統考結束後大部分人開始準備心儀院校的校考,而首都藝術學院對美術專業和播音系不設校考,直接按統考成績錄取。

首都藝術學院合格名單出來後,陳禕頔第一次和魏棶並列在校園展示牆上。

在全國藝術高校排名中,首都藝術學院能排的上前五,但是卻遠不及央美清美,當時魏棶報名參加了首都藝術學院的保送考試,屬實讓班主任為她頭疼了很久。

畢竟誰都想不通她明明有能力考更好的,為什麼要退而求其次。

所有人都以為她會在央美和清美之間猶豫不決,可她卻異常堅定地選了首藝。

不少人都以為她腦子抽了,可是她從始至終都很清醒。

所以當她的首藝保送資格拿到手後,年級主任和校長簡直要哭暈在廁所裡,雖然新曦是靠實驗班的那群人揚名,可如果出了個最頂尖藝術學府的學生,也是可以拿來吹噓好幾年的。

她已經選好了路,剩下的就等陳禕頔追上她了。

她把賭注押在陳禕頔身上,他也沒讓她失望,首藝的門已經向他們敞開,或者可以換句話說,他們已經考上了同一個大學。

時間好像真的如她所願,走的很快。

可是隨著國外專家幫她預約手術的日子越來越近,魏棶卻開始害怕,不敢和他說話,甚至不敢跟他對視,她曾經無數次幻想過回來之後自己就是個健健康康的人。

可是現在,她每天拿著手機看著他的微信頭像發呆,編輯一串訊息卻又不敢傳送出去。

只能一個又一個字地刪掉。

偶爾會偷偷跟去操場坐在一邊,看著他在籃球場上肆意揮灑汗水,渾身上下充斥著少年的氣息。

她漸漸變得貪心起來,即使只能遠遠地看著,她也希望能多看一眼,再多看一眼。

她怕,突然就怕以後見不到了。

轉眼到了12月下旬。

12.20日這一天,週四下午,魏棶從辦公室辦完長期假期手續後,無意間就看到了站在教室後門的那個高大清瘦的身形。

他倚在欄杆上,嘴裡嚼著口香糖,閉著眼正在盤玩手串,神態慵懶散漫,嘴角的那一抹弧度疏遠又澹漠。

他這樣,就像是專程在等自己。

魏棶指尖一頓,又開始心慌。

她打算神不知鬼不覺地熘進去,當她走到後門時,身後突然傳來一聲輕咳,下一秒手腕就被人攥住了。

溫熱熟悉的觸感,但是力道很輕柔。

魏棶身體一僵,且有些不敢回頭,這些天她一直都是這個狀態,有意無意地想躲他。

等了好一會兒,少年低沉散漫的嗓音從身後傳來。

“我總感覺你最近不太對勁,怎麼了?”

她輕抿了一下唇,這才緩緩轉過身,仰頭看著他擠出一絲微笑:“沒怎麼啊,你感覺錯了。”

少年鬆開她的手腕,眉眼倦怠,深邃的眼眸正一瞬不瞬地盯著她,他的姿態還是一如既往地又痞又隨便。

陳禕頔微微俯下身與她平視,若有若無地笑了一聲:“你是緊張害怕了嗎?”

魏棶一下子慌了神,什麼意思?他知道了?

自己分明跟魏增海交待過無數遍,不要告訴他的。

“你說什麼?”

陳禕頔垂下眼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他抬起手指了指教室前黑板的那塊倒計時牌,輕聲問道:“還剩168天,我就要轉正了,我這段時間總感覺你會莫名的緊張害怕,是因為我說過高考完就想要跟你在一起這件事嗎?”

魏棶睫毛輕抖了一下。

他幾不可見地嘆了口氣,低聲喃喃道:“對不起啊,是我沒考慮周到,我只顧著自己高興激動,忘了你不喜歡張揚……但,我真的很想給你一次特盛大的告白,要是你不喜歡那種場合或者會覺得尷尬,那我們就偷偷在一起行不行?我不聲張也不炫耀,我們還是像現在這樣相處好不好?”

“你現在這個樣子就跟我表姐結婚前一樣,你別害怕也別焦慮……其實我有想過最壞的結果,那就是,你不喜歡我或者根本不想談戀愛,但是也沒事,能讓我陪著你就行。”

“別擔心,我不會逼你。”

極輕的一句話。

陳禕頔收回視線,不緊不慢地踱步從她身邊繞過去走進教室。

魏棶愣在原地看著他的背影,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現在還不能告訴他。

再等等我,等我回來了,會告訴你我喜歡你的。

很快教室裡傳來鍾琛的聲音:“頔哥,明天星期五咱們要不要請假出去浪一浪?”

陳禕頔抬了下眼,懶聲道:“不去。”

“別啊,明天你都18了,難不成要在學校度過最重要的一個生日,那不得出去喝喝酒什麼的。”

顏偉側過頭看了眼剛走進教室的魏棶,小聲滴咕了一句:“頔哥成年了,可以有老婆了。”

鍾琛好笑地看了陳禕頔一眼,戲謔道:“是啊,快畢業了,可以談戀愛了。”

陳禕頔臉上卻沒有一點喜色,這些天魏棶的反應的確過於奇怪,他想了很久,唯一的解釋就是類似於婚前焦慮,她是不是有種戀愛前焦慮?

“不一定了。”

陳禕頔一句意味不明的話,讓顏偉鍾琛兩個人都愣了愣。

鍾琛強笑一聲,磕磕巴巴地問:“怎,怎麼了?幹嘛這麼說。”

“不一定能有媳婦了,”陳禕頔笑了一下,笑容看起來過於勉強,“我突然對自己沒什麼自信,有可能追不到了。”

氣氛有那麼一絲絲詭異。

顏偉鍾琛迅速轉過身,默契十足地一起趴在了自己桌子上裝死。

魏棶:“……”

魏棶看了他一眼,好似感嘆一般地低聲咕噥了一句:“無厘頭的腦補,你可真行。”

陳禕頔愣了一下:“嗯?你說什麼?”

“……”

上課鈴響起,老師不疾不徐地走上講臺,魏棶抬頭看了眼窗外,然後提醒他:“明天把那封信帶在身上。”

“可以拆了?”

魏棶肯定地點點頭,想了想又補充道:“明天等我訊息,讓你拆你再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