祖宗叫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好不好?”

時乖這才滿意地點頭:“我好期待看江戒穿警服的樣子。”

他這麼帥,一定很。

“好,到時候第一個穿給你看,好嗎?”

時乖彎唇笑,只是雙睫垂下去,盯著筆記本。

她是見不到啦。

方陳和張明光幾人看到江戒出現,下巴險些要驚掉。

“我沒看錯吧,哥,你怎麼會出現在學校?”

“對啊,公司不是說很忙?聽說剛做了個大單?”張明光摸著下巴問。

江戒站在天台邊緣,看著校園裡來來往往的人:“我姑娘不讓做了。”

幾個人吃驚地互看一眼:“不是哥,這麼大的事,你姑娘說不讓做,就不做了?”

“她是為我好。”江戒面色很澹。

方陳皺起眉:“哥,你最近到底怎麼回事,都不像你了!”

江戒回頭看他:“你表哥那,有信兒了嗎?”

方陳覷了他一眼,掏出手機:“我再問下。”

他背對著江戒,小聲地說了幾句,然後回頭怪異地看著江戒:“哥,我表哥要親自跟你說。”

“嗯。”江戒目光沉沉,伸手接過。

他走到天台的拐角,那裡還有著積雪。

他背嵴挺得筆直,卻像聽到了什麼,微微彎下來。

“出什麼事了?”方斯文有些緊張地看著方陳。

方陳聳聳肩:“我感覺哥這回是栽了。”

“而且,是個大跟頭!”張明光說。

江戒聽著電話那頭的話,心如漂浮的冰塊,又冷又沒有底。

“好,我知道了,謝謝表哥,那幅畫我有,明天叫人送過去,改天叫方陳約你出來吃飯,嗯,好,知道了。”

電話掛掉,他還給方陳。

“說了什麼,哥?”方陳小心翼翼地覷著他。

江戒臉上的神情很怪,像傷心,又像憤怒,又傷迷茫,還帶著絕望。

幾個人都慌張起來:“哥,哥,你可別嚇兄弟幾個啊,有什麼大不了的,咱們陪你一起扛就是了!”

江戒突然笑出來,越笑越大聲,到最後笑彎了腰,眼睛越來越紅,越來越紅。

幾個人都驚疑不定,扶在他身邊:“哥,哥......”

冷風吹過,江戒慢慢站起身,目光冰冷。

“文城的公司,放你們幾個名下。”

“哥,你要幹嘛?”

江戒雙眼猩紅,抽了只煙含在嘴裡:“我姑娘想玩,老子陪著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