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時間姚清面上不動聲色,看著王潔她們折騰,自己從來不參與,每天照舊去看高三的那一群人打球,顯得善良又豁達。

但是知曉一直知道一句土話,會咬人的狗不叫。

用馮穎倩的話說,和姚清相處,有一天被她當頭一棒,你可能還會為她開脫,她一定是手滑。

然而,知曉真的被這一棒打在頭上的時候,她覺得,姚清不止不是手滑,還打得穩當得很。

那天中午天空有些陰暗,暴風雨來臨前,風呼呼的吹響教室的窗戶。

知曉走到教學樓時,聽到二樓的教室一陣喧鬧。

按理說,現在正是午休的時候,不應該這麼鬧騰才對。

事出反常必有妖。

她疑惑的走進去,裡面正鬧哄哄的,一堆不怎麼熟悉的面孔擠在高一二班的教室裡,嘰嘰喳喳的討論和嬉笑聲充滿整個教室。

“欸清清,你說這個汪知曉也真是夠傻的,那段時間不過無聊逗她玩玩,居然真的以為我們把她當好朋友了。”耳邊傳來的女聲,語氣中的輕蔑顯而易見。

姚清輕輕一笑,“也不怪她,腦子是個好東西,可惜她沒有。”

“對呀,就她那風騷樣兒,配得上和我們做朋友麼?咱們姚清可是學校投票出來的最受歡迎的女神,她汪知曉一個最不受學校同學歡迎的第一名,也想腆著臉來和我們做朋友。也不看自己幾斤幾兩重,平時在男生面前裝就算了,在我們面上也裝得什麼都不在意的樣子,看破紅塵了怎麼不去當尼姑,來這兒噁心人。”

一群人正笑得歡,站在外圍圈的女生轉身時不小心瞥見了她,立刻又緊張又激動的向前面傳了個話。一群人霎時轉頭看著她笑得意味深長,紛紛為她讓出了一條路。

空出來的縫隙中,姚清幾人坐在正中間,似笑非笑的看向她,臉上得意之意盡顯。王潔坐在她的位置上,手中拿了一個很熟悉的白色密碼本子,見到她的站在門口冷凝的表情,臉上揚起一抹譏諷的笑,立馬字正腔圓,口齒清晰的朗讀著上面的內容。

“每次看到他從身邊走過,那眼神似乎從我身上掃過,那時我總是能興奮個一整天。他大概就是催使我體內多巴胺分泌旺盛的因素...”讀了一長段後,她咳了一下,清了清嗓子,緩緩念道。

“星期三,他身姿矯健,汗水揮灑在球場上,那時候,他像被鍍上了一層光環,光芒萬丈。”

“星期五,儘管他是我遙不可及的夢,儘管他看上去對我沒有半分好感,儘管...我還是喜歡他。”

“星期六,因為喜歡他,所以不太喜歡週末。他是不是特別喜歡週末呀?那樣就不會見到我這麼討厭的人是麼?”

“星期一…”

知曉只覺得胸腔一股火在胡亂的竄,臉漲的通紅。她脖子上的青筋清晰可見,握緊拳頭的手,指甲已經掐進了手掌心,卻絲毫感覺不到疼痛。她瘋狂的抑制住自己想一拳將面前那人打死的衝動,再也不能忍受這種大庭廣眾的羞辱,怒不可遏的衝她們吼道,“別唸了!”

“怎麼了知曉?生氣了?”姚清挑了挑眉,假笑道。

“好朋友不就是有秘密就要分享的麼,你怎麼能把心思藏得這麼深呢?其實我和你關係匪淺,冬至和我關係算是親密了,你要是喜歡,我去給你說不就行了麼?”

她眯著眼睛若無其事的說完,引來了一群人此起彼伏的笑聲。

“對啊知曉,冬至哥雖然討厭你,但是你不用氣餒,我們會幫的你呀。”我們會幫你讓他更討厭你,你個癩蛤蟆想吃天鵝肉,邱雪恨恨的想著。

劉含心虛的看了知曉一眼,莫名的有些害怕她現在臉上那種冷漠得讓人感到冰冷的表情,嘴裡勸告著她們, “你們別說了,知曉...好像生氣了。”

劉含膽小怕事,虛榮心又強,上學期她是知曉的同桌。知曉的成績比她好一些,有時候有不懂的時候知曉也會幫一下她。久而久之,兩個人的關係倒是比一般人要密切些。

也只有她知道知曉有寫日記的習慣,只是不知道她什麼時候看到了知曉的密碼。

大概,這件事有她不少的功勞,又是一個走狗型人格。

王潔不悅的瞥了劉含一眼,她便立刻緊張的低下頭,不敢再開口了。

那一群人中不知道是哪個班的,忽然開口,語氣中不屑之意十足,“幫什麼呀,孟學長怎麼會喜歡這種女生,現在還在高中就已經聲名狼藉了,誰知道以後會做些什麼亂七八糟的職業...而且據我所知,孟學長只有對待清清的時候才會特別溫柔,有些人啊,就別痴心妄想了。”

姚清裝作不好意思的闢謠,“你別胡說,我現在不考慮談戀愛的。”

聽到這兒,知曉嘴角輕扯了一下,真是好笑又好氣。她沉默的看著她們那般小人得志的模樣,忽然覺得身心俱疲。這段感情,這些所謂的朋友早就應該從她的世界裡消失了,自己還在期待什麼呢。

眼瞎一次可以,但是不可以瞎一輩子。

知曉憋著那股氣,一言不發的走上前,用了十足的勁兒一把扯過那本已經翻了三分之二的日記本。

只聽見“啪”的一聲清脆的巨響,聲音過了好幾秒都還回蕩在瞬間安靜下來的教室裡。

她的手被震麻了,微微顫抖著,逐漸泛起了一片紅色。

王潔的臉上五個手指頭印,似乎連指紋都清晰可見。

那幾個人顯然還沒有反應過來,嘴張得大大的,目光呆滯的看著她。

儘管她們人多勢眾,但是她汪知曉也不是個善茬。就算不知道接下來會經歷多難堪的事兒,她依然覺得這一巴掌,打的值打得好。

窺人隱私,是汪知曉最為不齒的行為,還當眾念出來。她是喜歡孟冬至,她就是喜歡姚清喜歡的人,那又怎麼樣?喜歡誰是她的自由,關她們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