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空出時間去拍那個冰箱綜藝,倪冰硯這陣子在劇組起早貪黑趕工,端木梨也跟著她跑上跑下,幾乎沒有睡過一個好覺,讓她很是過意不去。

這天收工挺早,天都還沒黑,倪冰硯決定帶著端木梨去吃頓好的,簡單犒勞一下這位勤勤懇懇,比老黃牛還能幹的助理。

藝人助理工作時間的吃喝住宿本就是老闆負責,端木梨只當她在劇組吃盒飯吃吐了,想要改善生活,聽到招呼,立刻跟著走。

倪冰硯報了目的地,她連導航都沒開,直接就把車開到了餐廳樓下,顯然是來熟了的。

想著她以前給魏影帝當了好幾年助理,多半經常來這裡,倪冰硯也沒有大驚小怪。

兩人上了樓,進了餐廳,服務員立刻把她們引到包廂裡。

這家高階私房菜特別受藝人們青睞,最主要的就是包廂隔音做得很好,私密性夠強,再加上附近有好多攝影棚、錄音棚以及影視基地,經常有藝人出沒。

兩人落座,倪冰硯點了自己愛吃的,隨手把選單拿給端木梨:“喜歡吃什麼,隨便點,不要跟我客氣。”

端木梨接過選單,點了道中等價位的菜,就讓服務員去準備。

這裡菜上得很快,兩人吃飽喝足從包廂出來,也才九點不到。

大晚上的,倪冰硯不喜歡到處玩,再加上明天要去湘省錄綜藝,就想回家,想著端木梨大晚上跑一趟也累,就給她放了假。

“等下你自己安排,我開車回去,明天一早機場見。”

就是說,今晚不用送,明天也不用接了,從她住的地方直接去機場,能多睡一個多小時。

知道這是老闆體諒自己,端木梨自是沒有意見。

結賬之前,兩人先去上了個廁所,沒想到這廁所一上,就上出事兒來了。

廁所旁邊不遠就是消防通道,端木梨走前面,先聽到裡面動靜不對,給倪冰硯做了個小心的手勢,就正氣爆棚的弓著腰摸了過去。

倪冰硯也不是那種明哲保身的人,見她表情凝重,也跟了上去。

湊到門邊,才發現樓梯下面有一對男女在爭執,聲音壓抑著聽不大清,肢體動作卻很大,推搡間,女人提包上的金屬扣撞得不鏽鋼扶手“哐啷”作響。

看樣子應該是男的想要拉扯女的,女的卻不願意,在那死命掙扎。

這種事怎能袖手旁觀?

兩人立刻開啟門,想要下去阻止。

結果隨著開門,光線變好,兩人定睛一看,男的穿著灰色休閒西裝,五十來歲了,身材依舊保持得很好,正是曾經得過影帝的魏航,女的一身紅裙,踩著一雙黑色細跟鞋,拎著個黑色的包,正是實力派演員劉怡。

人家是正兒八經的兩口子,男的寵妻人設不倒,女的溫柔賢惠,兩人結婚十幾年一直恩愛有加,這兩年孩子上初中了,劉怡才宣佈復出。

夫妻之間難免拌嘴,外人若是不清楚情況,很容易弄得裡外不是人,再加上他們兩口子一向感情好,倪冰硯就不太想摻和。

本想直接走人,想著端木梨曾經是魏影帝的助理,還在他手底下幹了好幾年,就眼神示意,讓她來決定走不走。

端木梨沒有回應她。

她不僅不打算走,反而想要往樓梯間鑽。

倪冰硯嘆口氣後退兩步等著,沒有多話。

她和這夫妻倆不熟,要是關係很好,見到這種情況,肯定也會像端木梨這樣做,現在她湊過去,不過是讓當事人白白尷尬。

聽到動靜,下面爭執的人立刻停了下來。

魏影帝氣喘吁吁的扶著扶手,劉怡怒火熊熊整理著頭髮,像是氣急,她實在忍不住,又伸腳去踢他。

結果這不講武德的一腳沒踢到人,反而另一根鞋跟兒受不住力,“卡察”一下斷了,毫無防備之下,劉怡沒站穩,摔了一跤。

也是四十多的人了,為了保持身材,常年吃素,身型很是單薄,這麼一摔,小腿就“卡”的一聲脆響,倪冰硯隔著十來級臺階都聽到了,更別走下去的端木梨。

“劉姐!你沒事吧?”

見此,端木梨兩步跨下去,一把推開發愣的魏航,從包裡取了本薄薄的宣傳畫冊,又取了條絲巾,把劉怡骨折的腿固定了下。

“劉姐,我送你去醫院。”

端木梨彎腰扶著她,一臉著急。

劉怡痛得滿頭大汗,原本還在害怕隱私洩露,看清是她,立馬忍著眼淚伸手,攀住了她的肩膀。

“是你啊!小梨子,麻煩你、送我去、醫院!千萬別、叫、救護車!”

救護車過來抬人,動靜太大,作為公眾人物,要臉。

左右不是什麼急症,除了痛得厲害,生命無礙,犯不著節外生枝。

“扶穩了,我先抱你上去!”

端木梨也是很有經驗的藝人助理了,知道這些,一把將她抱了起來,三兩步上了樓,不好意思的問倪冰硯借車。

倪冰硯自是不會拒絕,想要跟著她們一起走,聽到動靜的服務員小姐姐已經死死盯住她了。

家裡幹餐飲,知道餐飲人有多不容易,再說被人誤會吃霸王餐也不好,倪冰硯只得先去結賬。

“你們先去醫院,我先結賬,隨後打車過來。”

車子被開走了,她回家也不方便,再加上遇到這種事,她也怕端木梨搞不定,所以哪怕與劉怡不熟,還是選擇跟著去。

劉怡痛得都快昏過去了,抹了大紅色口紅的嘴,已經被她咬出了血,自是沒法與她說話。

端木梨見此,拿了鑰匙就走。

隨後上樓的魏航面臨同樣情況,見老婆已經有人送,不想爆出影帝吃霸王餐或者把妻子腿打斷的醜聞,只得跟過來結賬。

於是,結完賬出來的兩人,就前後腳的下了樓。

私房菜館開在一處五星級酒店的樓上,倪冰硯車被開走,只能站酒店門口的臺階上打車,奈何這裡計程車極少,等了很久沒有等到,打車app也好久沒人接單。

魏航去地下車庫取了車上來,見她還沒去,就把車停她面前:“倪小姐,要不坐我車?”

自家老婆多虧她們幫忙,魏航也不是那種不通人情世故的人,看到了不捎一截有點說不過去。

再說,端木梨與他老婆在一起,那可是個揍人很兇的貨,就這麼過去,他也有點害怕。

想著與倪冰硯一起,看在有外人的份兒上,她能剋制一點,不要為劉怡強出頭。

倪冰硯不久前才知道這是個什麼貨,自是不會坐他的車,尷尬笑笑,就禮貌拒絕:“我打的車馬上就來了,你先去醫院看看劉姐,萬一需要你簽字什麼的。”

見她神情,魏航立刻意識到,這大晚上的,孤男寡女一起出行很不好,再加上他又是個有婦之夫,想想扔下一句“那我先去,辛苦你了”,就開車往最近的醫院跑了。

倪冰硯又等了一會兒,終於等到計程車。

那邊端木梨已經把人送進了急救室,給她發了定位,倪冰硯也就沒有走冤枉路,交代司機,直奔醫院就去了。

卻不知這附近不止一所醫院,魏航開車上路才發現這事,聯絡端木梨,端木梨對他有氣,故意磨蹭一會兒,等他著急了,才告訴她去的哪個醫院。

於是,倪冰硯與魏航,又前後腳的進了醫院。

他們心裡都只有受傷的劉怡,在急診科大堂遇到了,打了個招呼,就相約去了手術室那邊。

卻不知,就在他們急匆匆的時候,有人一直跟在後頭。

從他們在酒店門口打車開始,一直拍到手術室,可以說相當敬業了。

劉怡很倒黴,急診科醫生一檢查,小腿脛腓骨斷了,必須立刻安排手術才行。

人老公在這,做手術自是沒有問題。

劉怡痛得撓牆,勉強謝過她們,就咬著被角哭,哭得妝花了一臉。

見魏航跟著醫護人員把劉怡往骨科送,倪冰硯鬆了口氣:“希望不要有後遺症啊!”

小腿下部脛腓骨容易斷,這個部位血運還不太好,恢復起來很麻煩,這次怕是要在病床上躺好久了。

最要命的是,劉怡是個女演員,以後腿部有傷疤,穿裙子之類的,會很受影響,出席活動的時候著裝都要受限制了。

見倪冰硯跟著跑前跑後,一句怨言也沒有,端木梨十分不好意思,堅持要送她回家。

這傢伙是個實心眼,倪冰硯推辭不過,只能由她。

本想讓她休息一下,現在若是不讓她送,她心裡該過意不去了。

兩人出了醫院開車上路。

還不到十點,正是萬家燈火待人歸的時候。

灰熘熘的大眾匯入川流不息的車流裡,路牌不斷後退,前頭有個緩坡,紅彤彤的尾燈好似流淌的星河。

小夜風吹著耳邊碎髮,吃飽喝足,還幹了點助人為樂的好事,正是再美妙不過的一天。

大概氣氛到這了,很適合講故事,一向寡言的端木梨竟主動說起了她與魏航夫妻的事。

倪冰硯不做挖人隱私的事,不代表她就不喜歡吃瓜。

“你說吧!我洗耳恭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