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遷急忙下車迎了上去,“韓哥,這麼客氣啊,還親自下來一趟。“

趙韓瞥了他一眼,“不下來你可能都不跟哥打個招呼就走了。“

“哪裡敢哪裡敢。”他乾笑兩聲。

前面兩個人開始相互寒暄,於塵這才慢悠悠的開啟了車門走下去。

趙韓轉過身,看見他走過去,似笑非笑的說,“喲,這不是咱們許大少爺呢嘛,今天怎麼有空來我們這小地方了?”

趙韓是趙遷的大堂哥,以前都是一個宅子裡的,他們幾個年紀相仿,從小就喜歡混在一塊兒。以前在老宅裡,他們那一夥人鬧騰是出了名的,其中就以趙韓和於塵為首。

於塵嘆了口氣, 沒心思和他敘舊,“三哥,你可別再陰陽怪氣的了,要聚等你回鹽市咱們再聚,我們還趕著回去呢。”

“來了不給我打電話也就算了,現在見了面,立馬就想走了?”趙韓語氣相當不滿,又說,“今晚別走了,晚上給你們倆安排上,哥三個好久沒見了。”

他還想說什麼,卻被趙遷打斷了,“行行行,那咱們晚上見,我和阿塵先回酒店辦點事兒。“

說著,他就扯著於塵走回了車上。

於塵心裡惦記著在鹽市的知曉,哪裡還有心思和他們去玩兒。

上了車還沒等他開口,趙遷便搶了先,苦苦勸道,“阿塵,咱就再留一晚上吧,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哥的脾氣,最熱情好客了,要是咱們不去,他肯定要生氣了。”

“不是,我不放心知曉一個人在家......”

“得了,這個有解決方案。我給秦煥打個電話,讓他和秦萱去你家陪著不就行了麼。我看秦煥也挺喜歡知曉的……”

“你給我閉嘴。”於塵一個眼風甩了過去,臉上的表情比冰塊兒還冷。

趙遷立即噤了聲,不敢再說下去。

自己又不下手,還不讓人家惦記,連嘴上說說都不行。

最後於塵還是留了下來。

給知曉打電話彙報一下情況,那小妮子對他回不回去好像並不是很在意,隨便聊了兩句,又給他結束通話了。

氣得他心肝脾肺腎都疼。

都說每個人都有一個自己的剋星,他的剋星就是那隻小知了,總能輕飄飄的就能將他氣得夠嗆。

華燈初上,街上燈火通明,正是安柳市最熱鬧的時分。

趙遷坐在正中央玩兒得不亦樂乎,興致高昂。於塵坐在包廂角落,看著眼前那一圈的男男女女,只覺得興致缺缺。

這種場子,以往是他最常混的。但是自從知曉生病了之後,他就完全杜絕了這種燈紅酒綠氣氛曖昧的場所。

許久不浪,這突然來一次還有些不適應。

他一口氣還沒嘆個完全,包廂門便被推開了。

於塵翹著腳,抬眼瞥見門口站著的那兩個人,臉色頓時凝住。

“喲,阿至來了,來來來,坐這兒給你介紹一下。”趙韓從一群人中站起身,春風滿面的和門口的人招呼著,“這我堂弟,趙遷,那是我從小到大的好兄弟,於塵。”

說完,又指著走過來的兩個人對於塵兩人介紹,“這兩位是安柳赫赫有名的孟家大少,孟冬至,卓家大少卓毅。”

一輪介紹完畢,趙遷忙著和那兩個人客套,而於塵依舊坐在原位上,只是訝異了片刻,便穩若泰山的坐著。

兩人視線相交間,似乎有火花在空中飛舞,隱隱能聞到一絲絲硝煙瀰漫的味道。

半響,孟冬至率先收回了視線,斂去眼裡神色,神情淡淡的點了點頭,說,“認識。”

落在於塵眼裡,只覺得他是不敢面對自己,慫了。

“你怕不是認錯了人了,我這兄弟沒來過安柳。”

孟冬至也沒向他解釋,走到於塵邊兒上的位置淡定的坐下了。手裡雖接過旁邊人敬酒的杯子,卻是一口也不喝,隨手就放在茶几上。

周圍一圈的人都沉浸在歡聲笑語中,唯獨他們倆異常的沉默。

人與人之間的緣分就是這麼奇妙,在這種場子都能遇上,可不是緣分是什麼。

早知道趙韓認識孟冬至,他就該毅然決然的回鹽市。

上一次兩人在機場時就已經鬧得很不愉快了,現在互相沉默著,也不搭理其他人的搭訕,就靜靜的坐著。

等眾人都喝了一輪之後,才紛紛將視線瞥向一直沉默的兩個人身上。這時他們才有所察覺,這兩人之間,看樣子是有過節。

那個角落,氣氛相當微妙。

卓毅來時原本高高興興的,進門時都沒注意到那個人,直到後來聽趙韓一介紹,驚訝之餘,心中滿是激憤。

這人怎麼在這兒!?

他看了看阿至的表情,沒有絲毫動怒的跡象。

難道說他真的已經放下了那些事情?

卓毅觀察了一會兒,抑制住心中的惱意,決定靜觀其變。

趙韓也看出了些端倪,他和這兩人關係都鐵,在他們面前他從來不會扭扭捏捏,想問什麼就直接問了 ,“欸我說你們倆,真認識?”

那兩人同時點了點頭,依舊一言不發。

趙韓覺得好笑,以前相處的時候沒把他們聯絡在一起倒不覺得,現在這兩人坐在一起,都沉默寡言都是冷冰冰的模樣,看上去倒是十分相似,都屬於悶騷型的。

忽然想起前不久從鹽市傳過來的流言,他不由得笑出了聲。

趙韓這人平時在商場上殺伐果斷,說話做事都不留一絲餘地,狡猾多端。但是私底下性格倒是極好的,從來都是直爽的性子,有什麼說什麼。更何況在自己關係極好的兄弟面前,在他眼裡也沒有什麼問不得的東西。

所以就將心裡的話大剌剌的問了出來,“阿塵,我聽說你那個妹妹去了t大,被你們於家寵得不行,在學校可謂是橫著走呢。”

話音一落,在場有四個人都霎時變了臉色。

孟冬至終於變了臉色,微微偏頭,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從桌上拿過煙盒抽了兩根出來,將一根遞給了旁邊的人。

那人猶豫了半響,終是伸手接過。

他也不管於塵抽不抽,打了火,點燃後便一口接著一口的抽著,白色的煙霧瞬間鋪滿了眼席,微微眯了眯眼的時間,便將眼裡的情緒都斂了下去。

於塵聽見他這麼問,心中倒是有些小雀躍。他想要的效果就是這樣,只要一提到知曉,大家都能想到那是被他於家捧在手心的小公主。可是趙三兒的語氣,有些曖昧了。

思量了片刻,他想著終究是趙三兒的場子,始終要給點面子。

而且那個人也在場,剛好藉此讓他知道知曉離開了他,比之前還要幸福快樂。

他手指夾著煙,想著那個小妮子三番幾次結束通話他的電話,莞爾一笑,“那姑娘,橫著走不敢說,脾氣倒是倔得要命。”

她喜歡上一個人,就死心眼的喜歡一輩子。

不是倔是什麼。

於塵說話時臉上的笑容都變得輕柔了起來,語氣中的寵溺和無奈大家都看在眼裡,心裡對他們提到的那個女生都有數了。

“喲,於大少爺,咱倆從光著屁股那個年紀就認識了,怎麼沒見過你用這麼溫柔的語氣說過話,這是被收服了?”趙韓笑著,舉著杯子和他一碰,又說,“等我過幾天回去可得好好見識一下她脾氣倔到什麼程度。”

於塵笑著喝下酒,聞言擺擺手,“見不著見不著,她現在臉上隨時都寫著生人勿近四個大字呢,她不喜歡做的事,我也勉強不得。”

“嘖嘖,你可太損了,還真用了小時候你說的方法,把人寵上天,讓任何人都也不能忍受她的脾氣,最後就只有你......你可真損。”

這是初中的時候,他們在一起聊到自己喜歡的女孩要怎麼對付時,於塵想出來的損招兒。他的腹黑一直都是宅子裡出了名的,連一直有自知之明覺得自己老奸巨猾的趙韓都深感佩服。

那時只以為他是說笑,哪裡想到如今他倒是真的已經付諸現實。

他們倆忽略了旁人,隔著茶几聊著最近的趣事,說到知曉時,他總能輕柔的抱怨兩句。說是抱怨,其實誰能聽不出來他口中的無奈。

卓毅坐在一旁,叼著根菸,靜靜的聽著他顯擺。

視線時不時的往旁邊的人掃上一掃,他臉上的表情倒是波瀾不驚,淡淡的,卻能讓人感受到深不可測四個字。

聊了好幾分鐘,那邊有人把趙韓叫走了。

於塵便又靜靜的坐在沙發上看著手機,亮著的螢幕上,是正在釀酒的知曉,她靜靜的笑著,眼睛微微彎起......

那是有一次她釀酒時,他走進去被小蘇打一個猛撲倒地,她回頭一看,笑得不可抑制,他躺在地上,被那個明晃晃的笑容閃亮了眼,急忙掏出手機在慌亂中抓拍下來最後一個瞬間。

很少能見到她這樣開心的笑容,於塵便一直都收藏著,當作手機鎖屏。

每次一看見這個螢幕,他心裡便被一股暖意脹滿。

那照片,孟冬至自然也是看見了的。

他一直默默的喝著酒,不發一言。看到於塵手機裡的照片時,心裡像是被針紮了一下,只是微微的漲,並不疼。