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勾踐,並不是那個臥薪嚐膽的勾踐,還是一個少時繼位的貴公子做派。

耐心也遠遠無法和成熟之後的勾踐相比,如今的勾踐,缺少來自夫差的毒打,遠遠談不上成熟。

對於勾踐而言,截止到目前為止,人生還是很順利的。

他自己在年紀不大的時候,就成了越國的公子。後來年紀輕輕,就成了初代君主,沒多久,就成了越侯。

成為越侯之前呢,天天狩獵、春遊、野炊,日子過得非常歡樂,非常開心。

成為越侯之後,終於開始為國家大事而操心,但是沒多久就遇到了文種。勾踐呢也願意相信文種,放權給文種,諸多雜事都讓文種幫忙處理了,頓時就輕鬆很多,又恢復了貴公子做派。

緊接著,鹽城的錢就過去了。

透過海上貿易,越國積攢了幾千上萬年的妖獸屍體、天材地寶,紛紛來到了鹽城,換成了錢財和資源。

有了錢之後,越國更是開始大規模開發領地,大量的森林消失,河流裡面的妖魔鬼怪也都被清理乾淨。高山被遷徙,地脈被重新整理。

如今的越國,二百多個郡,已經開發了三分之二。

這三分之二的地盤,都已經完成了地形、地勢、地脈的多重治理,發展水平已經達到了巢國當年核心郡縣的地步。

過去的時候,這些郡非常大,可是真正開發出來的面積還不到百分之二十,有的郡甚至只開發了百分之十,剩餘的地方都是妖魔鬼怪的地盤。

短短五十年,這一百多個郡的平均開發面積已經達到了百分之七十,有的甚至達到了百分之九十。

最重要的是,這些新開發出來的地盤,有一半以上都是勾踐主導的,所以這些地盤如今都是勾踐直轄的,而不是分封給貴族的。

過去的時候,勾踐直轄的地盤佔據整個越國比例甚至都不到一半,只有三成。

所以,那個時候勾踐說話就不夠硬氣。

如今,勾踐直轄的地盤,佔整個越國所有開發土地的比例,多達七成,這種時候勾踐隨時隨地都能掀桌子,更別提勾踐還有君主的大義名分在。

如今越國境內,勾踐那是說一不二,誰敢反對?

誰都不敢!

說一不二的時間長了,慢慢的無論勾踐提出多麼驚人的想法,都不會有人反對了,這便是所謂的威勢。

就像眼前一樣,勾踐被楚國的使者說動,打算討伐吳國。他動心了之後,連文種都阻止不了,更何況是其他貴族?

“楚國到底許了多少好處?如今越國一年就能有大幾十萬億的收入,這收入韓趙魏三氏單獨某一家,明面上的收入也比不上越國,很多大諸侯國,如今一年的收入也就才幾萬億、十萬億的樣子。”

這種時候,按理說不應該是好好種田的良機嗎?

趁著吳國和楚國大戰的時候,抓緊時間,把越國境內剩餘的幾十個郡徹底進行開發。然後再來上一次全境大掃除,把境內的開發程度達到百分之百,這條路不是更好嗎?

姜華有些不能理解。

越國二百多個郡呢,光看面積,比如今的吳國還要大得多,儘管吳國已經有三百多個郡了。

這二百多個郡,如果徹底開發出來,平均下來,每個郡起碼有一半的土地歸屬勾踐個人所有。這是一個多麼驚人的數字?

越國的郡,一個郡哪怕一半的土地,平均下來也能有兩億畝打底,二百多個郡,起碼也能有五百億畝地。

使用鹽城的技術,即使達不到鹽城的最高水平,但是十五石的畝產不在話下。一畝地一年就是一千五百錢,乘以五百億呢?

光是每年的糧食收入就能高達七十五萬億。

不是七十五萬,也不是七十五億錢,是七十五萬億錢。

糧食影響的不僅僅是糧食,還能影響畜牧業,能影響幾乎所有行業。糧食豐收,是發展其他行業的基礎。

最重要的是,到那時越國除了糧食徹底被鹽城掌握之外,也沒有其他缺點了。

老實說,如果越國真的這麼幹,鹽城未來吞併越國的時候,還真不好下手。

所以,姜華打心眼裡是支援勾踐討伐吳國的。

只有勾踐討伐吳國,未來才會被吳國滅亡。

越國滅亡了,鹽城才能光明正大的從吳國的手裡獲得這些土地。

不過,表面功夫還是要做的,所以姜華不解的道:“所以,究竟是為何呢?”

文種想了想,直接說到:“除了楚國所有的恩惠一筆勾銷之外,楚侯還願意和主君一起瓜分吳國。”

“楚侯的使者說,如今吳國的主力全都在楚國境內。楚侯的使者還說,不求越國立即出兵,只求雙方大軍未來對峙之時,越國能出兵就行。”

聽到這裡,姜華緩緩點頭。

合著就是勾踐自己動心了唄,經過這五十年的努力,勾踐覺得越國又行了,勾踐覺得越國強大無比,攻打吳國甚至是滅亡吳國的機會來了。

“不知炎君有沒有攻打吳國的想法?如果有的話……”

看著文種滿懷期待的眼神,姜華毫不猶豫的搖了搖頭:“鹽城正在和齊國交戰,一時半會兒抽不開兵力。”

“而且,吳國的地級道兵,震撼世人,越侯想好如何應對了嗎?”

聽到這裡,文種笑了笑:“地級道兵會由楚人解決,這也是越國出兵的前提條件。”

“目前,國君需要一批秘密的物資,然後秘密的訓練軍隊。”

聽到這裡,姜華都不想說什麼了。

藏得住嗎?

藏不住!

片刻後,姜華就離開了。來到這裡,僅僅只是達成一個意向即可,姜華就是負責拍板的,具體事務具體再說。

不一會兒,文種就前往了國人共治郡,在郡守府中見到了老友范蠡。

“少伯,好久不見。”

范蠡看了一眼文種,直接就嘆息了一聲:“是啊,好久不見,如今的你蒼老了很多。”

想當年,二人一起離開楚國的時候,文種也是意氣風發,指點江山。可是如今的文種,看上去就是苦瓜臉,雙目之中都沒有過去那麼有神了。

當年的文種,你看他眼睛就知道,這是一個有神、自信的人。此刻的文種,再去看他的眼睛,只會覺得這個人好像很疲憊,好像已經很久沒有睡過一個好覺了。

文種欲言又止,止言又欲,過了半天,最終也只是嘆息一聲。

作為臣子,怎麼能和其他人私下裡討論自家主君的過失呢?

這當然是不合適的。

想當年,二人感覺楚國太過黑暗,不是貴族沒法擔任太守,沒法出頭。所以紛紛離開楚國,投奔明君。

最終,文種選擇了越國,選擇了勾踐,范蠡選擇了鹽城,選擇了姜華。

如今,文種成了勾踐最信任的人,位高權重,按理說單論權勢要比范蠡這位國人共治郡太守強上很多。

可是,國人共治郡接納了大量的亡國貴族以及大貴族後裔,最不缺的就是錢。雖然權力比不上文種,可范蠡也實現了自己的夢想,如今也已經是一位先天真人了。

論修為,范蠡還要強上一籌。

論前途,范蠡或許還有未來,可是文種如今只感覺未來一片昏暗。

勾踐雖然談不上昏君,但是也算不上明君。

可勾踐縱然有一萬個不是,但他信任文種。所以,文種雖然內心之中有很多話都想吐槽勾踐,都覺得勾踐做的不對,可是話到嘴邊,還是說不出來。

“喝酒!喝酒!”

“對,什麼都別說了,喝酒!”

……

文種去喝酒排解憂愁去了,姜華則是拿出了揚州鼎,開始推演勾踐的天機,開始推演越國的天機。

推演未來,很常見。所以,姜華也會。

推演了一會兒之後,姜華有些煩躁的放棄了。

“果然,孤不適合推演天機這種細活兒。”想到這裡,姜華就拿出了天書。

這麼多年來,鹽城改變了無數人的命運。

如今的鹽城,已經有資格影響全天下了。連帶著天書也對姜華開放了很多許可權,其中之一就是推演之法。

不僅僅可以推演未來,還能檢視過去,即使是正在發生的事情,天書也能推演。

此外,天書還能推演功法,還能推演單獨的某件事兒。

這裡的推演,指的是不消耗命運之力,姜華拿出法力輸入天書,就能開始推演。

過去的時候,姜華不用命運之力,天書就不怎麼搭理姜華。

如今,姜華不用命運之力,也能把天書當做一件天機之寶使用。

只可惜,姜華對這方面確實不精通,僅僅只是掌握的程度,所以儘管姜華已經輸入了很多法力,但還是一無所得。

隨即,姜華就搖了搖頭:過去的時候,姜華推演越國的前途,多多少少能推演出來一些。此刻,推演了半天越國的前途,啥都沒有。

“嘖嘖,這越國是盤上高枝兒啊,越侯有大秘密,也不願意和孤說。”

“既然越侯可以趁著吳國主力盡出的時候去偷襲吳國,那麼會不會也趁著鹽城主力盡出的時候偷襲鹽城呢?”想到這裡,姜華的臉就黑了。

如今的鹽城,明面上還沒有大真人層次的高手(其實已經有了)。

如今的鹽城,明面上還沒有地級道兵(其實也已經有了)。

如今的鹽城,明面上地盤還沒有吳國大。

如果這種時候,鹽城主力又跑去和田氏打海戰,順便和魯國、燕國等國聯手,大戰齊國,那麼越國的偷家物件會不會換成鹽城呢?

甚至往陰暗裡想,小小越國,憑什麼能遮蔽天書的天機,讓姜華此刻硬是什麼都算不出來?

看著眼前的揚州鼎,姜華心裡就有些譜了。

“鹽城,終究是進入了天下棋局,一舉一動,身不由己!”

鹽城在算計田氏,想要搶奪九鼎,算計越國的時候,嘿嘿,說不定越國和吳國也在想著聯手搶一把鹽城呢!

想到這裡,姜華就打算召開高層會議,討論越國忽然調轉槍頭和吳國聯手攻打鹽城的可能。無論最終是否會發生,且先有備無患,或者鹽城演一場戲,來釣魚,看看能不能把勾踐給釣上來。

要是能釣上來,鹽城就能名正言順的滅了越國,何樂而不為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